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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猫与余烬与你的浪漫基因 ...

  •   我捡到一个流浪汉,字面意思。也许你会告诉我“人类这种东西又不是小狗小猫怎么能随便捡回家”,但是他实在是太可怜了。我平时也经常会捡一些猫狗回家,有一些看起来实在是凄惨不已,我只能选择性地结束他们的生命,但人的生命毕竟还不是那么好解决的,而且也没有那么脆弱,所以我打算把他捡回来再说。发现他的时候他身边没有类似饲主的角色存在,他的头发和胡子看起来都很久没有修整过了,而且是银白色的,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但我却从他的眼睛和稚嫩的面庞看出这是少年,只不过邋遢了点。他和我打了起来,现在这个社会一言不发就打人的可真是少见了。我只是想把手里的食物递给他罢了,怎么一上来就打人?还好他打人的样子对我来说就像是小猫抓挠了一下,不足挂齿。
      我把他压制在地面上,他在看到我的面庞之后愣住了,然后像一只被抓住后脖颈一样的小猫崽子一样不动弹了。对于成年人的我来说,这种反应或许是正正好好,他不哭不闹,也不说话,整个人像是死人,我觉得他是一个流浪汉,但他精致的面庞又实在不像是那么回事,也许是别人家跑丢了的小猫吧?姑且先这么认为,我牵起他的手:“我接下来要把你带回家了喔。”
      “……。你的眼睛……”
      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是典型日本人的黑色眼眸,可能与他充满外国风味的紫色眼眸犯冲?我无所谓的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他却一点都不想和我过多交流。回家的这段路几乎是我拖着一步都不愿意走的鼻青脸肿的流浪汉。我一直以流浪汉这个名字称呼他,他似乎不太高兴,告诉我他叫黑川伊佐那,伊佐那。我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听起来更像是小猫的叫唤。先微咬牙关发出“i”的一声,然后那声“za”就更像是动物会发出的尖锐刺耳的叫声,却又都在“na”时变得含糊不清而柔软起来,似乎还能听到点口中湿润的唾音。
      我再次向他重复,我接下来是要把他带回家里,给他梳妆打扮,然后在他变得稍微像正常人之后把他放归山林。他对这种说法很不满意,实在打不过我,于是在大街上朝我吐了一口唾沫。我骂他这种行为实在是不知好歹,眼看着两人的争执就要引起大街上人的休息,于是我迅速把他扯上电梯,在四下无人的电梯间把他摁在墙壁上,不听话的小猫兴许是需要一些教育的,于是我教育了他一顿,用拳头。
      他现在听话的样子让我很满意,我把他带回我的家。我家没怎么装修过,现在整个房间看起来都很冷淡,无非是普普通通的黑白灰,掺杂着一点我养的绿色植物,还有之前带回家的猫猫狗狗的用具,五颜六色略显陈旧,整齐地摆放在墙上的柜子里。我下意识就要用给狗梳毛的梳子给黑川伊佐那梳头发,后来才想起来他是一个人类而并非小猫小狗,被他瞪了一眼,我才拿出给自己梳头发的梳子。
      他的头发真是又长又油乎乎,多处都有打结的地方,看起来在外面没少吃苦头,我从他宽松而破旧的衣服底下窥见一些伤痕,身体倒是挺肉乎乎的,果然还是在外有人投喂的小猫。给他梳完头,我就掏出一把剪刀问他想要什么样的发型。他似乎会对这种尖锐的东西应激,就像我之前捡回来的一只小猫,肚子上被人划开一道,无论我怎么救助也救不好,最终拖着湿淋淋的肚子回归了流浪生活,估计不久就在哪里成为乌鸦的粮食了。
      “你也会成为乌鸦的粮食么?”
