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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空山 ...

  •   塞北一战,大姚告捷,拿下最后一战的胜利,太子亲自带兵出征,收复塞北,夺回城池。

      马蹄声响起,盛京的城门缓缓打开,尘土四处飞扬,街旁的百姓站在街旁欢呼,马奔驰向皇宫。

      天子高坐明堂之上论功行赏。

      “此次塞北一战,徐世子公苦劳高,奋勇无畏,实乃我大姚的功臣,封侯赐府,赏黄金万两。”

      “臣谢陛下隆恩。”徐忆琛重重地躬身行礼。

      徐府门前,一家人上上下下都被老夫人叫起来迎接徐忆琛回家,徐府嫡出只有这一位男儿,此次出征近一年未归,每每传来消息,老夫人急的食不下咽。

      家宴,大房二房聚在一起为徐忆琛接风,徐忆琛路上累了一天,吃了几口找了个理由开溜,回房睡了个久违的好觉。

      第一天,相安无事。

      第二天,说亲的媒婆踢破了门槛。

      大娘子与老夫人参谋半天,徐忆琛确实到了年纪,娶妻似乎成了必然,但是徐忆琛却没有这样的想法。

      第三天,徐忆琛直接拉着发小江祁年下乡游玩,图个清净。

      杨柳垂在水面上,风一吹一层层的涟漪,徐忆琛半躺在小船上,闭目养神,江祁年托着脸,时不时拽一下柳条,船依着风吹的方向慢慢靠岸。

      这里是徐家老宅所在的地方,一个比较大的村庄,老宅占地很大,宅后有一片竹林,沿着小河,养活着十里八乡的田地。

      “有什么好烦的啊,我家里要是能这么积极给我娶妻,我得高兴死。”江祁年不屑的撇撇嘴,翻身跳下船,竹子窜的正高,整片竹林显得格外安静,只有风拂过竹叶的声音。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你先把你府里那三位打发好再想娶妻的事吧,真不知道以后哪个小姑娘这么倒霉。”徐忆琛边走进竹林边说,江祁年习惯了他的毒舌,耸耸肩无所谓,跟着一起走进竹林。

      没什么意思,江祁年靠在一棵竹子边,徐忆琛已经在这里躺了一刻钟了,在这条小河旁。

      “至于吗这么惆怅,不刚封了侯?你怎么郁闷的话那我是不是该崩溃啊。”

      两个人是发小,但是性格处境天差地别,徐家业大,官至王侯,徐忆琛从小被寄予厚望,打小徐忆琛就优秀,反观江祁年,江老爷子官至宰相,忙得很,江祁年从小跟着后院长大,捧在手里,养成了这么个花花性子,不务正业,恰恰江家还是有他这一位男儿,气的江丞相吹胡子瞪眼,最后还是只能干着急。

      江祁年扔掉手里不知道哪里掰的草,叉起腰准备好好劝导一下徐忆琛,见河对岸走来了人,一位素衣女孩儿,十分清秀。

      徐忆琛注意到了,睁开眼看着青衣女子,肤若凝脂,唇红齿白,头发微微一挽,两鬓旁的碎发随着风的方向微微飘动。

      江祁年看着这张脸,心里有些滋味,看向徐忆琛,果然,徐忆琛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并且只喜欢这种类型的。

      江祁年在他身边站着,几欲开口,一刻钟过去,婆婆的声音在另一端响起,“阿谣,洗好没?回去做饭!”

      周谣猛然回头,停下手里洗衣服的动作,最后洗了一遍,起身端着木桶走了,匆匆的,碎发依然随着风的纹路飘动。

      阿谣。

      徐忆琛心底想了一遍这个名字,起身拉着江祁年走向集市,找了个眼熟的摊,“李婆婆,咱们这里有没有叫“yao”的姑娘?”徐忆琛问,李婆婆放下手里的针线,认出来人是徐忆琛。

      “谣?周家阿谣嘛,小姑娘很好的,就是她家里,哎哟算了,你找她做什么嘞?”李婆婆惋惜似的摇摇头,叹了口气。

      徐忆琛更想知道了,“她家怎么了?”

