《雾里寻花邀残月》塵水君

8、第8章 寻思

　　距离那次戏弄已过大半月，除元分以外，那些修真皆丧命于其中。
　　外面不免众说纷纭。
　　一回来就闭关的元分全然两耳不闻窗外事。
　　他既不关心，也不在乎。
　　埋头在那过招中，虽是幻境，可那人的招式里仍能勘探出一两分…大道的影子。
　　没有原因，它就告诉你了，它是…道。
　　玄而又玄。
　　元分把招式一点点拆解，越看越心惊。
　　道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但的确，他，受益颇多。
　　触及到道，他不敢大意。
　　将整理好的卷轴收入储物戒中，起身。
　　他打算去请教师尊。
　　玄正尊者，殷却商。
　　上清宗作为同太一宗齐名的超级大宗，其实力也不容小觑。
　　与太一宗不同，上清宗主修法、器。
　　太一宗修剑道，是天下剑修的向往。
　　而上清宗修法、器之道，其中术法机关精妙绝伦。
　　上清宗整座大宗建立于天空之上，只有一道天梯与地面相连。
　　整体以红、绿色调为主，兼以大片金华木。
　　——
　　金华木：树叶巴掌大小，如鱼尾，金色，无花无果。
　　能蕴养灵气，对生长环境的灵力纯度要求高。
　　——
　　因修建于天空之上，云雾缥缈。
　　假如说太一宗是世外仙阁，上清宗就是人界仙殿。
　　太一宗白玉铺地，灵脉为根。
　　上清宗空中建楼，阵法为基。
　　站立于上清宗上，也能遥遥看见那构成太一宗护山大阵的阵眼——天空岛。
　　极古的根系交纵盘绕，树上垂落的丝上下相连。
　　传闻说，极古是连接仙界与此方的界限，是仙界在予界的根基。
　　也并非没有人想去一探究竟，但极古周围环绕的时空法则仅仅是远远遥望就已让人不适。
　　更别提靠近。
　　极古自身也有防御机制——雷劫。
　　蕴含紫光的雷劫，就算侥幸出了时空法则里，极古自身的能力也足够让人喝一壶的。
　　更别提，天空岛外的剑阵与天空岛下的太一宗。
　　天空岛每年都在升高，太一宗每隔百年便会勘测一遍天空岛的高度。
　　阵法每五百年加固一次。
　　刚出洞府，便看见落在金华木上薄薄的一层雪，他才后知后觉地发觉：已过了许久。
　　他招招手，唤来一个小仙童，问道：“我闭关了多久？”
　　“回禀真君，已有五年。”
　　小仙童恭恭敬敬地行礼，说道。
　　五年啊。
　　元分想到，于是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随即拿出传音玉佩，向师尊汇报。
　　嘀。
　　通了。
　　“师尊。”
　　“如何。”
　　那边冷冷淡淡的声音传来。
　　他问的是闭关状况。
　　“回禀师尊，并无大碍。只是徒弟还有些不解想向师尊请教，不知…？”
　　“可。”
　　殷却商道，随后挂断了通讯。
　　捻着手上的一枝红梅，漫不经心地将它落入瓶中。
　　殷红似血的梅衬着瓷白的瓶，甚是好看。
　　但更好看的是那一身红袍的人。
　　他好红色，总是身着红衣。
　　一身红袍，金线交织，绣出大片金华，却并不艳俗。
　　相貌稠艳，眼尾一笔红痕，金冠青丝，却不娇艳。
　　反倒是一双眉眼抬起时，如一柄出刃的利剑。
　　明明他主修器道。
　　他忽地眉眼一弯，手一挥，连同着桌上的瓷瓶纸砚一同碎在地上。
　　顿时噼里啪啦地一阵乱响。
　　这才施施然地起身，心情大好的样子。
　　什么命运，什么剧本，他可从不信这些！
　　元分在门外等候，听他道：“进。”
　　入门，见殷却商单手撑着头，脚踩在塌上，看似心情大好。
　　元分略过地上一片狼藉，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弟子有惑，向师尊请教。”
　　“说。”
　　元分拿出卷轴递上，殷却商翻了两下，忽而顿住。
　　“这些你从何而来？”
　　元分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你说，他叫琉璃？”
　　“是。”
　　殷却商忽地一笑。
　　他倒是忘了，这小子也是个可塑之才啊。
　　“你可还记得他的样子？”
　　他倒想知道，这个剧情里害得他连命都心甘情愿送的人长什么样子。
　　元分点头，道：“弟子闭关时，将记忆用术器复制了一份。”
　　说着，他取出留影石递上。
　　“行吧，你下去吧。”
　　殷却商道。
　　“是，弟子告退。”
　　元分行礼，告退。
　　殷却商不急不缓地收起卷轴，打开留影石。
　　青衫青年，倒是一番好模样，这无可置否，即使以他苛刻的审美观来看，也不得不承认。
　　是少有的合他心意。
　　身手敏捷，干脆利落。
　　元分看不清楚的，他看的清清楚楚。
　　连刚睁眼的那几分疑惑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那分明是打着一半，才决定用幻境的。
