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恩》彩色的米

4、之之

　　秦磊看着那，直挺的后背渐渐弯了些，眼睛上好似蒙上了一层水雾，他用力甩了甩头，想把身体里多余的水分的甩掉。

　　“咕..”
　　……
　　秦磊一脸黑线，怎么每次跟这傻小孩儿在一起都这么衰，他偷偷瞄了下林之恩，又快速转回来，心想还好，应该没听到。

　　他平时受伤是常事，一开始就不管，后来有两次伤口都发炎了，晚上烧的神志不清，好在水桶在床边，秦磊抱着水桶猛劲喝水，第二天强忍着去药店买了退烧药。

　　从那以后他有了点经验，不过也是买药大大咧咧地瞎包一通，不沾水就行了，像这样被人仔细清理伤口还是第一次，很轻，一点都不会痛。

　　看着手臂上平整的包扎，秦磊嘴硬，
　　“喂，你到底会不会啊！”

　　林之恩换了个干净的棉签，想帮他处理下脖子后面的擦伤，她看向秦磊的眼睛，认真道“不..处理，会…发..炎”

　　两个人坐的近，秦磊觉得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瞳孔是棕色的，秦磊不自觉撇了两眼，心想难道是因为她是自然卷，所以睫毛也那么卷。

　　切，秦磊转回头，他没再拒绝，梗着脖子看向反方向，正好方便了林之恩处理伤口。
　　清理完林之恩下意识吹了吹伤口那。

　　秦磊意识到他在干什么的时候，猛地往旁边歪了下身子，除了外婆没人跟他这么亲近过。
　　“干嘛！”
　　“吹.能..止痛..”
　　以前每次林之恩受伤，宋瑶都会这样，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柔柔的微凉气息好像真的能起到止痛的作用。

　　“哼，歪门邪道！”
　　秦磊灰突突的小脸好似飘过一点红，正回了身子，让林之恩贴上了创口贴。

　　那家的老板娘已经把男孩儿逮回来了，拧着他的耳朵进了屋。不一会儿秦磊就看见窗户上映出的一家人坐在桌前吃晚饭的画面。

　　小男孩儿捧着饭碗，狼吞虎咽，老板娘敲了下他的头，小孩儿捂着脑袋，老实地放下碗，下一秒老板娘把鸡腿夹到他碗里。
　　秦磊又觉得眼睛热，鼻子好似也有些酸意，他睁大了眼睛，转过头看向林之恩，皱着眉想肯定是因为这傻小孩儿，自己平时从来不这样。

　　“喂，你知道吗，我是出了车祸才这样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跟她说这个了，秦磊偷偷观察着林之恩的表情。

　　林之恩帮他太阳穴那也贴了一个创口贴，想到那会儿看到的黑色轿车恍然大悟，“才..知.”
　　没等他说完，秦磊就打断了他，“那男人好像喝了酒，看我是个小孩，想要开车跑，我拽住了他的裤腿，一顿喊，后来周围的人多了，他才知道害怕，跟我说着好话。”

　　不知怎么，好像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秦磊转过头接着道，
　　“然后他偷偷拽着我上车，给我塞了钱，他可真有钱，钱包里装了那么多，他应该是害怕了，给我抽出一沓...”

　　伤口刚才都处理好了，林之恩听别人的说话的时候会看着对方的眼睛，特别认真。
　　说到这秦磊停了下来，有些别扭的开口，“我不是碰瓷的。”
　　林之恩点了点头，
　　“嗯”

　　秦磊听她这么说，莫名松了口气，看得出来心情好了些，眉头都舒展了。
　　“喂，你要不要？”
　　知道他说的是钱，林之恩摇了摇头，“你..过..过马路..要..小..心”

　　秦磊撇了撇嘴，“啰嗦！”
　　说完了又开始后悔，状似不经意地往那边看。

　　好似想到什么，林之恩拿过一旁的书包，从里面拿出宋瑶准备的饭盒递给秦磊。
　　“吃”

　　“你那会儿听到了！”
　　秦磊觉得有些难为情，他想从林之恩脸上找出嘲笑他的表情，但是没有，想说不吃的话卡在嗓子那，他拽过饭盒
　　“不吃白不吃！”

　　都不记得有多久没吃过虾仁了，好像也就那一次，那会儿外婆还在，秦磊嚼着虾仁发着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在那边应该穿上她最喜欢的花棉袄了吧。

　　“喂，你叫什么？”
　　秦磊嘴里塞得满满的，他就早上吃了两个馒头，肚子早就饿的不行。

　　林之恩揉腿的动作停下，“林..之..之.”
　　嚼着饭的秦磊含含糊糊地重复“林之之啊”

　　被打断的林之恩想要解释，“是林.之..之”
　　“我知道啊，林之之嘛。”秦磊咽下嘴里的饭，嘀咕道。
　　林之恩轻轻叹了口气，不做解释了。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饭盒里的美食就被某人吃下肚了，某人看着饭粒都不剩的饭盒，死鸭子嘴硬
　　“味道还行吧”

