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游天下：行路难》风欤

42、推心置腹

　　“天佑哥！”

　　一回来便听闻司马玉龙受伤，白珊珊马不停蹄赶来，见着里头的三人，才惊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天佑哥，你怎么样？”白珊珊走近几步，满心担忧。

　　“珊珊。”

　　司马玉龙朝白珊珊望来，面上是惯有的温和笑意：“将养段时日即可，珊珊无需担心。”

　　白珊珊点点头，但该有的担忧不减反增。白珊珊知道自己从来从司马玉龙这里问不出实际情况，便想着去找丁五味问个明白。

　　白珊珊退去后，司马玉龙与司马长林也并无多言，只是几句寻常的关心。待司马长林离去后，房间又猛的一下安静了下来。

　　“小羽！”即使知道有人站在自己身边，但安静的黑暗还是让司马玉龙有了片刻的慌神，好像坐在自己身旁的，不是赵羽，而是另有其人。

　　“小羽在！”赵羽虽是一直静静站在司马玉龙身后侧，不光耳听八方眼观四路，更是时刻关注着自家公子。听得司马玉龙略显着急的呼唤，赵羽也立刻跟着着急起来，以为是自己太安静，让自家公子误以为自己不在身边。

　　公子，小羽一直都在。”赵羽的声音闷闷的。司马玉龙如今看不见，也不能如往日般，只消余光便能看到自己。刚才自己明明就在公子身边，公子却着急的喊自己，以为自己不在，如何不让赵羽痛心！

　　“小羽你先坐下，我要话要问你。”

　　赵羽应下，坐在司马玉龙跟前，但又不忍直视对方无神的眼睛。

　　“公子尽管问。”

　　赵羽本是以为司马玉龙要问他今日药被人动手脚一事，却不料司马玉龙问他方才邀请长风兄去万菊山庄时，赵羽是否生气了。

　　“小羽不敢。”赵羽声音闷闷，又忍不住劝司马玉龙多多重视自己的安危，还拿之前司马长风拒绝司马玉龙之邀时，搬出来的话让增加重量。

　　“既然如此，那为何之前小羽一直都不发一言？”司马玉龙眼中带着笑意，继续揪着这个问题仍不打算放过赵羽。

　　“幸有长风公子劝告公子，不然小羽现在也是要同公子说上一说的。”之前有瑞亲王和众人在，赵羽自然不会贸然从中插话。

　　赵羽本打算等所有人散去后，再独自进言，而司马玉龙却先一步反客为主，赵羽反倒失了主动权，打好的满腹草稿倒一句话也出不了口了。

　　这其中的曲折与经由赵羽自是不会说，可架不住他所面对的是司马玉龙。即使司马玉龙见不到赵羽的神情，却总是最明白赵羽心思的那个人。

　　司马玉龙略略抖了一下袖子，做出一副洗耳恭听之势。

　　赵羽瞧着这一幕心尖发颤，局促地问自家公子这是何意。

　　“小羽不是有话要同我说吗？”司马玉龙面上的笑意加深，颇有几分逗弄的意味在里头。

　　“小羽……”赵羽顿时更是如坐针毡，双脚并拢双手微握成拳老老实实地放在大腿上。即使盯着满脸干涸的血迹，坐姿也乖巧得不成样子，全然不见之前那要把丁五味和燕星河生吞活剥的模样。

　　“长风公子所言便是小羽所想，小羽已无话可说。”

　　“这可不行！”

　　司马玉龙不依不饶，赵羽更是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司马玉龙又道：“长风兄所言令我受教，可我现在想听听小羽如何想，想和我说些什么。”

　　不等赵羽开口，司马玉龙又仿佛预见了赵羽心中所想般，先一步开口堵死了赵羽：“无论重复与否，我只想听小羽言。”

　　“古人云，家齐国治，吏清民安，君有过而臣可谏，官无善则法可罚，民有功而吏能举，则普天之下，官无怠政，民无恶行，君可闻善言，国可治也，天下可平也。

　　如若君有过而臣不敢言，官不善有法不敢依，民有功无人问津，则江山生难，天下大乱！”

　　随着司马玉龙的话展开，赵羽收敛起无所适从的无措，神色逐渐认真严肃起来，最后话落，赵羽亦是满脸愧色：“公子圣言，小羽受教！”

　　赵羽本当做是自家公子故意逗趣，当明白公子的本意，话题上升到另一个层面后，赵羽才恍然大悟，同时又觉自己刚才着实是鼠目寸光，以狭隘的思维去思索司马玉龙的话。

　　司马玉龙笑而不语，静静等着赵羽开口。不用怀疑，司马玉龙故意把话题上升至君臣，就是赵羽一开始想得那般。实乃是直截了当不成便生一计，总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待关节一通，赵羽便把原本胎死腹中的话如数吐了出来。