　　就是想看看元分的能力限度。
　　末了，他看着那一双含笑的眼。
　　明明是留影石，可殷却商却好像遥遥万里与他对视了一样。
　　绝对，不简单。
　　这样看来，那本所谓的剧本也不得不重视了。
　　想着也是好笑，连孟青枝都栽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是在余落峡。
　　——
　　余落峡。
　　沈渡自从学会使用灵力后，才发现，这具身体所蕴含着的灵力之澎湃。
　　如此一想，他能够杀了那些人也不算多意外了。
　　他在太一宗没待多久，毕竟是外来客，就算有个客卿的身份又如何，始终是挂在人家名号下的。
　　虽说是被人罩着了，可终究是少了些自由。
　　他提出辞别，孟青枝毫不意外。
　　孟青枝本人是无法抛下宗门随意外出的，除非宗门再出一个天骄。
　　但即使是再出，也需时间，更别提天骄可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的。
　　因此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轻轻点头。
　　沈渡走时，只带走了一枚玉佩。
　　孟青枝送的。
　　不得不说，孟青枝这个人很会打算盘。
　　他全送的很实用，满满的书，全是关于修炼的，让人无法拒绝。
　　后面沈渡查看时，才发现里面藏了两柄剑，还有一小堆灵石。
　　剑，无名。
　　孟青枝留了张纸条：
　　”你喜欢就用，不喜欢扔了就行。”
　　他不知道剑怎样才算好，但质感很好。
　　一眼看去，剑身流光。
　　握感舒畅，简朴大方。
　　当剑修算是每个人年少的梦吧。
　　反正沈渡年少时是做过那样的梦，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能在另一个世界里实现。
　　说到孟青枝，他总是让他想起穿越前家里的那只白猫。
　　明明二者毫不相干。
　　甚至是相差径庭。
　　也不知它现在如何了。
　　朋友…应该会好好照顾它吧？
　　他早早就立好了遗嘱，猫猫的食宿费都准备好了的。
　　他倒不是怀疑朋友的人品，毕竟好朋友馋他家那只猫猫好久了。
　　只是有些担心猫猫，这么久了。
　　沈渡想着，有些出神。
　　这里是余落峡。
　　穿越这么久了，他剧情早已忘了大半。
　　他也没有按原有的剧情走。
　　所以，自然也未发现，他走的每一步，都和剧情相符。
　　不过是过程不同，结果仍相同。
　　“你说，他会来这里吗？”
　　银灰色的小球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语气仍是一如既往地熟悉：
　　“一切尽在朕的掌握之中！爱妃不必担心。”
　　琉璃撑着手，坐在余落峡顶，往下看。
　　闻言，只是弯眸。
　　他倒也不是非要见到这个穿越者。
　　只是路过，顺道想到，这么久，还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有些可惜。
　　而且根据年年的推算，他居然每一步都踏在了剧情点上。
　　不禁有些好奇罢了。
　　而且，总不能让人家过来了就被本地人弄死了吧。
　　有些线和过去重叠了，也就意味着，有不少重生者。
　　而且重生的节点还不一样，有的拿到的是剧本，有的是重生。
　　不过，他这一次，天道规则完整，不用担心外来者和规则破碎什么的。
　　自然也不需要规则填补了。
　　沈渡看到的那本小说，算是这个世界的上一条时间线吧，年年也是那个时候来的。
　　准确来说是年年找上的他，年年作为天道化身，以系统的方式出现，一番交谈后便做下了决定。
　　他那时杀了挺多人的，为了填补规则。
　　若是修者们自身悟道，以身护道，效果自然更好，但那种见效太慢，而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但他保留了他们的灵魂。
　　修者的灵体自然更好，可是不行，无辜之人牵涉其中本就不该。
　　后来填得差不多后，他因为杀了太多人，被修真界围攻。
　　死后能化作世界的养料，他自然也不介意。
　　当然，在那条世界线，他已经死了。
　　死后，年年变成他的样子，继续找素材，继续杀人，继续保留灵魂。
　　然后它联系了羽，修复好时空法则后，将他的灵魂保存于种子之中。
　　带着现有完善的法则与世界填补时的那些灵魂们回到了过去。
　　本来天道也曾想过，依靠予界生灵，可鬼心、妖心、人心…太杂。
　　最后的行为不过是孤注一掷，但好在，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