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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雨夜的披星戴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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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打开了,然而屋外并没有人,地上也没有任何东西。
她正疑惑着,却见不远处的电梯间拐角处走来了一个人。
那人穿了件黑色的防水风衣,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似乎是被风吹得往后扬了些,露出英挺的前额。
他来到了季秋的跟前,手中拎着一个袋子,有水珠顺着风衣的肌理滑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你怎么来了?”季秋愣愣问道。
汪宿的眉是蹙着的,尤其看见季秋一脸苍白的样子,他将手中的袋子拆了开来,拿出几盒药来。
“这是蒙脱石散,治疗你腹泻的,这是消炎药,不过是小儿的,你也一起吃。”
他将药品的用途和剂量都和季秋讲了一遍,然后又合上袋子,递给了季秋:“拿回去吃吧。”
季秋接过了药,还是有些呆愣:“谢谢。”
随即,她又一愣:“这个是小儿的?”
“嗯,”汪宿点点头,“药店成人的卖完了,所以我就买了这个。”
看着季秋顿顿的点头,汪宿眼中的担忧并没有减少,他又不放心道:“我看你脸色很不好,要不还是和我去医院吧。”
季秋摆摆手:“没事的,我的肠胃一直就不好,吃多了生冷的东西就容易闹肚子。”
汪宿叹了口气,叮嘱道:“那如果晚上情况更严重了,一定要记得和我说,我带你去医院。”
季秋点了点头,一幅很听话的样子。
“那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汪宿说道。
季秋连忙开口:“你怎么回去,外面在下雨,你的衣服都湿了。”
“没事,”汪宿笑了笑,指着身上的风衣道,“我这衣服有帽子,还防水,骑车很快就到家了。”
季秋想要回去拿把伞,汪宿却已经动了脚步。
“不用了,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他挥了挥手,身影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季秋关上门,看着手中的药品,说不清此刻的感受。
上一次肠胃炎的时候,邓苏文也给她买了药,不过那时候是真正的外卖上门;而这次,汪宿却是亲自来了。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明明是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做出来总会有不同的方法和效果。
季秋承认,在看见汪宿发丝上雨珠的时候,她的确有些动容了。
想来,一开始汪宿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来了,所以说是外卖,只是后来瞒不过了,这才上了楼。
然而,他风尘仆仆地跑来,却只是为了给她送一份药,连进门喝口水的时间也没有留。
季秋忽然又想起了之前修车时一晃而过的念头。
时间好像轮回了一遍,她以为又碰上了一个和万褚类似的人,然而,越是相处才发现两人之间的区别是那样大。
万褚是幽默调皮的,说出的话就如玩笑一般分不清真假;他也是不客气的,总爱没脸没皮地蹭饭。
汪宿则不一样,他好像不怎么开玩笑,但每次说的话都好像一条预言,预言出了他接下来的行动;他也是个有分寸的,就像第一次来她家中一样,他甚至连门也没有进,拿完八月的药便回去了;饭桌上那么多人起哄,他却也坚守住了底线,坦言了他们的身份。还有刚才,雨夜的披星戴月而来,却只是为了送一份药,看她一眼。
季秋靠在了墙上,剥开往日发生的这一切,她忽然觉得汪宿在他心里的印象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
汪一百再也不是曾经那个逢年过节看一眼不熟也不陌生的亲戚的亲戚了,他好像从疏离的回忆中破了出来,变得有血有肉而丰满起来。
汪宿回到家以后便洗了个热水澡,昨晚他没有睡好,一天工作下来很是疲惫。
睡前他又询问了一下季秋的状况,发现没有恶化之后这才闭上了眼。
然而,天还没亮,躺在床上的他便醒了,然后便满脑子都是季秋。
他想起了那天的篮球赛,想起同事们对她的称呼,想起她笑着不说话的样子。
有一个问题开始在汪宿的脑子里出现了。
季秋为什么没有直接否认两人的身份?是因为觉得直接说明会让他尴尬?还是她本身也不排斥这样的称呼?
