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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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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塌的墙壁上长有杂草,随着微风摇曳,木制的门板已经倒在了地上,空气中散发出一股霉味。
大概已经过去了多少年。
房子与人休戚与共,荒废的话不用多久就会轻松崩塌。
这个地方已经长久的没有人在的。
青年踏上枯叶,寂静中散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随后,木屐又在地板上踩出“嗒嗒”声。
被丢弃了好久,连地板都开始腐朽,青年需要小心才能够避免自己一脚踩空。小心翼翼的模样给人一种此处满地都是陷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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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给予的所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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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云雀一直都在做梦,梦境气氛诡谲阴森可怖,毫无逻辑可言的剧情里云雀只记得自己一直在与人打斗。
偏偏醒来后连对手长的什么模样都不记得。让他不由得在心里思索最近是不是太安逸了。
彭格列家族云守的名头并没能够为云雀带来什么好处,这个被迫,枉顾当事人意愿而压在他头上的称号让他失去了许多咬杀的乐趣。
现如今敢于挑衅云雀恭弥的已经够少,更遑论是云雀恭弥+彭格列。对于云雀而言鲜少的几个可以列入他的咬杀名单中的几个,都不幸的远在意大利。
乡土情结极为严重的云雀恭弥即使是在成人后,也一直留守并盛,雀鸟的名字对没有让他宛如象征意义般的飞往天际,反而不动十余年。
大概,还是感到有一些寂寥的。
早晨,没有告知草壁,云雀自己一人出了基地。少年时分可谓是占地为王的他爱好巡视整个并盛,穿着并中的校服神采飞扬。如今倒不大这样了。
绕过公园,穿过街道,再走一个长长的下坡,结束后是一个左拐弯,通过架在河流上的石桥,五百米的樱花道。
终点是黑曜乐园。
云雀来过一次。
只不过那一次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
对外经常被用睚眦必报形容的云雀恭弥,对这个让他受辱的地方显得并不怎么上心。这里如何破败,积聚了什么混混,风纪如何被破坏。
因为不在并盛,所以与他无关。
相较而言,彭格列几个守护者中反而是云雀最为平和。或许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确实如此。比之于其他几人,云雀所坚持的是一种保守的对外抗力。外界如何他没有兴趣,而在他的势力范围的,他必定会全权干预。
当年在并盛也是如此。少年时期他大多留在两个地方,并中的风纪委办公室,并中的天台。全然与外界毫无干系,也不会因为楼下或者隔壁的叫嚣而如何。被他咬杀的,大多是在他眼前叫嚣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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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你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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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彭格列云守和雾守的孽缘,饶是泽田纲吉已经颇具魄力的现在,也还是只能头疼的扶额。
这两个家伙太跳脱,完全没有章程,想当初泽田自己是个操心的命,每每看到两个人打的死去活来在一旁担心的胃疼,恨不能跳进去挡上一挡——虽然考虑了下后果觉得还是不要去找死——可是他满腹焦虑那边厢两个人却能在大放杀招恨不能把对方大卸八块的下一秒凑到一块接吻。
完全不能以常人的思路。
说六道骸热情又奔放泽田相信,但是无论如何云雀学长都和这两个形容词搭不上边。真要说起来的话他更近似于直接,这个人思维里完全的强权暴力主义,弯弯绕都是不存在的东西。
他完全不屑于掩饰。
发自内心的强大让他对一切都满是自信,就连让泽田纲吉搞了将近十年还是没搞定的六道骸他也仿佛是信手拈来。丝毫不畏惧失败和挫折。更甚大概此人的思维中根本就没有失败和挫折这种东西。
“云,云雀学长?!”
毕业那年泽田终于提起勇气想要和云雀说话,过往的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站在这个人的背影下面,战战兢兢,为不可预知的猛烈攻击而惶恐,或者,为他的强大而安心。云雀就像是彭格列的一个安全砝码,稳稳的占据地盘,压住根基。
泽田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替云雀学长觉得寂寥。
“我,我想问问您会不会去意大利……”
颤颤巍巍抖出来的词被打断,从树上跳下来的少年微微勾起嘴角笑:“哇哦,竟然敢要我群聚,咬杀!”