      李婆婆看了眼徐忆琛,放下手里的针线,想了想,开口说道,“她家原先生了两个女娃哦,家里又没得闲钱,吃饱都是个问题,第一个孩子,埋在了田里,第二个孩子直接被从山上丢了下去,说着也怪,第二年他们家地里庄稼大丰收,收成比村里都好,这个时候阿谣来了,算命的跟他们家讲哦,她是个福星,留着她,下一胎必定是个男娃,后来下一个孩子果真是个男娃,阿谣就没啥子用,在家跟个壮力一样,啥子都干,勤劳的很,她那个爹,真不是个东西,老是在外面喝酒,回家就打阿谣,唉,苦命的姑娘哟。”

      徐忆琛皱着眉听完这句话,李婆婆说她家住在后街小巷里,顺着小路走过去,在巷子里找到了一家挂着歪七扭八木板的小院,木板上刻着周一字,有些年代了。

      大门没关,院子里周谣在生火做饭,屋里传来弟弟大笑的声音,一家人其乐融融,周谣速度极快,做好饭后端进屋内,徐忆琛以为要去吃饭了,转身要走,周谣又从屋里出来。

      站在原地喘了口气,提起角落里的木桶,那是前天的剩饭,周谣要去喂牲口。

      徐忆琛皱起眉头,周谣速度很快,放好食物出来盛了一碗水,洗了洗手,注意到了门外的徐忆琛。

      “你找谁?”周谣大眼眨呀眨,嘴角扬起笑容,笑着问徐忆琛,徐忆琛眼睛动了动,“你不去吃饭?”

      周谣顿了顿,坦然一笑,“我等他们,吃完。”

      徐忆琛咽了咽口水,“你叫什么名字?”

      “周谣,童谣的谣。”

      周谣依旧笑的开心,徐忆琛动容,转身要离开,周谣却开口说,“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徐忆琛转身,对上周谣好似包含了小河的眼睛,清澈见底。

      “徐忆琛。”

      周谣小声念了一遍,点点头,转身向屋里走去。

      徐忆琛走回小船,江祁年在船上等的睡着了,发觉徐忆琛回来后,搓了搓脸,“你去见那个小天仙回来了?”

      徐忆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满脑子李婆婆说的话,和今天周谣纯净天真的笑容。

      徐忆琛悄悄翻墙进了府,正门外停着张尚书府的马车,估计是来说自己家二女儿的,徐忆琛迟迟不回来,正殿里大娘子也不好留人等太久,找了个理由将人送回府,天色渐晚,晚饭时徐忆琛才再府中露头。

      第二天下了早朝,徐忆琛绕道南市买了桃花酥,驱车前往乡里,周谣今天没在竹林洗衣服。

      集市上很热闹,周谣在隔壁张伯伯的店打下手,张伯伯会悄悄给她几个铜子,并且收留她一顿午饭。

      徐忆琛落座,周谣立马走过来,“公子吃点什么?”脸颊上凹处两个小酒窝,笑的自然又可爱。

      徐忆琛看了看牌子,点了一份荤面。

      “徐公子,您的面。”

      周谣端着两碗面走过来,徐忆琛眼睛亮了亮,“你记得我?”

      周谣放好面,点了点头,没等徐忆琛再次开口,周谣又忙着走进了后厨。

      今晚村里有一季一次的灯会,集市里的人特别多,小店也很忙,一直到太阳西落,天边只剩一抹黄晕的时候,小店才闭店。

      徐忆琛在对面茶楼等了很久。

      周谣跟张伯伯告别,将六个铜子放进腰包里,抬头看见了站在远处的徐忆琛。

      周谣对着他笑了笑,转身朝集市中走去,今天他们一家人都要去逛灯会,没空管周谣去哪,于是周谣打算自己去逛一逛。

      “周姑娘,我第一次来,你要是一个人的话,可不可以和我一起?”