　　林之恩看了眼饭盒，点了点头，没拆穿他，伸手想拿过空盒回家洗干净，秦磊拦下了他，语气还是有些冲，
　　“我叫秦磊”

　　停顿了半晌，他语速超快道“明天我在这等你，给你送饭盒。”

　　林之恩开口想说什么，秦磊打断道，
　　“那就这样！”
　　怕他后悔般，说完捧着饭盒一溜烟跑了，林之恩坐了一会儿起身往书店走。

　　第二天早上林之恩在楼下等着闻七，见他蔫蔫的还以为生病了。
　　“怎..么了”

　　今天下着小雨，林之恩穿着黄色的雨衣，印着浅浅的海绵宝宝图案，前面还有一个帽沿，遮的严严实实的。
　　闻七也穿着雨衣，看着有些小，袖子没有遮住手腕，胖乎乎的小手露在外面，有些喜感。

　　几年前他们还没搬家的时候，林之恩每次下雨穿雨衣的时候，雨衣会被拐杖两侧支出轮廓。
　　那时候周围有一些调皮的男生会嘲笑他，围着他转，林之恩被挡着没办法前行。
　　“哈哈哈。。你们快看，他穿雨衣怎么那么滑稽，”
　　“小瘸子，穿雨衣，脚一滑，一身泥”
　　“哈哈哈哈哈…”

　　……
　　一群小孩儿围着林之恩，边说边笑，林之恩无措地站在中间。

　　“你们在干什么！”
　　闻七从另外一边跑过来，挥着雨伞把那帮人赶跑了，回身帮林之恩的帽子扣上。
　　自己在那嘀咕道“之恩，你别管他们！他们就是嘴大，都是大□□！”

　　林之恩气鼓鼓的，闻言林之恩没忍住笑，闻七反应慢半天也跟着傻笑，从那以后每次下雨闻七都会跟着林之恩穿雨衣。

　　两个人慢慢往前走，闻七塌下肩膀，指着胸脯语气哀怨，“是生病了，不过是我的心病！”
　　他往下拽了拽雨衣袖子，没什么作用，“唉，还不是我的外语成绩，上次小考我才打了二十，我妈昨天差点没给我扒皮。”

　　林之恩忙出声安慰“没..没事，我…帮你”
　　闻七嘟起嘴假惺惺道，“哎呀那不好吧，给你添麻烦。”

　　随后嫌弃自己般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傻笑起来，学着电视剧里的小宫女，俯下身子扭捏道
　　“叩谢皇恩”

　　虽然秦磊不上学，但是离学校这么近，放学的大概时间他还是知道的，还没到三点他就过来胡同这等着了，把饭盒放在腿上，难得老实地坐在那，时不时往那边看。

　　今天秦磊换了衣服，灰色短袖的领子和袖口有些磨损，穿着的黑色短裤看起来也有点大，不太合身，这一身虽然旧但很干净。

　　脸也不像前两次灰突突的，露出清晰的眉眼，他的眼睛很亮，眼尾微微向上挑，瞳孔和眉毛的颜色很深，头发只留着一层青茬，家里有一个剪头发的电推，是之前邻居扔掉不用的，那会儿他捡回来，卸了拆拆了卸，弄了三天才好。

　　用倒是能用，就是一通电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嗡嗡嗡的声音像工厂里生了锈的机器，以前每次他给外婆剪完头发就会照着镜子给自己剃下，这样省时间，还凉快。

　　秦磊的头骨也生的好看，就是脸有些瘦，其实也不只是脸，他比同龄人瘦了将近20斤，也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良，脸色看起来微微有些黄。

　　四点半往后陆陆续续地就开始就有学生往出走了，这会儿又下起了毛毛雨，秦磊没有伞，皮糙肉厚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雨滴在灰色短袖上留下暗色的痕迹。

　　每次有路过的学生秦磊都会往那边看，看不是林之恩又转回头。
　　等到后来都没有学生路过了，放学时候的喧闹声也逐渐归于平静，秦磊垂下眼睛，他就知道，怎么可能真的有人愿意和自己接触。

　　他站起身往出走，路过垃圾桶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已经悬在上方的手又收回来，面无表情的拿着往前走。
　　这会儿雨势有些大，秦磊身上穿的灰色短袖也变成了深色，像是黑色。

　　出了胡同，前面不远处围着几个人，其中一个长的比较高，推搡了一下里面的男生。

　　本来秦磊没想理会，不过经过这么一推，原本被围在中间的人有些怪异的雨衣吸引了他的注意。
　　雨越下越大，秦磊摸了一把脸，让视野更清晰些，待他看清了那张脸，怔愣几秒后立马跑过去。
　　那人是林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