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白》此山君

2、羁绊回忆

　　关了电脑后我躺回床上睡了一觉，醒来时我迷迷糊糊看了眼手机，微眯着眼看清楚了上面的时间：18：52，仅仅过了三个多小时。
　　我又在床上窝了几分钟才下床打算去路边摊买点东西吃，简单换了条无袖素白长裙，套了件针织开衫便出了门。
　　在家里时只觉得房间昏暗，而出门时却发觉外面还有些微微亮光。我朝仁和街走去，那条街上一溜的小吃，每当临近傍晚便开始喧闹起来。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我拖曳着我那时隐时现的影子避开路边偶有出现的泥水坑来到我常吃的煎饼果子的小摊旁。
　　“吴婶，照旧。”
　　“园园呐，好嘞，等我做完这一份就做你的哈！”
　　我看着吴婶摊饼，打蛋，加入里脊肉，撒了些葱花榨菜，放入薄脆，最后将饼卷好切成两半装入袋子里，一点也不含糊。
　　“园园要不婶子给你再加个里脊肉，你每天都只吃那一种会吃腻的。”
　　我摆摆手：“不用了吴婶，我吃习惯了改不了，加其他的味道就变了，多加些葱花榨菜就行。”
　　“你这孩子免费给你还不要，”吴婶嘴上抱怨着可还是顺着我，不会儿把饼递给了我，临走时又拉住我：“你妈上次又打电话给我来着，问我你过得怎么样。你妈当年丢下你确实不对，但当时她过得也不容易，这些年她不是常常回来看你，就是打电话问候，看得出来，她还是念着你的，有空还是联系联系吧。”
　　我轻轻应了声：“嗯，我知道了，吴婶。我再去买杯粥，您也别忙太久，早点回去休息。”冲吴婶拜拜手我又去前面摊子买了杯小米粥。
　　回去的路上我绕远了些回忆着当年的事情，高二的时候，我爸因心梗去世了，我当时回去就看到我妈坐在地板上，向来要面子的妇人此时眼睛哭得红肿，头发凌乱没了往日的光鲜，处理完了我爸的后事后她开始找工作，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最后找到了工作也难以支持我们一家的生存，我眼瞧着我妈一日又一日苍老下去，可她从没和我抱怨过，这种日子持续到了我高考结束，她说带我去我一直想去的内蒙古看大草原，在内蒙古的那几天是我自从父亲去世后过得最快乐的几天。
　　在最后一天返程的等候室里我妈问我开心吗，我说我很开心，我真的很开心，妈妈像小时候一样抚摸着我的头笑着说：“开心就好，开心就好，妈妈也开心。”可明明说着开心她却开始哭了，我手足无措：“妈你怎么了，妈你哭什么？”
　　我听见她说：“园园，妈妈坚持不住了，妈妈要走了，妈妈真的太累了，我真的熬不下去了，我也很想陪着你，可我真的很累，妈妈对不起你……”
　　我一时呆愣在那里，分不清她说得是哪种走：“妈，你要……去哪里？”
　　六月份的夏日即使待在装有空调的等候室也不该是如此寒冷，从心里发出的寒意开始蔓延到我的四肢，最终我整个人都包裹在冷意中。
　　泪水无意识滑落，我抬了抬僵硬的胳膊将妈妈轻轻拥住，尽力稳住自己颤抖的声音使之听起来较为平静：“妈，我不怪你。”
　　我确实没有怪过她，她有她的选择权利，明明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为什么要选择吃苦。
　　在一开始的两年，我们会偶尔联络，后来得知她新生了一个孩子后我们联络就几乎全无了，不过她还是会定期打钱给我。这几年她常联系我，不过是通过别人带话，我感觉她可能是因为当年的事而对我感到愧疚。其实完全没必要，我能理解她。
　　手中装煎饼的袋子摩擦着裙子的布面发出“沙沙——”的响声，当我拿出来咬了一口时发现已经凉了。
　　“煎饼还是热的好吃。”我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