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无烬》阴醴七七

25、篇四·入凡间·第七章

　　待老鸨关上门，墨浪在右侧软榻坐下，拿起茶壶替自己斟了杯茶。对面的幽荥见她如此熟门熟路的样子，有些不爽道：“你经常到这种地方来么。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墨浪挑了一眼幽荥，心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么，这幽荥八成是没读过杜十娘，眼界有些低。回敬道：“我也没想到......外表轻浮的你，内里竟如此纯情。”
　　像是被戳到了脊梁骨，幽荥脸色有些崩塌，嘴上仍平静道：“那自是比不过阿墨你，身—经—百—战！到哪里都是游刃有余，一副尽在掌握之态。”幽荥实则心里想着，待花娘来了，我看你怎么下得来台。
　　不过，他着实是小看了墨浪的脸皮和为了套取情报下的决心。待老鸨带着酒水和姑娘们进来之时，她竟真真是一副放浪之态。老鸨带着一个妆容夸张的花娘，向着墨浪介绍道：“公子，这便是我们这里最会聊天的花娘，涫涫。只是，公子确定要她么？”
　　看着老鸨一脸怕得罪大金主的样子，墨浪又看了她身边的涫涫姑娘一眼，拍了一下扇子，道：“嗯。就她了。”
　　见恩客一脸满意的样子，老鸨瞬间如释重负，嘱咐涫涫侍候好墨浪。又将花魁推给幽荥，便关门离开。
　　幽荥和花魁之间的相处并不顺利，倒是涫涫和墨浪这边发展神速。见老鸨走了，涫涫二话没说便靠上了墨浪肩头“公子公子”的叫起来。不断给她斟酒，一杯接一杯。
　　墨浪深知酒自是要喝的，但也当然不会忘了正事。遂将涫涫扶正，学着话本子里的描述，用扇子挑了挑涫涫的的下巴，正派道：“其实涫涫你......本是沉鱼落雁之貌。奈何，粉太厚、妆太浓。这香粉，也撒的过多了些。”
　　说罢，还拿扇子挡了一挡，继而道：“倘若能改一改，露出真颜，再靠着你聊天的本事，涫涫姑娘定能成为这潇湘阁的新头牌。”
　　看着墨浪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一番话，对面的幽荥和花魁均是惊诧不已。深服墨浪忽悠女人的能力，对着这样一张脸竟还能诉说的如此真诚。但，其实是他们都没有细看，涫涫姑娘的五官真的算是可圈可点。
　　涫涫听了，忽激动道：“真的么，公子莫不是在开玩笑？潇湘阁里我的回头客都是来找我聊天、喝酒的，哎......没人是为了我的脸。公子真的觉得我能改变么？”
　　“有何不可？放弃浓妆艳抹，整个人气质就会改变。况且，会聊天本就是你的优势。喏，比起对面那一对，我们这边是不是显得和谐很多。相信你改变之后，恩客会变多的。”
　　“涫涫谢公子指点！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公子，我们再喝一杯！”涫涫突然兴致高涨。
　　墨浪拿手挡了一挡酒，道：“诶，酒可以喝，我们慢慢来。今日我是来找你聊天的，切末忘了正事儿。”
　　“对对对，公子是来找我聊天的。公子想聊什么？”
　　“自是......这扬州城的轶事。”
　　“哪种轶事，扬州城还没有我涫涫不知道的事情。公子如此看得起涫涫，涫涫自会如实相告。”
　　“哪种轶事，嗯.......自是那种外人看不清道不明，但涫涫这里却知道的—那些达官贵人私下的，小—秘—密。”墨浪给涫涫斟了一杯道。
　　“小秘密啊，想不到公子你竟如此八卦。本是不应说的，但公子待涫涫如此好，那涫涫便勉为其难讲给公子你听，公子切莫在外说。”涫涫小声道。
　　后开口从李员外家讲到陈知府家，从盐商王家讲到镖局赵家，就是没有城南白家。让墨浪不由得有些怀疑，茶馆内所听信息的真实性，难道自己真的误会这俩人了？便开口问道：“涫涫，就这些，没别的了？”
