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窝里有狗》不能没有辣椒

19、特立独行的汪一百

　　可能对于季秋离自己这样近很意外，又或是出于两人亲戚的亲戚这样的关系，汪一百约季秋周五晚上一起吃个饭。
　　两人选了一家新开的泰国料理，就在附近的日本商城里。
　　季秋虽然来过这商城几次，但对于这里的布局还是不太熟悉的。她和汪一百约着在商场门口见，但季秋也搞不清楚具体是哪个门。

　　好在汪一百比她先到，询问了她位置，然后两人开了位置共享，汪一百便按照指示前来找她。
　　六月已经入夏，但气温还没有拔得太高。季秋穿了件棉麻质地的长袖连衣裙，衣服很宽松，她站在大门口像一株浮萍。
　　她看着手机上汪一百的位置离自己越来越近，便循着方向在人群中搜索。

　　周五的商场总是最热闹的，往来行人很多，但季秋还是一眼看见了汪一百。
　　那人今日穿了件黑色的衬衫，领口的第一粒扣子解了开来，失去束缚的衣领随着走路的步伐而左右晃动着，一下下打在他修长的脖颈上。

　　他来到了季秋跟前：“走吧。”
　　汪一百已经提前预约过了，两人上了楼便直接入了座。服务员递来菜单，汪一百接了过来，然后转而给了季秋。
　　“看看想吃什么。”
　　季秋也不客气，挑了几个自己想吃的，然后将菜单还给汪一百：“你再看看还要点些什么。”
　　汪一百又加了几道菜，这才和服务员下了单。

　　两个人面对面不说些话属实很尴尬，习惯活络气氛的季秋按耐不住了。
　　“没想到这么巧，我换个工作倒是来到你这边了。”
　　汪一百一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如果不是你那条朋友圈我都不知道你也在这附近。”
　　“我之前就听大伯说你也在杭城工作，就是不知道你具体在哪。杭城这么大，我还以为我们遇不到。”季秋笑道。
　　“还是挺有缘的。”汪一百喝了口柠檬水。这番短暂的寒暄过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季秋藏在桌下的小手开始打结了。
　　虽然和汪一百早早就认识，但他们真的不熟。年少记忆里，季秋只记得逢年过节大伯家会来很多客人，其中，便有汪一百。
　　那时候她喜欢在楼上画画，偶尔到阳台上透透风，便能看见楼下大伯门口热闹的人群。而汪一百，总是习惯搬个椅子，靠坐在墙头。

　　季秋晃晃脑袋，从回忆中抽离，再看了一眼如今挺拔帅气的汪一百，忍不住有些好奇起来。
　　“前两年过年都没看见你，现在见到感觉你变化好大啊。”
　　汪一百抬起头，眉梢微挑：“瘦了很多？”
　　季秋点点头。

　　“人总不能一成不变。”说这句话的时候，汪一百在看着桌角的花瓶，但季秋觉得，他的目光像是在追忆着什么。
　　汪一百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季秋下了定论。

　　很快，服务员将菜陆续端了上来。嘴巴不寂寞了，就算不说话也没那么难受了。
　　季秋挺喜欢泰国菜的，咖喱和椰奶她很爱。这家店的味道还可以，上了一天班的季秋觉得享用美食超幸福。
　　与之相反的是汪一百。
　　美食在口，心情微窘。他吃得很慢，表情也不是那么愉悦。

　　“怎么啦？这家店不和你口味吗？”季秋问道。
　　“不是，”汪一百摇摇头，“挺好吃的。”
　　“可你这表情怎么也不像好吃的样子，拜托，厨师伯伯要是看到你这副样子估计要自省八百回了。”
　　汪一百被季秋的话逗笑。

　　见汪一百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季秋很开心：“对嘛，要笑一笑才好看嘛。不管有什么烦心事，吃饭的时候就该心无旁骛地享受美食才对。”
　　汪一百看了一眼季秋，不知道为什么，连绵了许久的低落心情仿佛见了一丝阳光。

　　吃过饭以后，季秋看时间还早，便随口问道：“要逛一逛吗？”
　　汪一百顿了顿，点头答应了。
　　其实季秋也没什么东西想买，只不过难得有人陪着出来吃了顿饭，她便不想那么快回去。
　　商场里少不了各种杂货店和精品屋，季秋慢悠悠地逛了好几家，到也还是买了点东西。

　　汪一百就跟着季秋不近也不远，也没怎么说话，像是一只温顺的大狗。
　　季秋对于自己这个形容感到很意外。
　　如果是之前还胖嘟嘟的汪一百，可能姑且可以称为一只长毛松狮，可现在。季秋忍不住悄悄看了他一眼，然后在内心摇摇头，现在可能算是狼狗吧。

　　狼狗汪一百也不知在想什么，亦步亦趋地跟在季秋身后。
　　季秋觉得自己就这样逛着也不拉汪一百说话很不礼貌，于是找了个话题：“进入银行是什么感觉啊？大家都说国企很悠闲。”
　　闻言，汪一百倒是苦笑了一笑：“墙外人永远在羡慕墙内的人。”

