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往事》花瓣一片

5、妈妈回家了

　　回来读书已经有三个月了，大舅跟我说，妈妈这个星期六回来。开心坏我了。
　　从来都没有这么想念过我的妈妈。终于熬到星期五，心想着妈妈明天就回来了。结果妈妈早一天回来了，今天中午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妈妈在外婆家了，很开心。但是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了，这三个月来的所有迷茫，陌生和委屈一涌而出，止都止不住。寄人篱下的拘谨，被别人碎碎念念我各种的不好。都在这一刻，没有语言，而是在眼中不停的迸发出来。哭得不能自己连气都喘不上来，妈妈笑着揽我入怀，说女孩子就是娇气。可是只有我知道这一刻我是最有安全感的。当天晚上我就跟妈妈回了家，哭着跟妈妈说：我能转学吗？住宿我都愿意，我在外婆家连吃块喜饼的资格都没有，又不是特别值钱的东西，还藏在米缸里，如果我吃了大舅妈会骂我贪吃，外婆偶尔藏一些给我，但是被大舅妈知道他会骂我们。学校风气又差，我接受不了，在外婆家大舅妈都是对我百般不满，我宁愿去学校住宿，都不愿意待在这里。如果您不帮我转学的话，我宁愿不读了。这种委屈十几年来我不曾受过，但是这三个月我都受了一个遍。
　　妈妈沉默了许久
　　对我说你先熬过这个学期，我想想办法把你调到县里去
　　对于妈妈的说辞，我并不是很信任，因为我还在这个深渊里。
　　我问妈妈：你回来多久呀？
　　妈妈说：大概半个月吧
　　我说：那好，你在家我就回来
　　星期一我去学校，妈妈叫辆摩托车载我去学校了
　　中午的时候我又搭摩托车回家了，去学校的时候又是搭摩托车去的
　　晚上我又是搭摩托车回的家
　　晚上我回家，妈妈一算账，搭摩托车一趟五元，一天四回就是20元，一个星期有五天，就100了。妈妈说：我去买辆单车给你吧，这样你想去哪里都方便。
　　第二天中午，妈妈就买回来了
　　但是我有点恐惧，因为我不太会骑…
　　而且从我家去学校要经过鱼塘养殖场，有一段路是一块板铺成的人，刚好能走过去，车的话也能开过去，但是我这个不熟练的，很容易掉下去，所以经过这里的时候都下车推过去，特别害怕自己掉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淹死了都不知道
　　我们这边不止有海，也有很多的虾鱼养殖场，这边很多人都是靠着这些去维持生计，甚至有些致富。
　　又是一个星期五，妈妈过几天又要去广市了，我得好好珍惜妈妈在的时光，能撒娇，能买到日常用的东西。
　　如平常一样，又是一个普通的晚上，隔壁家新建了房子，他家有蹲厕，嘿嘿，所以在家的时候都是去他家蹭厕所，今晚也一样，我又去厕所。妈妈在她家大厅等我，妈妈知道我怕黑，所以妈妈不会离我太远，这家人的大儿子在这年头的时候从工地上摔下去了，而他去年刚结婚，孩子刚出生没多久，是个很可爱的男娃，白胖粉嫩。十分惹我喜爱
　　进厕所，蹲着想要大号的我，在扭动厕所门的手把上，看到了一个人影在我后面，白衬衫黑裤子瘦瘦高高的，而我的后面是一堵墙。我的背后在暴汗…实在是太像……我很害怕，但是我发不出一点声音。我的认知告诉我：不要害怕，往后面看一下，没关系的，这是一堵墙…。如果说这时候可能发生声音应该是颤抖的…但我鼓足勇勇气往后看的时候，确实是一堵墙。但是门把手折射出来的光影是，我后面确实是有一个白衬衫黑裤子的男人站在我后面，这一刻，我的心理防线是崩塌的。但是我站不起来了，心里都能感觉在滴汗，内心过滤了一遍有没有做过伤害他家的事，有没有对不起过人家，心里默念：我没做过什么事呀，噢，是不是不放心孩子，没事，你家娃娃很可爱，每天能抱到我都爱不释手绝不会让人伤害到他，呜呜呜…大哥…您这是不满意呀，我能怎么办…。我的腿就不受控制似的不能动弹，后来只能在心里默念：哥哥，好歹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别吓我，我好害怕。腿还是不能动弹，估计是害怕的，因为我的身上已经在冒冷汗了。心里默念：哥哥是不放心孩子吗？我真的会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保护他的，呜呜呜…这样吧哥哥，有生之年我有能力一定会拉你儿子一把。诶，我腿能动了，赶紧屎也不拉了，提了裤子赶紧拉了妈妈回家。因为妈妈比较好客，所以家里什么时候都有很多人，回到家，妈妈问我怎么跑这么快。一看我的脸色，十分难看，问我怎么了。那一刻，我有点失语，无法阻止我的语言能力去表达我所看到的东西。大家看我一句话也不说，纷纷盯着我看，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出来了，边抱着妈妈边哭，说我看到隔壁家的大哥哥，他就站在我的后面。众人一听，纷纷面露难色，不知是谁招呼一声，大家都散了，各自回家去了。妈妈安慰我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鬼神之说，哭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当天晚上，我是抱着妈妈睡的
　　到了半夜，有唢呐的声音传来，我问妈妈，这是谁家在办丧事呀？妈妈沉默了一会儿说：小孩子不要打听太多这些东西，快睡你的觉。