　　此时的涫涫已喝的有些大了，迷糊的看着墨浪道：“还，还有一件。不过......公子，断，断不能出去说哦。嘘......”
　　“嗯，不说，你讲。”
　　“还有一件呐，就是，就是城南白家。嗝......不要外传哟。白家的大少爷和他那个朋友苏公子之间，是那个！”涫涫边说着还拿着双手食指在一起比划。
　　墨浪有些明知故问，道：“是哪个？”
　　“断袖余桃你懂么，小公子。”
　　“涫涫可不要乱讲。”墨浪继续引导着。
　　果不其然，因被质疑涫涫有些激动，“我看见了，袖儿也看见了！白公子和苏公子以前是我们这里的常客，每次两人来都会叫袖儿来给他们抚琴......奏曲助兴。他俩虽表面看上去谨守礼数，可次数多了难免会露出马脚......那一次，白，白公子喝多了靠在榻边，苏公子没有忍住。跑，跑过去摸白公子的脸来着，好.....长时间。后来，后来白公子还握住苏公子的手，好久都没放开。我当时去送酒水，本......本想开门进去。但这样我，我也不好出现，便虚掩着门在外面偷看......嗯，后来袖儿来了，也看到了。”涫涫振振有词地说道，仿佛酒都醒了一大半。
　　“袖儿，袖儿是谁？”墨浪问道。
　　“喏，你对面的花魁。”墨浪本来是没注意到对面那一对的，但挡不住幽荥的视线太过热烈，一直冷落旁边的花魁。墨浪斜了眼看了看被遗忘的可怜花魁，怎知人家看着幽荥的下颌线露出了羞怯之态，还不住地给幽荥添酒。忽的被涫涫提到，添酒的手一抖，竟是将酒撒了一地。
　　墨浪见状，继续问道：“她为什么听到此事反映如此大？”
　　“还不是妄想嫁入豪门，希望破灭。以前白公子来都点袖儿奏曲，扰的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以为遇见了恩爱的情郎，终有一日是会被赎身的。可，可后来才知是苏公子喜欢袖儿的曲，和白公子竟是没有半分关系。不过以白家和宫里的关系，也断不会让一个烟花女子进家门的。袖儿，她是有些太看不透了。”
　　涫涫举起酒杯，和墨浪碰了一碰，引得墨浪道：“这花楼中的感情，向来最是薄凉。”
　　此话一出，袖儿竟是生出泪来。
　　“谁说不是呢。”说罢，涫涫又给墨浪倒酒，俩人就这样喝起来。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墨浪也放松了紧绷的弦，竟一时感觉有些上头。和涫涫各自灌了几杯之后，意识也有些模糊了。再想要用灵力逼出酒来，已是难以控制，墨浪才发现原来凡界的酒也是会上头的。
　　见墨浪在矮桌上撑着自己的脸摇摇晃晃的样子，幽荥再也忍不住了，反正她的事情应是办成了，快些带她离开此处才是上上之道。幽荥站起身来，走到墨浪跟前，将她拉起来。墨浪迷迷糊糊的，突然被拉起，推了一把幽荥没推动，问道：“干嘛拉我。”
　　“回去了，时候不早了。”说完就搂着她往房间外走。
　　被搂的无法动弹的墨浪还继续回过头对着涫涫，道：“今日......先走了，下次再继续喝啊！”
　　见此情形，喝迷糊的涫涫强撑着身体，半杵在桌案上配合的挥着帕子，大声应承着。

　　待二人走后，袖儿凑到涫涫面前，道：“涫涫，你觉得刚才那位公子如何？”
　　涫涫霎时像酒醒了般，看了袖儿一眼，直白道：“别又犯花痴，看不出来他对小公子的态度么。别想了，人家对你没意思。大约......也是不会再来了。”
　　“涫涫，你说为什么我喜欢的，都是断袖呢？”说完，袖儿又开始抹起泪来。
　　涫涫搂过袖儿，道：“只要你不是心比天高，以你的容貌，找到一好人家赎身也不是不可。莫再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