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特效师》诸葛猪

81、万魔渊

　　“师尊，你突然消失了半日，去哪了？”一回到人间，祝微鹂睁眼，便看到了路如深急切的脸。

　　祝微鹂倒是不急，饶有兴趣地看着路如深：“没想到你这张冷冰冰的脸上，还会露出这般表情。”

　　见师尊拿自己打趣，路如深脸色一红：“师尊，别取笑我了。”

　　祝微鹂笑着摸了摸路如深的头。这孩子，年纪轻轻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当初，祝微鹂就是希望她的性格能随和快乐一些，最好如同韦深一般没心没肺，才给她取名如深的。可名字是改了，路如深的性格是半点没变。

　　见师尊莫名其妙地盯着自己，路如深浑身不自在，急忙转移话题到正事上：“师尊，这半日，你究竟去哪儿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祝微鹂移了移眼睛，这才发现，许多香许宗弟子都守候着她。她松了口气，不禁开始庆幸自己回到了人间。若是继续待在天上天，这些傻孩子们，还不知要在她飞升的原地等上多少时日。

　　她隐去了天上天的经历，只道：“遇到了一番奇遇，不足为道。好了，魔兽安和了下来，五十年的和平期又要开始了。这次我们可要抓紧机会。我有一个新的提议。”

　　“是何提议？”在场弟子们再也无人探究祝微鹂这半日究竟去了哪，纷纷被新的提议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祝微鹂道：“百年之战，足以得见，人魔差距实在过大。对付万魔，最有效的办法，便是有朝一日，将它们送还魔界。”

　　“什么？”这一提议，着实出乎众人意料。

　　人魔之界不知何故而开，将万魔送至人间，又猝然而合。此后，整个人族在万魔夹击之下，在夹缝中游走了几百年。大家满心只顾得下一刻向哪里逃，鲜少有人想到，渺小的人族或许也可主动将魔兽送回人间。

　　可对祝微鹂而言，她前往天上天走了这么一遭，对于世界的看法上升了一个维度，那人类原本从未战胜过的魔兽，在她眼中，也变得没有那么坚不可摧了。

　　路如深问道：“我们要如何打开魔界？”

　　祝微鹂道：“这我还不知，需再行观察与试探。”

　　路如深道：“有了这个想法，相信实现想法，是迟早的事。”

　　接下来五十年的和平期内，祝微鹂主要的工作，由原本带领众人强化仙术，又增加了一项——寻找让魔兽返回魔界的方法。

　　她与众人商讨，提出了好几种洞开魔界的可能。他们对于前路一无所知，只能通过试错的办法，一一排除其他可能性，来寻找那微乎其微的唯一可能。

　　五十年间，人们再也不敢放纵轻敌，也不再将精力放在建设家园、享受生活上。谁都知晓，他们只有五十年的时间，就算建了家园，也终将在动乱期到来之际，被魔兽一脚踏毁。

　　当然，也有少数人接受了这个事实，选择得逍遥处且逍遥，建设了自己的家园，在其中安然度过了五十年，在魔兽即将苏醒之前，自绝于人世。

　　也就是在这五十年间，祝微鹂带领人族，夜以继日，挖出了一块深不可测的大坑，在其中布满了结界与迷阵。

　　五十年后，二百年的魔兽动乱期来临。这第四次轮回，人族已经积攒了数不清的经验。

　　人与魔兽的实力天差地别，但好在魔兽远离魔土，千年来，实力一成不变。而人族尽管力量渺小，却总能在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当中，吸取前辈经验，缓慢曲折、但方向坚定地提升力量。

　　在这二百年间，祝微鹂带领着人族，总体原则仍以躲避、自保为主，尽量避免与魔兽的正面冲突。但是，人族虽不主动出击，却学会了引导。修士们通过吸引魔兽追赶战斗，引着它们一个个坠入了万丈深坑。坠入坑底的魔兽，狂性犹在，却无从对着人类发泄，久而久之，只能对着同伴互相厮杀起来。

　　在第一百二十年，花开时节的一日，人类终于将第一万只魔兽引进了大坑。祝微鹂宣布，人魔之战从此了结。人族从此可以安居于世，建立家园，行走人间，回归千年之前，魔兽还未现世之时，他们在这世间的逍遥生活。

　　这个大坑，祝微鹂将其命名为万魔渊。

　　而后直到如今，她虽不再与魔战斗，但仍奋战在除魔的道路上。人魔千年之战后，人间亟需休养生息，于是，她放归了大多数的香许宗弟子，不再以对魔之战作为香许宗主业，而将其改造成了一个寻常的修仙门派。同时，她隐去了自己将魔兽送回魔界的计划，只与香许宗高层商议。

