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主心冷之后》雾七七

4、摆烂

　　周韵竹醒得早，到厨房蒸了两个馒头。

　　宫千硕吭哧吭哧地跟在身后。

　　他很久没有这么早起过了，即使在厨房蹲着，也是半眯着眼。

　　周韵竹把馒头翻了一个面，指尖被烫的一缩。

　　她从嫁人后就没有工作，所以她知道，经济独立有多么重要。

　　唐家确实有厂子，可那钱完全轮不到唐林凯管。

　　她以前就是十级的技术员，公婆觉得家里不能养一个地位低还吃白饭的，所以她工作还是照旧，但那份工资却省了，直接每月给她当生活费发下来。

　　她如果没有显得感恩戴德，反倒是她不懂事似的。

　　可现在她跟唐家人没有任何关系，纺织厂的工资待遇也蛮好，中午吃的还是免费食堂。

　　这半年，一边工作，一边备考，也来得及。

　　炸馒头十分酥脆，周韵竹给宫千硕掰了一半，备好纯净水，夹着一本书，啃着馒头，就出了门。

　　**

　　“韵竹，你来了！”

　　看见周韵竹，陈欣彩眼睛一亮，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舒了一口气：“看来你真是好了，今天脸色都红润了一些！”

　　“是吗？”周韵竹摸了摸脸颊，也笑了。

　　“欸，我跟你说，上次你做的那件娃娃衣服，我侄女可喜欢呢，一直缠着我说还想要一件！”

　　陈欣彩一脸羡慕地捏捏周韵竹冰冷的小手：“你说都是人，你这手怎么就这么巧呢？”

　　“你喜欢，我就再给你做一件就是了！”周韵竹笑了。

　　在制衣厂，她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打版制衣。不仅如此，很多精巧的重工刺绣配饰，也是她才能勾得出来。

　　这也得感谢唐家人的压榨，她们不仅把她一个人掰成两半用，也不拘着她去工厂的各个地方转。

　　闲暇时间，她会去看看成衣厂的打版和制作，因为她长得漂亮，人又礼貌，虽然平常话不多，但做事情是一等一的认真。
　　成衣厂的阿姨都挺愿意教她。

　　周韵竹心里一动，后世有很多为娃娃定制成衣的铺子，似乎她也能试试。

　　中午，周韵竹又打了两份饭。

　　陈欣彩神秘兮兮地靠近：“韵竹，你跟你弟和好了吗？”

　　周韵竹冷着一张小脸：“没有。”
　　“那你这是……”

　　“带回去给狗吃。”

　　虽然弟弟妹妹不值钱，但是她捡到了一只小狗。

　　狗总不会伤害她吧？

　　陈欣彩不信，只是撇撇嘴：“以前你也太宠着你弟弟妹妹，他们都多大了，早就该自力更生了！虽然说长姐如母，可是你做得也够好了，他们又不是真的没妈。”