      黑川伊佐那比划了一个范围让我给他剪头发,听到这句话他不耐烦地“啊?”了一声,我不管他有什么反应,只是自顾自地给他撩起头发修剪,把耳朵往下的碎发全都用电推子推掉。他的耳朵因为触碰到冰凉的剪刀和我的指尖变得通红,然后他下意识就要躲开,害怕他这一躲会让我伤到他,我于是抬起头来要他正视镜子里的自己,这才发现我打得真是相当的狠,鼻血和嘴角的淤青在他巧克力色的身体上形成一张完美的画,看得我热血沸腾,没忍住多剪了一刀。
      黑川伊佐那和我说了今天的第三句话:“你剪歪了。”
      我闷头剪头发:“多一点少一点,早晚会补上的。”
      “……。”
      黑川伊佐那又不说话了,过了一会他直勾勾地通过镜子看我下垂的眼睛,他又说了今天的第四句话:“你的眼睛和我大哥的很像。”
      我自认为我的面相还没有沦落到和一个外国男性像的程度,于是一边给他把头发的边缘修剪好一边断断续续地想从他嘴里套出他大哥的信息,结果只问出个“是日本人,长的很高,黑头发黑眼睛”以外就没有了。伊佐那的描述能力似乎不太过关,我也因此判断出他现在没有上学,不像是个人,更像是一个已经死去的灵魂在世间徘徊。我对他说出这个形容之后,他不太愉快地拍开了我的手想要站起来,我连忙拿出海绵给他把肩颈上的碎发拍打干净,然后推他去了我的浴室,告诉他哪个是沐浴露哪个是洗发膏之后就关上了门。
      他在里面洗澡,我听着他的动静,在外面拿了瓶啤酒出来喝,啤酒里面的气味像尖锐的刀子在我没吃过东西的胃里搅拌,这种燃烧般的疼痛感让我感觉很爽,就像被猫抓疼了一样。他打开淋浴头的声音仍在继续,听着哗哗啦啦的声音就像听到下雨了,我隔着门,用一种两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话:“……你大哥不要你了?”
      “啪嗒。”
      水停下了,伊佐那猛地推开门,让我失去重心用一只手撑在背后,抬头看他。他现在没穿上衣只是围了个浴巾,急匆匆的,头发上的泡沫还没冲干净,水滴从他较好的黑珍珠似的身体上滑下来,沿着腹肌勾勒出来的水渠。他只是执着而失神地盯着我的双眼,等我发现他的嘴唇出血了时,他已经把下嘴唇咬出相当大的一个伤痕,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他仍然低着头,他对我说:“大哥没有抛弃我,大哥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回不来了。”
      “你大哥出事了。”
      黑川伊佐那又想和我打,被我一下子关上门挤了脚指头,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把浴室门关上在外面锁住,把打翻了的啤酒收拾一下,重新坐在浴室门口:“这种骗小孩子的话,一般人都不会说。”
      我的浴室窗户一直反锁着,所以我丝毫不担心他会跑出去,只是把他当作是一个倾诉对象,我对小猫小狗也经常这么做:“你大哥去世了,所以他抛弃你了,你没有别的家人吗?身上一点也不瘦弱,是有人一直帮助你吧。”
      “真是个不珍视饲主的小猫,被我绑架回家了,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当你的饲主吧。”
      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之后传来的是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你不是说我和你的哥哥很像吗?”我把浴室门打开,看到面色阴沉得能吃下十个我的伊佐那:“我当你的哥哥,你忘了他吧。”
      伊佐那打起人来毫不留情,他似乎没有什么不打女人的规律,只是在我身上宣泄他的愤怒。实在是不忍心再在鼻青脸肿的面庞上多添加一道伤痕,毕竟再之后还得是我给他收拾,我就任由他打而不还手只顾着躲开。伊佐那发现怎么都打不中我了,最后疲惫地喘息起来,我也不躲了,就抱着胸靠在墙上等他给我最后一击,我保证他这次是能打中的,可是他反而不打了,像是落汤鸡一样使劲攥了攥自己的头发,流下一股水。他说无所谓,具体是什么无所谓了我也没听清,只听到他说他大哥一年之前的八月底举行了葬礼,他没去看,话语里带着一股非常浓厚的悲伤和后悔。听完之后,我去冰箱里拿出一个蛋糕,给他点上蜡烛,又多点了两根,他惊异地问我在干什么,我说给他大哥上上供,毕竟我要把他兄弟拐跑了,一根蜡烛敬给你大哥,一根伊佐那,一根我。黑川伊佐那看着那被我大大咧咧挖去一大勺的蛋糕,直接把它拍在我的脸上,实现了他的最后一击,必中了。
      我和伊佐那就算这么认识了。他脾气很古怪,经常动不动就要伸拳头过来和我比划一下,但是又实在打不过我,被我打成的伤又要我给他处理。他经常出门去见几个狐朋狗友,然后带着一身烟味或者酒味回家,有时候是一身的血,姑且还算记得这个家里有我这个人,我也会给他赏个脸包扎,这种感觉就像是我散养了一只猫在外面,它来了兴致就要出门,等到半夜三更想起我来了再回来,这也算是一种养猫的经历,我很满意我所经历的。后来他有一天一身血地带回来另一个比他年纪稍微小一些的少年,他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眼睛是异色瞳,就像我三年前养的那只绿蓝色瞳的猫,他也是我喜欢的类型,于是我对伊佐那说:“你也要让我饲养他吗?”