      周谣眨着大眼睛,徐忆琛眼睛里写满了真诚,于是两个人一起,去看灯会。

      竹林里的小河延至集市中,早在很久之前,这里就架起了一座桥,灯会围绕着这一片风光。

      周谣像个小孩子,开心的时候蹦蹦跳跳的。

      “这个是糯米滋,我们这里的糯米滋可好吃了,我请你,尝尝!”

      周谣大方的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铜子,店家包了两份,徐忆琛尝了一口,在周谣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好吃。”

      一路上两个人吃吃喝喝,周谣自来熟,这点给徐忆琛省了不少事,两个人很快熟悉起来。

      周谣手里拿着个糖心饼,低头的时候头发跟着下摆,徐忆琛自然的帮她撩起头发,撇到耳后。

      周谣愣了愣,吃饼的动作一顿,抬头望着徐忆琛,纯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错愕,徐忆琛回望她的眼睛。

      暮色中骤然炸起一束烟花,在这一个太阳欲落的黄昏,显得格外醒目。

      “哇,看烟花!”周谣转身,兴奋的望着天边的那一抹光亮,徐忆琛看着她,烟花是背景。

      站在远处的江祁年目睹了全过程,用了近半刻钟消化这个信息,决定不去打扰,拉着身边的孙娘准备去放花灯。

      周谣和徐忆琛继续向前走,路过卖花灯的小摊,小摊很热情,“娘子,买花灯吗?”

      周谣停身,看了看徐忆琛,“要去放花灯吗?”徐忆琛问道,周谣点点头,徐忆琛笑着和她一起挑花灯。

      “一起放花灯的人最后都会长长久久哦。”

      店家热情的祝福,给他们包起了花灯,周谣刚想反驳一句,徐忆琛接过花灯,拉着她走向桥下。

      夜色降临,小村灯火通明,集市显得尤为热闹,周谣拿着一支毛笔,在岸边坐着,在花灯上写着字。

      徐忆琛提笔,在花灯上写下一句,“关山尔许远,魂梦若为行”

      周谣不懂,问这是什么意思,徐忆琛摇摇头,笑着说只觉得好听。

      当周谣回到挂着牌匾的小屋前,她脑海里依旧是和徐忆琛在河边轻轻放下的两个花灯,她脑海里突然生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她突然想离开这里,想远走高飞。

      “周谣,怎么回来这么晚,这院子里这么乱,真不知道你这一天都在干什么。”阿奶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周谣回过神,默默的跨进门槛,放下小包,借着院子里微弱的灯光,将地上的落叶扫起来。

      谁又能带我逃跑呢,大家都有自己的沼泽。

      周谣慢慢的闷闷不乐,早晨无精打采的砍柴生火做饭,上午去竹林洗衣服,而后就去张伯伯的店里帮忙。

      知道中午徐忆琛再次坐到店里时,周谣才露出第一抹笑容。

      徐忆琛依旧点了一份荤面,一会儿周谣端上来,徐忆琛接过,边吃边看着周谣忙碌。

      今天店里没有多少人,周谣早早离开,和徐忆琛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徐忆琛目送周谣跨进屋,院子里点着灯,一家子人等着周谣回来做饭,徐忆琛靠在巷口,把玩着手里的一个玉佩。

      抬头见小院炊烟升起,周谣很快做好了饭,端上去后又去喂家畜。

      周谣前脚进屋,老太太的声音响起来,“灶房收拾了没,别做个饭弄的乱七八糟的。”

      周谣只好退出去,去收拾灶房,等到收拾好进屋准备吃饭时,一家人早就吃完了,周谣母亲抱着弟弟,抬手指了指,“把这些都收了都收了,麻溜点儿,站着磨叽什么呢。”

      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本来周谣已经习惯了的,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委屈,默默收拾完碗后端到灶房。