　　以往听到这样的话，周韵竹还有些不乐意，现在却觉得，就是这个道理，一点都没错！

　　孩子不能宠，宠坏了，就不知道人间疾苦，还觉得自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小姐呢！

　　从今天开始，她就要好好看看，没了自己的帮扶，他们按自己的想法过，能过出什么样子来？

　　周韵竹中午休息时，抽空到银行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财产。

　　她这些年并没有太多存款，现在账户里就只有可怜巴巴的三千块。

　　弟弟读了个民办高中，一学期学费就要八千，每个月吃食堂还要额外花去四百。

　　周明雪的学费一学期五千多，每个月的生活费一千，可每个月都说不够，试探着想要她涨到一千五。

　　周韵竹打了三份工，一个月勉强赚够五六千元，在这个小镇上算是很勤劳的。

　　如果仅仅供她一个人，那是绰绰有余，可家里四张嘴指望着她，那就很紧张了。

　　别人都觉得她瘦是因为想要减肥，可她自己知道，每天吃三顿豆腐青菜，偶尔食堂做个大虾和鸡腿都省着回去给弟弟吃，一点油水都没有，怎么可能胖得起来？

　　周韵竹看着自己那四位数的存款，她工作了四年，老黄牛一样地劳累，就给自己存下几千块，说出去，恐怕别人都不信。

　　周韵竹把存折合上。

　　等工资下来，她就搬家。

　　回到家，冯玉娇已经回来了。

　　昨天晚上她就听到女儿抱着她诉了一夜苦，她心里就很不得劲。

　　这大丫头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对她们就态度大变。

　　见到周韵竹回来，冯玉娇就憋了一肚子火，可还得好声好气地问：“周韵竹，你昨儿晚上是怎么了？突然就跟小雪换了住处？”

　　“没怎么，就是不想住那儿了。”

　　周韵竹给自己倒了碗水。

　　现在她还有价值，根本不怕和她们几人翻脸。

　　宫千硕已经睡了一下午，中午的伙食也是相当不错，跟着周韵竹吃了一顿红烧肉拌饭，甚至连白菜汤他都吃干净了。

　　他觉得嘴巴有点咸，看见周韵竹喝水，他甩着尾巴上去也要喝。

　　冯玉娇看到周韵竹不像是往日里那般对自己客气，心里也不大痛快。

　　可她终究是知道这家里是谁在赚钱，想着周韵竹也快发工资了，声音也更软和了一点。

　　她轻轻抱怨道：“可明雪毕竟是你妹妹，你让着点她啊！”

　　“我让着她，谁又让着我？”

　　周韵竹一边给小黄狗喂水，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十六岁的时候，我就搬到小房间住了。”

　　冯玉娇脸色又青又白。
　　她知道周明雪理亏。

　　但人怎么能不向着自己亲生的孩子？

　　她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还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本事，没能力给你们提供好的生活条件！”

　　“你和他们亲姐姐没两样，明磊明雪长大了，以后明雪给你买衣服，明磊给你撑腰……”说起往后的事儿，冯玉娇露出笑颜，一脸神往。

　　她知道，自己这个大女儿最心软不过了，她这么说了……

　　“那既然这样，我睡东边那间房子明雪更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妈你也说了，明雪一向最懂事听话。”

　　周韵竹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哦，对了，今天晚饭还没做呢，妈你手艺最好，炒两个菜给我们吃怎么样？对了，不要素菜，我们家也好些日子没吃肉了。”

　　pua谁不会？乐意奉献的人去奉献吧！这辈子，她不奉陪！

　　听到这话，冯玉娇一愣。

　　听着怎么这么耳熟？仔细一回味：这不是平常她最爱说的话吗？

　　**

　　看着周韵竹死活不做饭，冯玉娇也只好出门，到巷子口的屠夫那儿买肉。

　　“哟，冯姐，稀客呀！”张屠夫看见冯玉娇过来，有些惊讶。

　　他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都是有固定的摊位，周家搬来也有十几年，街坊邻居都很熟识。

　　周家这个小媳妇从怀孕起就被周宏当眼珠子似的护着，什么事情都不让做，以前都是支使着不到人裤腰高的小姑娘出来买肉。

　　周家的大丫头伶俐，街里街坊的都认识，后来渐渐长成了大姑娘了，看着她忍着丧父之痛，一力扛起养家的职责，大家伙儿也都佩服那丫头的坚韧。

　　就拿张屠夫来说，每当要下市了，他都会留一块肉出来，那丫头每到周三周五就会过来找他买肉，他都是便宜卖给人家。

　　可昨天倒是稀奇，一直等到黄昏，那丫头也没过来。

　　“今天不巧，只有一对猪腰了。”

　　张屠夫今天没有特意留着肉出来，想来也是，到了傍晚，就没什么好肉了，人家贤惠的媳妇都是赶着早市来。

　　“没肉了呀。”

　　冯玉娇翻捡着这块猪腰，向来她都是嫌弃这东西味道腥臊，是不愿意买回去做着吃的，但是这东西和肉比，确实便宜，偶尔周韵竹也会买些回来做给她们吃，只要处理得当，倒是也吃不出什么味道。