      黑川伊佐那脸色不太好看:“不是。”
      他告诉我这个小孩子叫鹤蝶,是他的仆人。也就是说我的猫收了个小弟回来。我对此仍然感到很欣慰,好吃好喝伺候着鹤蝶,在伊佐那不在家的时候叫他留下来,然后和他聊天。我们之间最经常出现的话题就是伊佐那,他和伊佐那算是小时候的玩伴,却怎么也不肯和我说出一点伊佐那的好事,只会说他最近又揍了哪些人,说得伊佐那和暴力狂一样。我曾经灌醉鹤蝶试图让他说出一些小时候的伊佐那的事,他喝醉了却只会呼呼大睡,一点意思都没有。
      伊佐那的人生不只有打架,实际上他还是挺浪漫的。有一天他拿着一把吉他回家说要弹给我听,我笑眯眯问他吉他哪来的,他不说话,我说要么是偷得要么是抢的,旁边的鹤蝶实在看不下去,说这是他用抢来的钱买的。我心说这也没什么区别。吉他很新,还有一股松油的香味,伊佐那弹的歌我从来没听过,他说就算录下来听歌识曲也没用,这是他自己写的,写给真一郎的歌。我问他真一郎是谁,倒是旁边的鹤蝶听到这个名字眼眶开始湿润,伊佐那也变得闷闷不乐,弹奏的音调都没了那点感觉,于是我抢过他的吉他,重新复刻了一遍他的歌,在他微微睁大的双眼下,告诉他这种高兴的歌还是要这样笑着弹比较好听,他说难得你也能说出这种正经话,你学过吉他?
      我说没有,我只不过是比较天才。那天晚上我跟他和鹤蝶聊天,从我小时候聊到长大以后,无非是一个厄运体质,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害死了养父母,又把第二任养父母逼得家破人亡,但是我实在太聪明了,聪明到厌弃了生活,自杀过几次又活了过来,感觉是老天不让我这样活着,于是开始捡动物回家。
      伊佐那听完不说话,先是问我我觉得他是动物吗,后来又握着我的手告诉我不要死。他还想再对我说点什么煽情的话,却张了张嘴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只好低头用额头蹭了蹭我的手背。他这一年来被我保养的很好的头发像是小动物的绒毛一般,我也确实感受到他脸上的绒毛,他的脸和嘴唇都很柔软,感受不出来这是一个经常打架的少年会有的。我感觉十分感动,回忆起一开始他对我六亲不认的模样,也许这就是饲养一个小动物的成就感。于是我哭了,眼泪落在他的手心,湿润了一片皮肤。少年惊讶地瞪大他紫罗兰一般清澈的双眼,然后笨拙地靠过来,用舌头舔去我的眼泪,像一只小猫,只不过他的亲吻技术太差,也并没有猫的倒刺那么讨人喜欢,让我生不出几分好感。
      伊佐那笨拙地安慰我不要哭,说完掏出我吃剩下的蛋糕,从鹤蝶兜里掏出半截他抽剩下的烟,插在蛋糕上点燃。我问他这是干什么,他说他要祭奠我的前半生,剩下的后半生跟着他伊佐那一起幸福地活下去。我觉得有几分道理,像一年前刚把他捡回来那样,又给他添上一根蜡烛:“希望你也能幸福。”
      伊佐那说,那是当然的。
      我们三个分吃了那块蛋糕,我领到最有纪念意义的插着烟头和蜡烛的那块,同时也是最难吃的一块,一股烟臭味。
      我和鹤蝶伊佐那变成了好朋友,这是鹤蝶说的,他说对于伊佐那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我,毕竟我是他俩的饲主,这也是有理由的,小猫咪最亲近的不是饲主而是别人,那就反了天了。