　　季秋扬眉：“听你这么说好像不是很如意？”
　　汪一百笑了笑：“国企也没有大家想得那么清闲，繁杂琐事很多，而且，我们现在本质和超市的售货员没什么区别，也是在点钱卖东西。”
　　季秋被汪一百这个比喻逗笑了，她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肩：“喂，超市售货员和你们可没法比，售货员可不能干一辈子，但你们的工作却稳定又持久，而且各种福利待遇都很好。”

　　“是挺稳定的，我已经一眼看到头了。”汪一百悠悠说道。
　　“怎么说得你好像看淡了红尘一样，喂，我们是同岁吧？”
　　汪一百低头耸了耸肩：“你比我小。”
　　“小一个月而已。”季秋笑道。

　　两人就这样插科打诨地边走边聊，快九点的时候，汪一百看了看表，提议各自回家。
　　虽然季秋感受不到汪一百有什么热情，但出于绅士风度，汪一百还是将季秋送到了楼下。

　　季秋回到家之后就牵着六一出门扔了会儿飞盘，然后想到了什么，发了条消息给汪一百：“晚上的饭钱是多少啊？”

　　彼时的汪一百正洗了个澡出来，刚拿起手机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喂，爸。”汪一百一只手还拿着毛巾。
　　“约小秋出来吃饭没有啊。”汪正来问道。
　　“我和她刚吃完饭回来。”

　　“这才对嘛，要不是你大姨夫告诉我小秋也在杭城工作，我都不知道你们两现在离得那么近，”汪正来絮絮叨叨说着，“小秋这女孩子很好的，你们有缘在一个地方，就要多联络一下感情。”
　　“我知道了。”汪一百拿毛巾擦着头发。
　　“我知道你嫌我烦，但我还是要说，小姜那女孩子和我们家就是没缘分，你们两落成这样的结果我们也不想。但事情既然这样了，你就该学会放下，该朝前看。”
　　听到小姜这个称呼，汪一百握着毛巾的手有些紧：“我现在不会在意那件事了。”

　　“那我怎么听说你妈给你介绍的几个相亲你都没去？那些女孩子都挺好的，都是你妈医院里同事的孩子，知根知底。”
　　“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汪一百打断了汪父的话。
　　汪正来叹了口气：“你现在也快24岁了，对象什么的可以找起来了。”
　　“我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汪正来声音拔高了几度。

　　汪一百坐了下来：“好了爸，你早点休息吧。”
　　汪正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也没发火。
　　“行，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觉，记得和小秋多联系，扯开男女关系这一点，她也算我们的亲戚。”
　　“嗯。”汪一百挂了电话，靠在了椅背上。

　　经历了姜清和那一段以后，他真的对于爱情和生活都没有了什么热情。
　　干着一份能够一眼望到头的工作，日复一日的公司和家两点一线，汪一百觉得这样的生活单调而枯燥，却也就是他接下来的人生。
　　他觉得有些烦闷，似是厌倦了自己的未来，转而划开了朋友圈。

　　朋友圈的人们总是过得精彩，有秀恩爱的，有晒旅游的，还有些深夜网抑云的。在这一片花花绿绿的分享中，汪一百看见了季秋发的一组照片。
　　这条动态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主角是季秋那只边牧。
　　汪一百记得她好像叫做六一。
　　照片是六一欢腾地在草地上奔跑的身影，还有一些叼着飞盘的特写照片。

　　汪一百其实很喜欢狗，要不然也不会在季成婚礼那天询问季秋关于养狗的问题了。如今看到这组照片，他搁浅了一段日子的养狗计划倒是又复燃了。
　　他退出了朋友圈，想去淘宝上看看宠物狗的行情，倒是突然发现消息页有个提示。

　　季秋洗了个澡出来，然后就看见汪一百给自己回了消息。
　　她拿起来一看，汪一百真实在，直接告诉了她晚饭的价格。

　　倒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季秋遇见太多抢着买单的男生了。他们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有一种是出于绅士风度，另一种则是为了可持续发展。
　　好比这顿他们买单了，女生就会惦记着欠了一顿饭，这样子就有了下一次的约饭机会。

　　对于没有感觉的男生，季秋其实觉得这样的套路很烦人，还不如明明白白地AA呢。
　　不过汪一百如此坦诚地说了价格，还是让季秋觉得这人挺有意思，起码，这证明两人现在就是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季秋也不需要有什么负担。
　　将钱转给了汪一百之后，季秋便照例去点掉朋友圈上的消息提示。

　　刚才发的那组照片，好几个喜欢狗狗的女生都点赞评论了，何甜的声音最大：“救命！六一也太可爱了！她居然还会接飞盘！我下次要再来你家蹭饭，给她扔一百个飞盘！”
　　季秋搁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何甜的迫切。她继续往下滑着，赫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头像。

　　季秋的指尖停留在了屏幕上，这是万褚。
　　那日她拒绝了万褚要来帮忙修车的请求以后，两人便没有了联系。
　　季秋并没有把他拉黑，朋友圈也依旧是开放着的。对于季秋来说，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万褚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她不否认那段过去，却也没有丝毫留恋。
　　她关掉了手机，很快爬上床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