　　虽也还是那些话，司马玉龙也依旧耐心听着，笑意不减，颇有几分乐在其中的味道，倒让赵羽羞赧。

　　“武林大会上各方各派聚集，更是人多眼杂，小羽无能，唯恐贼子混入其中行不轨之事。”见瑞亲王露了那一手内力温茶后，赵羽担忧之心更甚。

　　瑞亲王司马长风身居江湖，难保不与江湖势力联结。他们势单力孤，届时如遭意外，不啻于羊入狼群。

　　赵羽所言也不无道理，是以，司马玉龙才要赵羽一一说出来，他才好再与赵羽讨论，解释清楚其缘由，而不是以身份和态度强硬的去行事。

　　一方独立专行，另一方沉默不语，久而久之便会一叶障目，且恐生龃龉情分日渐疏离。

　　司马玉龙叹了口气，感言：“江湖，什么是江湖，为什么会有江湖的存在？”

　　江湖人快意恩仇，行侠仗义，也有滥杀无辜之辈，势力的纠集。说到底，他们和其他人并无不同，只是，江湖人拥有更大的能量，也拥有更大的破坏力。

　　这群人混迹在人群中，又游离于人群外，不受管束，也无法管束。

　　司马玉龙又问赵羽，叶相窃国多年，江湖人不出，现在太平之世又为何突然要举办武林大会。尤其是这地点离泰康县太近，时间来得这样凑巧，以至于让司马玉龙不得不怀疑是否和自己有关。

　　亦或者，本身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如此，司马玉龙一来好奇这场武林大会的目的，二来也是近日来一直深居简出的养病，着实是把他给闷坏了，借着由头出去散散心。

　　要是能钓出什么大鱼来自然是更好。

　　赵羽听明白司马玉龙的意思，理智上能理解，但情理上不行！

　　一想到自家公子要以身涉险，赵羽就心中着急的不行。赵羽又将瑞亲王内力高深一事说与司马玉龙听，依赵羽所想，泰康县不安全，哪里都不安全！非要立即启程回京，寻了天下能人治好自家公子才好。

　　“全凭公子做主，”赵羽顿了顿，又道：“只是长风公子那边公子怕是过不了。”虽是依旧不情不愿，赵羽也没开口直言，而是搬出了瑞亲王来。

　　瑞亲王那一关过不了，公子便去不了，赵羽也相信公子也肯定会有办法说动瑞亲王，同时赵羽也希望公子说不动瑞亲王。

　　转念一想，如果瑞亲王真是幕后之人，早在武林大会上筹谋了许多，说不定心中还会期望他们前去。

　　思前想后许多，赵羽心情愈发的复杂。

　　司马玉龙也明白这个理儿，有些话心知肚明即可，不必说出来，况且司马玉龙始终不愿意相信瑞亲王，他的王兄欲对自己图谋不轨。

　　“所以，我一意孤行，小羽有没有一点点生气？”

　　司马玉龙问得猝不及防，赵羽当场愣住了。

　　“小羽只是担心公子。”

　　司马玉龙很是可惜的结束了话题，再问下去他的小羽又该害羞了。

　　“是人皆有喜怒哀乐，即便小羽是生气，也是关心我在乎我，既然如此，又有何生气不得？，我们是君臣，但我更希望我和小羽如手足，没有阶级，无话不谈无话不说。”

　　四人中，唯有丁五味不识司马玉龙真身，是以，他不会谨言慎行，司马玉龙有何过错之时，甚至能指着司马玉龙鼻子骂。自复国后，他们二人直接就有了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隔阂。

　　这层隔阂将司马玉龙与赵羽的身份标识得无比醒目，反之，正是因为身份才有了这层隔阂。司马玉龙想消除这段隔阂，如司马长林与贺渡，司马长林与燕勤客，东方既白与李修文那般。

　　“小羽省得。”

　　赵羽明白自家公子想要什么，可是赵羽做不到，有些东西早已经刻进了他的骨血之中，终不能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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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皓月当空，燕星河终于被司马长风放过，慢悠悠回到燕府，一只脚刚踏进自己房中，带着白面具的相鼠便已经轻飘飘地落到了椅子上。

　　“我的好哥哥，你可真是大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了不得的计划，原是亲身上阵去下毒。”相鼠的声音低沉沙哑，偏又说得是这般矫揉造作的话，听起来十分割裂。

　　燕星河面不改色地关了门，连手也未曾抖一下，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一幕。

　　“好妹妹，好戏才刚刚开始，你着什么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