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巧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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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如萱并不擅长投射，四支箭矢勉强歪歪扭扭投进去两支，红着脸退至人群中。
“还有谁来？”
崔七娘收拾好箭矢，又开始询问。
“芙芙，你擅长骑射，你去！”
楚舒窈拉着萧荷华的手腕，一脸雀跃地撺掇她去。萧荷华摇了摇头，背上却被人不轻不重地一推，一个踉跄到了人群最前面。
楚舒窈大喊一声：“她来！”
崔七娘见此，将四支箭矢朝她一递：“你来？”
萧荷华回过头瞪了躲在人群里的楚舒窈一眼，悻悻地看着递过来的箭矢，心想这下真是赶鸭子上架了。
楚舒窈发动几个相熟的贵女替她欢呼，萧荷华一时间骑虎难下，只好接过了那几支箭矢。
若真论起来，她还没有玩过投壶，毕竟在凉州时跟着秦烟罗一起学骑射，都是真的拉弓搭箭射靶子的。她的骑射远不如秦烟罗，但打猎时猎得几只野兔还是没问题的。不过留在长安后，她许久未练习过骑射，生疏了不少。
萧荷华一手握着箭矢立在离铜质投壶两矢半的距离处，眯着眸子瞄准壶口，右手手腕用了力道，恰好将那酸枣木的箭矢直直地投进了壶身。
随即是第二支箭，也是正好落进投壶，楚舒窈大声地替她欢呼起来。
“铛”地一声，又是箭矢投入壶身的声响，围观的娘子们又是几声欢呼。
“真不愧是英国公的外甥女儿，投壶果然厉害！”
“怪不得，原来是秦老将军的外孙女。”
“对呀，我听闻当年永年伯夫人也擅骑射……”
眼见她已投中了三支箭，人群中的几位小娘子窃窃私语，不住赞叹，一旁的萧如萱却是面露嫉恨。
萧荷华有什么了不起的，无非是靠着秦家外祖，才能学习骑射，不像自己，天天只能学绣花。萧如萱愤恨地想，要是自己也能在军营里学习骑射，一定不会比她差的。
最后一支，围观的娘子们都屏住了呼吸，聚精会神地望着树下的萧荷华。
萧荷华瞥了那盛了夜明珠的木匣一眼，心里倒是没有多大的情绪。毕竟——梦中的萧贵妃宠冠六宫，莫说是东海夜明珠，便是西域来奇珍异宝，也是一箱一箱往披香殿送。
她望着那投壶，动了动手腕，然后掷出手里最后一支箭矢——那酸枣木的箭矢斜着堪堪进了壶口又被弹了出来。
围观的诸位娘子顿时不由得发出几声叹息，颇为惋惜。萧如萱盯着那支箭矢落在地上，眼中透露出几分得意，看吧，最后一支还不是没投中。
一旁侍立的婢女斟了一杯酒递至萧荷华手边，她接过酒杯饮尽，唇齿间是梅子独有的香气，比平日里饮过的果酿更添几分清冽，故而并不腻人，回甘绵延。
崔七娘抿着唇打量她一番，黛眉一拧，质问她：“你为何故意不投中？”
萧荷华并不意外她能瞧出来，执着酒杯的手一抬，语气轻快：“我对东海的夜明珠不感兴趣，只想尝尝这酒。”
言罢，她又道，“若我没猜错，这梅子酿应当是出自富春酒肆杜四娘之手？”
崔七娘勾唇一笑：“算你识货。”
“富春酒肆的酒酿已是闻名长安，其中以酒肆老板杜四娘酿的酒为最佳，有价无市。”萧荷华朝她颔首见礼，“多亏了七娘，才能有幸再次尝到这佳酿。”
崔七娘原本心里的几分不悦已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得遇知己的惊喜：“难得遇到识货之人。”
“你是永年伯府的娘子？”她眨了眨眼，笑道，“若得了空，定要到崔府来，我还有几壶杜四娘酿的酒，等你来品鉴。”
萧荷华行礼谢过，又退回至楚舒窈身边。下一位小娘子上场投壶，两人看了一会儿便离开。
然而刚出了人群，便见到不远处的临水亭子里立着二人，定睛一瞧，竟是楚舒窈的兄长楚祈与陆凌。
楚舒窈是江都侯与襄阳长公主之女，楚祈自然便是江都侯府的世子，如今在刑部任职。
江都侯与襄阳长公主及其宠爱这个女儿，养成了楚舒窈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除了兄长楚祈。即便是犯了错，在耶娘面前撒撒娇便过去了，可到了兄长面前，非得用戒尺狠狠打上几板子手心不可，还得被罚抄书。
楚舒窈的目光扫到这位兄长，心里有些发怵，但也逃不掉，只好拉着萧荷华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阿兄，陆凌表兄。”
“楚世子，”萧荷华跟着见礼，抬眼望向陆凌，一瞬之后又低下眸，抿了抿唇，“……陆郎君。”
“萧二娘子……”
这欲语还休的一眼，让陆凌原本要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俊秀的脸庞上浮起一抹绯色，忙不迭拱手行礼，最后只出口一句：
“……又见面了。”