      又是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了一年,伊佐那突然长时间地不回家。等他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时,外面正在下暴雨。我把手里的菜和雨伞放下,前脚刚进屋门,后脚就跟进来了一个伊佐那。他浑身湿透了,我刚准备叫他进门洗洗澡不要弄脏我的地毯,他就崩溃地冲上前来死死地抱住了我。我在雨伞底下抱住的干燥的小棉袄最终还是没能护住,它充分吸收了伊佐那身上的雨水,变得濡湿而泥泞。黑川伊佐那在拥抱我,而且抱得非常紧,就好像我是一个干瘪的番茄酱瓶子,而他在使劲把最后一点挤出来。黑川伊佐那在痛苦着,我准备安慰安慰他,可是我想到对待小猫咪最好的安慰方式居然是坐视不管,于是我第一次违背了我对伊佐那的教育理念,轻轻拍拍他的背。
      他在我耳边呢喃着,像着了魔:“你也会离开我吗?你也会离开我吧,只要你看到他,只要你看到那个家伙,你也会被抢走的,你、你会……”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不会。”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带着自己也不确信的茫然,我说我不会,然后用力回抱上了他。我是饲主,而小猫咪和饲主是永远不会分离的。他得到这个答案之后浑身颤抖了一下,都让我好感觉他是不是触电了,他突然用力掰住我的下巴逼迫我张开嘴承受他的吻。这个吻带着一股酒味和窗户外面的潮湿的泥土味,我才反应过来这是伊佐那身上的气味,是青草地的味道。他咬破了我的嘴唇,牙齿像看到仇人一样磕在我的牙齿上,而两者之间正好是我的嘴唇。一阵刺痛,他终于大发慈悲一般放开了我,舔掉嘴角的鲜血,他的紫色眼眸亮得像野兽。
      他说:“你等我。”
      等是要等多久呢?一周,一个月,还是一年?我不清楚他说的具体是什么,反正回过神来他已经让我等了一个月,二月来了。这天夜里鹤蝶突然找到我,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他的出现让我感到惊喜,刚想问他伊佐那呢,就看到他突兀地跪下来说让我救救伊佐那。我能怎么救他呢?我不是医生啊?鹤蝶头也没抬,只是跟我说,伊佐那的心受伤了,要我去帮助他,就像少女小说的男主拯救女主一般。好吧,因为不知不觉之中伊佐那已经成为我养过时间最长的猫咪了。就算他不是猫,我们之间也应该养出感情了。
      我说行。我也不知道我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行,然后第二天我就被鹤蝶藏到一个废弃大楼里,他说让我看准时机出去,或者等他打个手势。他非常紧张非常害怕,整个人出了一层薄汗,他问我如果危险就不要出去了,直接逃跑也可以,我放下嘴里叼着的没抽的烟塞给鹤蝶。“不要紧张。”我说,“你不就是担心我会死吗,你们要帮派火拼是吗?放心,我很强大,我不会输的。”
      鹤蝶还是不放心,但我把他推出去了。我占据着一个最高点,看到伊佐那那头显眼的白毛。他之前经常要我给他修整好他的发尾,让它不要乱飘,我问他想不想换个发型,他却拒绝了我,只说这个发型他最喜欢。结果现在呢,反倒成为了我辨认他的工具。我看到他一直在最后面不出去打架,心想他应该在等人。那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心里有些吃味,我又低头看他,这种时候反而觉得他格外可爱,在一群歪瓜裂枣里显得最聪明,因为他是我的猫猫。