　　“那你给我包起来吧！”

　　想着周明雪回来，总要弄点像样的伙食，冯玉娇就捏着鼻子让人给赶紧装起来。

　　“好咧。”看冯玉娇这样儿，张屠夫倒是有点嫌她做作。

　　要是周韵竹过来，肯定不会露出这样嫌弃的神色，每次都是高高兴兴把东西买走，还要谢谢自己给她了一个实惠公道的好价钱呢！

　　冯玉娇回去，冷锅冷灶的，上次吃饭剩下的碗也堆在水槽里没洗。

　　油渍和菜汤在低温下凝结，看着就恶心。

　　“诶呀，水好冷。”冯玉娇皱皱眉头，家里的天然气烧水速度慢，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这大冬天的，没有热水，可该怎么过活？

　　倒是还不如去旧厨房用灶头去，反而暖和！

　　周家人住的这个大院经过了改造，家家都接上了天然气，可也有人舍不得烧气，习惯用炭火。

　　西边的小厨房经常也有人在那儿烧热水、做饭，冯玉娇虽然很久没有踏足，但是这天然气要把那一罐水烧热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想着周明雪和周明磊等下要回来吃饭，她也就病急乱投医，打算到小厨房接点热水去洗碗。

　　“冯姐，你出来了呀！”大院的刘婶也是真的看了稀奇，这一天天的，周家的主事人是换成了冯玉娇？

　　平常都是小周丫头忙进忙出，现在倒好，换成了这老的。

　　“咳咳。”看到刘婶这样叫她，冯玉娇心里就老大不乐意了。

　　她还年轻着呢，怎么就叫她姐？也不看看你脸上皱纹能夹死几只苍蝇！

　　“怎么，小竹身体不舒服？”刘婶上前两步，关切地问道。

　　她就说小竹天天忙进忙出忙里忙外的，迟早得累病！

　　大冬天的让一个小姑娘家给烧水做饭，自己躺在屋里吃现成的，也不知道害臊！

　　刘婶早就看不惯冯玉娇做出这病歪歪的样子了，偏男人还吃她那一套！

　　每天她家刘建国出来浇花，都要在院子里头站好一会，天天说都是差不多的年纪，怎么她就瞧着比人家姓冯的沧桑许多。

　　废话！要是她天天屋里躺着，小曲儿唱着，还能老成这样？还不是要伺候他们爷三！

　　好在刘建国嘴上没把门的，她自己手上功夫也厉害，照着耳朵那么一拧，转个三百六十度，这话就再也没听到了。

　　“刘婶啊，我想跟你们讨点热水！”

　　冯玉娇笑着，挽挽头发：“嗨，还不是那丫头这两天闹脾气，连洗个碗都不乐意。我这当后妈的，总得委屈委屈！”

　　刘婶斜眼睨了她一眼，你委屈？我看这大院里最舒服的就是你了！一个那么能干的丫头伺候你们一家，要是那丫头亲妈还在，怕不是得心疼死！

　　刘婶端着热水壶往门里走：“这洗碗要什么热水？看来还是你的双手娇嫩！”

　　水没有讨到，反而碰了一鼻子灰，冯玉娇心里恨恨的，很不得劲。

　　公共厨房里也只有炭火的余温，根本就不见什么热水。

　　这年头大家过日子都很俭省，实在是以前苦日子过惯了，形成了习惯。

　　往常周韵竹一回来就会借着大院里邻居还在用灶台的时候，把木炭送过去，请人家帮着一块先烧着，也免了之后自己重新引火烧炭时被熏得满脸黑灰。

　　那边冯玉娇辛苦照料炭火却半天没什么动静，院子里倒是传来了周明雪和周明磊的笑闹声：“妈，我们回来了！”

　　周明雪找伙伴出去痛痛快快玩了一整天，肚子里小吃塞得满满的。

　　倒是周明磊，他补习完回来，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