      父亲回来了,进门的时候路过灶房拿烧饼,周谣不小心挡住了他的路,酒气熏的周谣咳嗽一声,父亲神智不清,抬脚踹了周谣一脚。

      小姑娘的身板经不起折腾,倒在稻草堆上,父亲酒疯上头,抄起一旁的火棍抽在了周谣胳膊上。

      一个醉汉摇摇晃晃走进周谣家的时候,徐忆琛就感觉不对劲,犹豫两步朝小院走去,周谣跑出来得时候和他撞了个满怀。

      周谣泪眼婆娑,借着门前的灯笼看清是徐忆琛,父亲拿着火棍追出来,周谣立马往徐忆琛身后躲。

      纵使酒疯再上头,周谣父亲抬眼看清来人后背徐忆琛身上的气质震慑住了,徐忆琛居高临下,眼神里的威严像是与生俱来,毕竟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十几年,有些东西是不可忽视的。

      徐忆琛抬手把周谣护在身后,周谣父亲正了正神色,“你谁,别多管别人家事啊,放开我女儿。”

      “您还知道她是您女儿。”徐忆琛冷冷的开口,转头看周谣,周谣眼角挂着泪,紧紧攒着徐忆琛的衣角。

      徐忆琛得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眼神一转看向周谣的手臂,青衫下一截细胳膊,没有一点肉,一道紫色的瘀伤触目惊心,密密麻麻还遍布着陈年旧伤。

      徐忆琛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只那一瞬间,他说,“你要不要跟我走。”

      周谣生在地狱,家里从小不把她当人看,重男轻女,弟弟出生后差点被卖给小贩,最后竟然是同村的婶婶给带了回来,十二岁那年,父亲要把她卖给城东的老光棍,也是同村的婶婶极力相劝,才得以留下。

      周谣想逃跑,可是自己一个人能去哪呢,谁又能带我逃跑呢,大家明明都有自己的沼泽。

      周谣深陷其中,无法逃脱,可是当徐忆琛站在这里,说你要不要跟我走,周谣想也没想,擦擦眼泪,点点头,“你可以带我走吗。”

      回到徐府时天已经黑了,周谣披着徐忆琛的大氅,小心翼翼的握着徐忆琛的手走下马车。

      连续三天找不到人的大夫人站在门口守株待兔,结果守来了这么个惊喜。

      阖府上下都知道了,从来不近女色的大少爷带回来了一个女孩儿。

      两个侍女小心翼翼的给周谣冲洗身子和头发,周谣坐在桶中,蒸汽渐渐迷了眼睛。

      周谣被安置在徐忆琛的别院,正对正屋。院子中间有一颗桃花树,初春开得正旺。

      周谣散着长发,她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来,但是徐忆琛准备的很好,周谣站在屋里,环视着周围。

      两位侍女进来请安,“姑娘,这是金盏,这是玉盏,是少爷安排来伺候姑娘的。”

      周谣扭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位姑娘,连忙去扶,点点头说知道,两位侍女请完安后默默退出去,带侍女来的姑娘还站在屋内,“姑娘,奴婢是莺莺,以后专门贴身伺候您的起居,天不早了,姑娘早些休息,奴婢就不打扰了。

      周谣点点头,莺莺退出去后,徐忆琛从大夫人那交待完后,路过周谣门口,窗户没关,徐忆琛看着周谣仍然站在原地,怔愣得环视周围。

      徐忆琛敲了敲窗户,周谣被吓了一跳,徐忆琛张口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想了一会最后留下了一句记得关窗户。

      后院里大夫人气的头疼,坐在椅子上怎么也顺不下那一口气。

      本以为儿子带回来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孩子摆在后院里当个妾室就已经很给面子了,结果逆子站在跟前,信誓旦旦说,“母亲,你放心,我会娶她的,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回来做正经侯夫人。”

      当即大夫人一口气没上来,徐忆琛直接跑了出去。

      第二天消息就传开了,多少京城贵女的梦中情人徐忆琛,带回来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养在了府里。

      第二天一大早江祁年狂奔进徐府,前脚踏进小院映入眼帘的就是周谣穿着青衫,浅挽着头发,手里举着幅字,徐忆琛在一旁写,于是周谣绕过去给他磨墨。

      江祁年缓缓收回踏进小院的的脚,看着岁月静好的两个人,竟不忍心去打扰,徐忆琛抬脸看见站在门口的江祁年,江祁年舔了舔嘴唇,徐忆琛放下笔。

      周谣顺着徐忆琛的目光望去,江祁年跨步走进来,周谣福身行礼,江祁年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一下,点了点头,周谣默默回了屋子。

      江祁年坐下,举起字幅,轻声念道,“周,谣”,神色微妙,“呦呦呦呦呦呦,这是?”