　　所有温和的计划在此前都已实施过，却无一奏效。祝微鹂猜测，人类如今的力量，尚无法打开人魔之界。这个界限，只能由魔族来打开。而她如今能够接触到的魔族，便是这万只魔兽。

　　祝微鹂想出了最后一计——当万魔再次暴动时，引入与之等同的力量交战，让万魔在与自己的对战中，陷入厌倦与绝望，产生归乡之愿。千万只魔兽的力量，或许足以打开那人魔之界。

　　还没等祝微鹂进一步定下细节，她便感应到，当看到一个临风派弟子跳下万魔渊时。

　　要知道，万魔渊建成之日，祝微鹂即在百里外树立了“万魔之地，近身即死”的警告，禁止任何人靠近万魔渊。

　　她当即来到了渊底：“我是香许宗祝微鹂。你是何人，怎在此地？”

　　那人道：“在下临风派栾风清座下弟子秋月白。”

　　近几十年，这个栾风清倒确实风头正盛。临风派的规模，甚至已经超越了香许宗。只是，祝微鹂无奈一笑，现在人魔和平了不过百年，竟然连一门掌门都不知道万魔的厉害了，竟然派一个小小的弟子来会万魔，恐怕只是什么无聊的考验。

　　祝微鹂道：“万魔之地不是儿戏，哪一只魔兽，都不是你能对付的。快回去吧。”

　　秋月白却道：“晚辈来此，并非为了对付魔兽，而是为了驯化。”

　　“驯化？”祝微鹂倒是第一次听说，竟然有人妄想驯化魔兽。

　　“没错。”秋月白认真道，“世间传言，魔兽在此厮杀终日。可我来此，却看到他们只是安然度日，一派怡然自得。”

　　“那是你没有见过它们发狂的样子。”

　　“纵使他们有狂暴之时，可如今的样子，不也说明，他们或许通晓几分人性吗？或许，我们可以试着与之和平相处。”

　　他说着说着，整个身子一跳，躲避了一条红色软带扫过来的攻击。

　　他望向不远处，将红舌收入嘴中，咯咯直笑的傲因：“你看，它多可爱啊。”

　　“可爱？”祝微鹂有些绷不住表情了。

　　她曾与这魔兽对决过，见过它拿一条舌头横扫千军的残暴模样，从未觉得可爱二字，与它有着半分联系。

　　罢了。祝微鹂转念又想，这生长于人魔和平期的年轻人，既然如此幸运，没有见过万魔肆虐人间的恐怖，她又何苦将那些沉重的往事，加之于他身上呢？

　　更何况……若是这年轻人真的与魔兽处成朋友，或许将来，等到它们狂化之时，才能够感受到更多的前后对比，更能勾起思乡之情。或许，有助于打开魔界之门。

　　只是这一切，不可对着眼前的年轻人透露。若是知晓，他恐怕难以全心与魔兽相处了。人世间，找出这样一个既不怕魔兽，愿意以身试险，又与魔兽没有世仇，全无隔阂之人，可并不容易。

　　就当是我这老东西，借这年轻人一用，试验一下我的开魔洞计划吧。

　　祝微鹂心中决意定下，最后对着秋月白嘱托道：“随你吧。我提醒两点。第一，不可攻击魔兽。第二，不可使用大规模术法与灵力。否则，万魔就会暴动，为祸人间。”

　　“谨遵前辈嘱托。”秋月白道。

　　此后，祝微鹂回到香许宗，独自做着等待万魔暴动之日来临的准备。她原想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对秋月白坦言真相，让其离开。而她独自来到万魔渊，散尽全身仙力与寿元，幻化出与万魔别无二致的冰魄，陪万魔消耗狂力。可未曾想过，这一天提前到来了。

　　于是，她的死期，也提前来临了。

　　幻境与现世时间并不同步，众人自幻境中走出，外界时间只过了一瞬。而从众人接受了许多信息量，犹在消化回味的眼神来看，祝微鹂知道，他们已经走完了整个幻境。

　　江水甜道：“仙君，怪不得你帮了我们特效派这么多，什么事都来捧场，原来，你与月白，有此渊源。”

　　秋月白也道：“我曾以为，与仙尊的渊源，只在那一面之中，却未曾想到，背后蕴藏了这么一个久远的计划。”

　　祝微鹂微微一笑：“让你成为了我计划的一环，抱歉了，月白。”

　　秋月白摇摇头：“能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为人类生存大计献上一点力量，是我的荣幸。况且，”

　　他看向前方，正一个一个入洞的魔兽们：“与它们相处的那十年，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