　　半夜我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发现我来姨妈了，疼得直不起腰，这是来姨妈后最疼得一次，水都喝不下。妈妈因为有事要出去办，我留在家里的一楼大厅的沙发上躺着，大堂哥路过我家，发现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问我怎么了？我又不好意思说我来姨妈，只能说我肚子疼，大堂哥关切的说：带你去看看医生吧。我有点不好意思，这个肚子疼，不是他想的平常肚子疼，只能说妈妈回来再带我去。大堂哥听后表示理解。我都只问了一句，我昨晚听到有唢呐的声音，是谁家有人去世了吗？大堂哥说是隔壁家的奶奶去世了（隔壁家奶奶住在小儿子家，我去蹭厕所的是大儿子，两家连着）那一刻，我的脑袋轰的一声，有悲伤，有奶奶瘫痪在床却每每都会问路过的我：是不是丽卿呀，都长这么大了。每次都是笑笑，问声奶奶好就跑去看电视了。但是更多的是恐惧，因为我意识到是隔壁家的哥哥昨晚真的是回来了，回来接奶奶走。卧，槽。什么情况？为什么要我看到？大堂哥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阿丽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
　　“叫你那么多声都不回应，以为你怎么了”
　　“啊…我有点不舒服”
　　“好吧，那你休息吧，我给你拉上推拢门吧（也称趟拢门，岭南独特的明清承传的古门窗，横着几根木头，透光透风，小孩子又钻不出去，基本有条件的人家基本都会装一个）”
　　“好的，谢谢邱哥”
　　我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难看…只能拿起小被子裹紧发冷汗的□□。那里都不敢去，只敢待在大厅的沙发上，因为有亮光，有人会从门口路过，不那么害怕。
　　家里条件相对于其他人家要稍微好一点，逢年过节妈妈都会从广市带特产回来分给大家，邻里关系还算好，邻居清婶过来见我自己在家便问：怎么只有你自己在家呀？天又不冷，怎么裹着被子？
　　“我有点冷”
　　清婶觉得我不对劲，二十几度的天气说不上冷，太阳当空照甚至短袖还有点汗，便过来探探额头是否发烧了。
　　“没发烧呀”
　　又摸摸捏捏我的手
　　“哎呀，怎么这么冰凉，你妈妈去哪里了？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不用了清婶，我是来姨妈，肚子疼的”
　　“这也不对劲呀，哪有人脸色这么苍白，手脚冰冷的呀，我打电话你妈妈叫她回来”
　　“喂，玉珠呀（妈妈的名字），你去哪里了？怎么把阿丽一个人留在家里，脸色发白，手脚冰冷的，一看就是病了，你快回来”
　　清婶对我说，我打电话叫你妈妈回来了，你有不舒服大声叫我。
　　我家右手边是蹭厕所的那家，他家下面就是清婶家，他俩家是亲兄弟。昨晚是清婶多年瘫痪在床的婆婆去世了。
　　而她不知道我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前脚刚走，后脚从小帮忙带我们的秀琴嫂便到我家，看我这样便又是重复清婶的话，“丽啊，我在这里陪你，等你妈妈回来我再走”
　　因为昨晚哭诉的时候她也在，所以她知道我在害怕。
　　从我有记忆起就没有爷爷奶奶，一年到头很少能见到爸爸，是妈妈一个人带我们四个孩子，秀琴嫂便会在妈妈忙不过来的时候搭把手，或者把我们几个捣蛋鬼拉出去玩，让妈妈能有喘息的时间。我两家一直都还挺亲密的，为什么叫嫂子呢，不是年纪相近，秀琴嫂年纪要比爸妈要年长很多，主要是辈分高，我和秀琴嫂老公同辈，我要喊他老公哥哥，她的大孩子大我十几二十岁，叫我姑，十分不适应。
　　秀琴嫂唠起家常，见我不搭话便问“丽啊，你怎么不说话呀”
　　“…嫂，我…没什么力气…讲得出话…”
　　“啊这么严重，午饭吃过了吗？嫂子家里煮了，你在这里等我，别害怕，嫂子去拿”
　　“嫂子，…我吃不下…难受得紧…你别走…”
　　秀琴嫂见状便不走了，留了下来便继续唠家常给我听，直到妈妈回来…
　　妈妈跟嫂子道了谢，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三角形的纸，叫我带着，别弄丢，别打湿了。是一张折成三角形的黄符。妈妈每年都会去求符，叫我们佩戴保平安，尽她所能所知保我们平安长大。而今年受到魔法攻击，赶紧捂着这个心理的救命稻草，果然，妈妈是懂怎么治疗的。
　　当晚我睡得很好，也很沉。
　　梦到了未曾某面的爷爷
　　月光透过窗户撒满了房间，爷爷在放门口就这么看着我，一身银白色的衣服，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我，而我也不觉得害怕，也这么静静的回望他。
　　梦醒，一睁眼已白天。
　　下楼便问在做饭的妈妈：我爷长什么样的呀
　　“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没有，就是问问而已，没见过所以有点好奇”
　　“跟爸爸挺像的”
　　“我昨晚梦到爷爷了”
　　“爷爷去世的时候你才满月，又没见过他，你怎么知道是他”
　　“是没见过，但是我知道是他”
　　“那他穿什么衣服？”
　　“一身银白的”
　　“那不是，爷爷走的时候穿的是黑色的”
　　“噢，那我见到的是谁”
　　“谁知道啊，你们小孩子就爱乱想”
　　好时光总是过去得那么快…妈妈又要去广市了。我家在广市开了间快餐店，标准的夫妻店，雇俩人。因为我父母没做过餐饮类，都是靠自己摸索。妈妈回家留爸爸一个人看店，办完事情妈妈就得去广市了。
　　而我就又要回外婆家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