汪同学的脑子好像变成了复读机,转来转去就是这几个问题。
他就这样辗转反侧,从四五点一直想到了七点,然后,闹铃响了,他要起床去上班了。
季秋吃了药,又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早晨起来的时候已经感觉好多了。
她伸了个懒腰,拿了些桌上的药放进包里,准备中午在公司的时候吃。
没有了蒋璐,季秋身边的座位便空了,这让她很不习惯,一个上午过得无聊又乏味。好在汪宿时不时发来消息询问她的情况,这才让季秋有了些话聊。
吃完午饭,季秋准备吃药了。
汪宿问她有没有看说明书,季秋很是不屑地回复道:“这两个药都挺常见的,不用看说明书我也知道怎么吃的,放心吧。”
听她这么说,汪宿也就不再唠叨了,只不过还是不放心地叮嘱她这两天饮食清淡些,再爱吃辣这两天也得忌口了。
季秋都连连点头,达成共识。
晚上下班的时候,季秋照例骑着小电驴回家,可今天的风似乎格外大,她这一路骑得很费劲,到家的时候,头发都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
看了一眼天气预报,果然,台风要来了。
杭城是靠近东海岸的城市,每年中秋前后总要来波台风。季秋在吉县长大,倒是没怎么经历过这种天气,也是之前在同为临海城市的滨市生活了两年才熟悉起来。
汪宿也看到了气象预警,在分享了晚饭以后提醒了一下季秋。
季秋回到家便把门窗关了起来,今天她做的米饭有些多了,混着鸡胸肉给六一吃的时候装满了一盆。
因为今天的风有些大,季秋便没有给六一扔飞盘,而是牵着她去楼下走了一圈。
晚上洗澡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六一突然对着门口嚎了好几声。
一个人居住的季秋总是对六一的反应很是在意,她洗完澡便裹了件袍子站在门前听着动静。
房东的门没有猫眼,季秋没办法查看外面的情况,只能附耳听着。但除了因台风楼道里传来的呼啸声外,好像没有别的声音了。
季秋试着打开了一点门缝,探出脑袋看了看,走廊外空无一人。
她关上门,对着六一说道:“没事的没事的,外面是风的声音,安静哦。”
第二天的风果然更大了,季秋还没开窗便听见了窗外呼啸的声音。她下了楼,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定睛一看,榻榻米的地毯上居然有几堆不明物体。季秋走近了一点,然后发现一旁耷拉着耳朵一幅做贼心虚模样的六一。
“你吐了?”季秋问道。
六一讨好地摇了摇尾巴,匍匐着靠近了季秋,然后把脑袋搁在了季秋腿上,可怜巴巴的。
季秋笑了笑,想起昨晚那一大盆饭。
她摸了摸六一的脑袋:“没关系没关系,是不是吃太多撑到了啊?”
好像是知道主人不怪她,六一又窜了起来,钻进季秋的怀里撒娇。季秋安抚了她一下,然后便打扫了一下地毯,打开窗户通风了。
早上的时间本就很紧张,季秋化完妆已经有些晚了。因为台风要来,季秋今天没骑车,而是打了车去上班。司机来得很快,她匆忙给六一倒了一点狗粮,又换了个尿垫,拎着一袋垃圾便跑下了楼。
汪宿今天来支行也有些晚,因为他又失眠了,晚上睡不着不说,早上还提早醒来。好不容易劝说自己重新眯了一会儿,结果就睡晚了。
唐柏松看他一副蔫蔫的样子,笑道:“你这是怎么了?”汪宿叹了口气,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给哥说说。”唐柏松搭上汪宿的肩。
汪宿把他的手给拿了下来,坐到了椅子上:“你们那天称呼季秋是我的女朋友,她是不是没有明确拒绝?”
唐柏松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果然是因为季大美人啊。”
他想了想:“好像是的,她倒是真的没怎么反驳,但也没承认,就笑笑不说话。”
“你说,她没有否认是因为什么?”
“当然因为也对你有意思啦。”唐柏松笑道。
汪宿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不是这样。”
“怎么就不是呢?”唐柏松说道,“她都答应来看你的球赛了,而且还默认了你们的关系,肯定也对你有感觉。”
“她会不会是因为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解释会让我尴尬,所以才没有说话。”汪宿觉得这个理由的可能性很大。
唐柏松犹豫了一下,还是安慰道:“别想得那么糟糕嘛,我师父可是一表人才的,难保就让人见色起意了呢?”
汪宿摇了摇头,两人没说几句便要开始上班了。
季秋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了个大麻烦。
气象预警的台风在今天下午登陆了,而她早上为了散掉六一呕吐物的味道,开了窗给房间通风,结果因为上班匆忙忘记关回去了。
季秋住在十八楼,公寓的窗户是往外打开的那种,经过一天的台风撕扯,如今窗户已经被吹得开到了最大,季秋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它拉回来重新关上。晚上还要下雨,要是这窗户关不回来她晚上是别想安稳睡觉了。
汪宿在此时给她发了消息:“到家了吗?今天台风登陆了,你记得晚上睡觉关好门窗。”
季秋耸拉着脸:“完蛋,我的窗户关不回去了。”
正准备下班的汪宿停下了换衣服的动作:“为什么?”
“我早上忘记关窗了,风把窗户给撑开了,我合不上。”
汪宿很快说道:“我来帮你看看?”
季秋觉得最近好麻烦汪宿啊,犹豫着要不要同意。
“你公寓这种外开的窗户要是开到了顶确实比较难合上,趁着现在还没有下雨,我来帮你看看吧。”
见汪宿又说了一句,季秋无奈答应了,然后又问:“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我刚下班。”
“那晚饭在我家吃吧,让你又跑一趟真不好意思。”季秋真的很客气。
汪宿没想到季秋又邀请他吃饭了,今早和唐柏松讨论的问题又多了一重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