下场也不过是一如既往的入院而已。虽然泽田觉得这一次学长似乎下手的格外狠。
他本来是云雀的学弟,几年来的称呼都没有变过,云雀学长云雀学长的叫着,哪怕其实后来自己和少年平级甚至现如今自己毕业了而那个号称“想呆在那个年纪就呆在哪个年级”的学长却跑回去读国中二年级。
没有办法去理解。两个人仿佛就是两个世界。这样。
可是每看到云雀学长一个人站在天台上,校服被风撩起,他自己则侧头看着下面,一副俯瞰芸芸众生的模样,泽田就会觉得,这个人这么固执,到底是在固执些什么。
疑问一直到后来才得到解答。
彭格列十代的守护者个个悲剧。与其用守护者命名倒不如用灾难气象症候群来形容更贴切些。
大约只有雾守的脾性要好一些。
温婉的像花一样,又柔韧的宛如枝条。这个姑娘是守护者里唯一一个女性,人缘也算是最好的。平日里寂静的仿佛不存在,半点声息也无。
倒是意外的和云雀恭弥的感情很好。
这一句形容泽田自己也找不出论据,但是总觉得就是这样没错。倘若追根究底也只能说是彭格列的超直觉。
明明和六道骸势不两立。泽田曾经不解的想,那时他还不过是个刚刚开始学习黑手党事务的青涩新手,各种头绪都难以理清,完全没有时间分出精力来深究这些事情。
还是库洛姆告诉他,带着淡淡的怀念的语气,说:“云雀先生很想念骸大人呀。”
当时被狠狠的吓了一跳。暗自猜测到底要多愤恨才会把骸记得那么多年,当初黑曜时骸你到底对云雀学长做了什么啊……
后来发现库洛姆用的想念。
一切顺理成章。
对于宛如端坐于云端的云雀而言,六道骸不一样。他把他拉了下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哪怕自己付出的代价也是无法想象的巨大。六道骸像是一个赌徒,拼命想要获得一个结局,甚至不在乎两败俱伤。
被重新拖回水牢后六道骸也还是经常来并中拜访一下威风凛凛的委员长,依凭于少女的身体。云雀也是知道的,所以并没有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咬杀。
自此之后二人的相处模式便开始改变,云雀更多的是开始不再搭理这个在一旁聒噪的家伙,他老神在在的看着自己的书,翻阅着风纪委员递交上来的资料,对于六道骸的存在不甚在意。
这是一个改变,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热恋期的两人见面,总是会腻腻歪歪如胶似漆,心跳的频率都会在见到对方的一秒失衡,而度过这个时段,逐渐亲密而感情深切,两个人总是会平和下来,一举一动已经不受瞩目。然后无论如何,后种却是更为贴近的表现。
被划入里云雀恭弥的地盘。六道骸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他不是个迟钝的家伙,从小的经历也让他可以轻易把玩人心,却似乎总也猜不懂云雀恭弥的心思,并中对大多数人而言简单到一目了然的委员长对他而言是一个谜,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糖纸,等着他去剥开。
里面大概就是天堂。六道骸臭屁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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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君深情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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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骸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的这句话。日本文化对他而言就已经是一个难以懂得的东西,更何况是旁边更为深奥的中国。
但是在和歌里看到这一句话,因为看不懂注释而要云雀给予解释却被咬杀,让这个骚包又爱现的男子觉得要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
多方打听后了解到了大致的意思。陡然生出几分惆怅出来。
意大利的男人浪漫温柔又多情,不知是多少人心中的最佳情人,这个国度男人的热情堪以媲美地中海的热量,毫不吝啬的对自己的爱人表达爱意。
为此,六道骸不知有多少次在安静的审阅文件的云雀身边碎碎念,带着小小的不甘,内容也无外乎是我爱你你不爱我其实我知道你爱我但是你从来不说伤透了我的心我再也不要爱你了咦恭弥你真的不说呀你真是太可恶了岂可修……
却没想到其中是文化差异惹的祸。
知君深情不易。含蓄绵长,连抱怨都不曾说过,六道骸你还记得你究竟让云雀等了多久。
他连并中都不曾放弃,你们相遇时候的二年级,固执的让人无法理解。
还有破败的黑曜,他从不曾去过,只因为你不在那里,地点对这个人而言毫无意义,对他来说,构成里的要素必须有一个,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你。
再后来六道骸再也不依凭于库洛姆出现了。官方言论是库洛姆长大也要去自己出任务了不能让自己随便玩。听起来有几分怪蜀黍放手小萝莉的味道。
水牢里的味道能好到哪里去?连呼吸中都是发霉的味道。
这个人连云雀的梦境都不再出现。他仿佛隔空消失一般,突然就失去了一切踪迹。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实就在那里,几个立方米,锁链,呼吸器。
泽田纲吉拉着库洛姆对长大成人的小美女表达了自己的忧虑,内容较之于前几年的“他们会杀了对方吗”变成“骸他……把云雀学长?还是被云雀学长怎么了?”否则也不会吓得连牢门都不敢出了。
时隔几年经由库洛姆转述给顺利出罐的六道骸,彭格列为自己的一时碎嘴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水牢里根本没有时间的观念,连波光的折射也是顶端打的日光灯。
安静的没有声音,死一般的寂寥。或者说其实是骸听不到。
□□的痛苦对他而言早也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精神凌虐远远凌驾于其上。骸被囚禁的日子暗无天日,甚至他自己都曾经绝望过。那时犬和柿平已经逃了出去,自己所谓的毁灭黑手党的计划败在一个废柴样的孩子手上,当初支持自己的信念以完成或者失败的成品呈现在自己面前。
形容可以用了无牵挂。
但是还有一个少年。凌厉的眉眼和不屈的灵魂什么的,都是口水,骸只是觉得自己似乎想念他。
如今重新寂静的沉入水牢,骸反而觉得自己的心境要平和的多。
这个人是个疯狂的赌徒。之前曾经说过。
用库洛姆的身体不停的去骚扰云雀,本质不过是惧怕自己喜欢的人忘记自己,然而等到深切体会到所期盼长久的东西亦可能拥入怀,他反而躁动起来。
被关押的日子长久而不可预知,他相信自己终将会出去,但是他不相信云雀恭弥会等到自己。
而给予倔强却安静的等待自己的人虚幻的表象,绝不应该是深情而体贴的意大利男人该干的事情。
隔绝与分离是这场赌博里的条件,本身则是抵押。妄图得到的胜利品,是感情。
云雀什么都知道。
终于,安静的黑曜里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好想见你。”
云雀自顾自的推开已经变形的门板,没有答话。态度自在的仿佛两个人只是分别一会儿,后面的那个家伙说不定只是去上了个厕所。
六道骸突然意识到一切都是自己在纠结,出击或者退缩,自以为是的替云雀感到委屈和惩罚自己。他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
“恭弥——”
对方停了下来,云雀转身露出手上的双拐,脸上是让骸怀念的跃跃欲试的表情:“就是这里,重来!”
黑曜中学。六道骸看着竟然连自己当初布下的陷阱的模样都还保留了大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感叹。
他说重来。
忐忑许久的骸,终于笑出声来。
重来。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