楚祈一脸狐疑地觑了两眼昔日洒脱爽朗的表弟，又望向萧荷华，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脸上含了几分得体的笑意：“方才萧二娘子最后一支箭不投中，还真是有些可惜。”
萧荷华莞尔：“是我投壶之术不精。”
“萧二娘子过谦了，”陆凌立即开口，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冒失，挠了挠头，望着萧荷华温声道，“方才萧二娘子是故意输的，是吗？”
二人坐在的临水亭与投壶之处有些距离，虽然看得见局面，却听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凌双眸望着萧荷华，落日的余晖斜着落在他身上，褚色圆领袍上的联珠暗纹闪着细碎的光，少年在身后波光粼粼的池水映衬下，显得格外诚挚。
萧荷华杏眸完成月牙模样，嗓音柔和：“陆郎君好眼力。”
楚舒窈敏锐地察觉出了二人之间的氛围，眼珠转了转，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她瞧了一眼萧荷华，又觑了一眼陆凌，清了清嗓子，指着远处的长廊，对楚祈道：“阿兄，我觉得那里的花开得甚好，不如你陪我一起去瞧瞧。”
楚祈望了望她的方向，一脸疑惑：“是吗？我怎么觉得……”
“觉得很好，”楚舒窈拽着楚祈的袖子往外走，“快走快走。”
言罢，回过头朝萧荷华递了个眼色。
楚祈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她离开。
望着二人离开，萧荷华不禁扑哧一笑，却不开口言明，只是抬眼望向陆凌。
她双眸犹如亭外的池水，在霞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发髻上的芙蓉绢花妍丽，白皙的面容透出绯色，竟比绢花更加娇艳。
陆凌心中一跳，忍不住也笑了，正欲开口，却见小厮打扮的人急匆匆过来，附与他耳边禀告了什么。他眉头略拧，有些为难地道：“萧二娘子，我……”
萧荷华了然地笑了笑，温声道：“我也要去寻舒窈他们了，陆郎君请便。”
陆凌很感激她的善解人意，拱手行了礼，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踏上长廊离去。
黄昏时分，将落未落的金乌将附近的云絮浸染，鎏上一层金边。天际的云霞层层铺叠开来，霞光又染就了一池春水，浮光跃金。水面下的锦鲤随意游动，划过池水，泛起层层涟漪。
萧荷华看了一会儿池里的锦鲤，转身出了临水亭。可还没走几步，那陆府的小厮又折返回来，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只信笺。
信笺上是烫金的山水流云，书着几行字：
酉时三刻，芙蓉池畔，海棠花开。
那小厮并未说什么，待萧荷华接过那只信笺，行过礼便转身离开。
萧荷华端详了信笺片刻，将其收进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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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三刻将近，萧荷华想了托辞离开紫竹楼，往芙蓉池畔去。
芙蓉园是皇家园林，宫殿连绵，楼亭起伏，奇珍异草无数。萧荷华来的次数不多，一路逛着瞧过去也觉得颇有趣味。芙蓉池边假山林立，她一时竟有些迷了方向，转了几圈竟瞧见了熟悉身影。
听见来人动静，他身前立着的人立即跑开了，以萧荷华的角度只瞥见了衣裙一角。
萧荷华心道一声“不妙”，怎么无意间撞见旁人私会了。
那人转过身来，萧荷华顿时愣在原地，正要出口的“叨扰”二字也哽在了喉口，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陆少卿，好巧、好巧。”
完了，怎么撞破的还是熟人。
天光暗淡，芙蓉园内到处挂上了灯笼。
陆浥本就眉目深邃，奇山怪石遮掩了些许外头的灯火光亮，在他脸上投射出光影变化，愈发显得他目光深沉如墨，整个人犹如假山一般冷硬肃杀。看着萧荷华分明眼神慌乱无措，却还要故作镇定的模样，真让他想起了秋日围猎时遇到的狐狸。
让他想想，那只狐狸后来如何了？
哦，送给长公主做斗篷了。
日暮将近，水绿色的上衫搭着桃夭色的披帛，今日这一身衣裙终究是有些单薄了。萧荷华娉娉袅袅地立在原地，垂着眸，宛若曲江池畔的一株芙蕖，在这季春莺时，于晚风中摇曳、瑟瑟发抖。
现在是荷花的季节了吗？
陆浥凝望着她，然后轻笑一声，嗓音里含了几分凉意：
“不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巧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