      徐忆琛没好气的瞥他一眼,“说吧,什么事?”

      江祁年轻轻放下字,手撑着脸,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叩着桌子,“这不是听说,咱徐大将军,啊不,徐小侯爷,带了个美若天仙的女孩子回府,来了个金屋藏娇?”

      “说人话,阴阳怪气谁呢。”徐忆琛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江祁年正了正身,突然正经的看着徐忆琛,舔了舔后槽牙,“你不会真打算娶她吧?”

      徐忆琛抬眼,放下茶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然呢?”

      江祁年倒吸一口气,猛的站起身来,“你..我,你真的,我真说不了你一点了现在,你这样,算什么?”

      徐忆琛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没有反驳,一般徐忆琛决定了的事,谁说也没有用。

      江祁年踱步绕着桃花树走了两圈,冷静下来后坐下抢过徐忆琛的茶杯,一口闷。

      而后从怀里掏出个帖子,“小公主下月满月礼,你的,可以带家眷。”

      家眷,徐大夫人那肯定也有请帖,至于这个家眷,江祁年没有明说,当然也是他说不出口,徐忆琛看着江祁年满脸倔强的表情,笑出了声。

      “行,我知道了,你还有事?没事我要去休息了。”徐忆琛转身就走,江祁年愣了愣,随后大喊,“你现在连聊天都不乐意陪我了?!你行啊徐忆琛,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徐忆琛转身朝他走过来,正欲开口,周谣从小厨房端了个盘子出来,一碟如意糕和梅花香饼,放在桌子上,“小厨房刚做的,你尝一尝。”

      说着从碟子里拿出一个递给徐忆琛,徐忆琛张嘴咬了一口,点点头,才从周谣手里接过。

      周谣扭头,对着融进空气里的江祁年示意,“这位,少爷,你也尝尝?”

      江祁年摸摸鼻尖,周谣温柔,温柔到江祁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应声,“好的嫂子。”

      周谣张了张嘴,脸唰的红了,一直漫上耳朵,转头看着徐忆琛,徐忆琛没太在意,耸耸肩,看着脸通红的周谣,“你,不愿意的话,我就不让他叫了。”

      周谣转身离去,像只受惊的兔子,钻回自己的巢穴,徐忆琛目送她离开,转头对上江祁年复杂的眼神。

      江祁年吃完最后一口如意糕,转头就走,多待一秒都不行。

      周谣反手关上门,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在知道了徐忆琛的心意后,周谣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是,自己不配。

      徐忆琛太好,自己生活在尘埃里,不知道为什么,周谣脑子里回忆起当初自己被父亲几两银子卖给城东的光棍。

      她一遍一遍叫着父亲,尝试唤醒他的父爱,但无异于痴人说梦,他嫌这句父亲恶心,索性塞住了她的嘴巴。

      同村的婶婶路过,拦下了马车,说教了父亲好一阵,碍于面子,只好把她带了回去。

      她躲在灶房里,身边是带刺得稻草,晚上好冷,身上一层薄薄的棉被,那时的她才十二岁,她不懂为什么自己如此不招人喜欢,她无时无刻不在反思自己,她不会想是大人的错,他只会躲起来反思自己。

      母亲推开灶房的门,许是因为终究是身上的一块肉,准许了周谣回房睡。

      周谣很开心,尽管推开门后本来就狭小的屋子里堆满了各种杂物,周谣勉强的从塌上挤出来一条缝,可是它还是很开心,盖好棉被,睡的特别踏实。

      周谣咬了咬嘴唇,不好的回忆使她鼻子一酸,徐忆琛对她太好了,好到周谣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好到周谣感觉自己一点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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