      我在慢慢下楼,边下楼边看底下的情景。他还是站着没动,鹤蝶在疯狂地打架,被自己这个形容词乐到,我已经走到了二楼,姑且能看到伊佐那冲上前去和一个黄发的初来乍到的孩子打的有来有回。直到我看到他拿起了枪,我才意识到这个时候我该出场了。我冲上前去和鹤蝶打了个照面,踹掉了他手里的枪。
      伊佐那显然是慌张了,他不停地重复问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越念叨越大声,连和黄毛的干架进度都放缓了,可我压根没听见他在说什么。鹤蝶见我拦住了伊佐那,急急忙忙冲上来和伊佐那理论,但我只是着急地在人群之中搜索那个扔来枪械的方向,“砰”的一声,鹤蝶中枪了。
      我该死的耳鸣也随之而来。在鹤蝶冲过去的瞬间,我看到伊佐那也从愣神之中要撞过去,于是我直接扑开了伊佐那――三声枪响。
      一个不落地埋进我的身体。
      我甚至没有犹豫,在这种时候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我终于要结束这害死所有人的一生了。人类还不够,现在又害了伊佐那和鹤蝶。我好像自从答应鹤蝶那一刻开始就感觉呼吸变得轻飘飘的,似乎上天就要我在这里死去。在从楼顶往下走的时候,我也轻飘飘地回忆了我这一生。无非是和房间一样的黑白灰,但小狗小猫、还有伊佐那,他们的出现就像是我放在墙上的宠物用品,还有墙上的吉他也好、冰箱里的啤酒和蛋糕也好、口袋里的烟也好,把黑白灰的世界堆满之后,现在是我这个背景板要离开了。
      冲上去救鹤蝶推来伊佐那的时候,我想我一定想到了那个充满烟味的蛋糕。味道都是苦的,伊佐那这个混蛋要祝我幸福,却非要别别扭扭地在里面加上一个“伊佐那”,而不是像我说的一样,单单纯纯干干净净的一句“祝你幸福”,这样就算我突然离开这诺言也能安安稳稳地进行下去,所以想要舍身救鹤蝶的伊佐那是先背叛了我,而我没有背叛他。
      ……啊,好像还是有的。我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他说过:我当你的哥哥,忘了他吧。所以――
      “现在我有资格当和你哥哥并肩的人了吗?”
      鹤蝶好像打人去了,伊佐那只是慌乱地想要用手给我止血。他嘴里不饶人的模样,几乎快要用所有恶毒的话把我骂一遍,可是他手里的动作又是那么笨拙,连个止血都不会,只知道用手掌心捂住我的伤口,白养了三年。
      在我视野逐渐模糊的时候,天空下雪了。伊佐那终于肯为我流下眼泪,一流就像收不住的阀门一样,他的哽咽变成连不成句子的喘息,我突然回忆起来去年这个时候,我拽着鹤蝶和伊佐那去求签,抽到一个大凶。也是在下大雪,伊佐那为了安慰我给我弹吉他听,那是为数不多的浪漫时光,而现在都毁了,不过伊佐那还在。
      我的泪腺像是突然死而复生了。
      原本麻木的疼痛复苏起来,我发现我还不想死。伊佐那原来不是我的猫,他是我的人,可是如果不是我死在这里,那躺着的就是伊佐那还是鹤蝶?要我在他们两个之间选一个的话,还是我好了。在A和B之间,我选了C。
      我握住伊佐那的手,雪下大了。
      “希望你也能幸福。”
      我好幸福啊,伊佐那。自从遇到你开始,自从遇到一只叫伊佐那的小猫咪开始,我像余烬一样的生活,我为数不多的生活都长在了浪漫上。
      你给我的浪漫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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