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手书》D某

1、塞耶罗纳1

　　塞耶罗纳的傍晚正值海水退潮，霞光摩挲海面的涌浪，闪烁、滚动着，碰撞上礁石后化为泡沫，最终消散。

　　公孙云在海边踩着沙，脚印被后面跟着的车轮抹去形成一道压痕。海水漫至脚边向她发出低声呢喃。海风吹拂着公孙云微红的面颊，她抬眼望向这海天一色，紫色的瞳孔被夕阳反射得像宝石般璀璨，几缕乌黑的发丝因薄汗粘连在面庞。

　　这是来到塞耶罗纳的第二个月，对于公孙云来说，这应是她第一次来。反之她的父亲——公孙何泽对这里很熟悉，在没和爷爷决裂前，吵架就离家出走跑到这里。这些年野心勃勃的党派们对这落后的小岛没兴趣。公孙云父亲来到这里时很满意，收起折扇感慨：“还是老样子啊。”

　　母亲生下她就死了，倒霉蛋父亲只能一人奶大公孙云，老爸就这样当了十四年之久的鳏夫。这在东都可是离离原上谱的事，大老婆早死了，外再受“基因革命”后遗症的人很难孕育出新的生命，“那些人”变着法子繁衍自己的继承人，多找几个女人就和吃饭一样理所应当。

　　公孙云好奇过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时候也会看着自己的脸幻想着母亲的面庞，不过她貌似和父亲长的更像。

　　突然弹出来的对话框将公孙云飘渺的思绪拉回现实。是爸爸的提醒：云砸早点回，妹妹等着你给她过生日。

　　她叉掉空中屏幕蹲下，眼睛微眯爱抚自己的新作：一辆摩托艇。她对机械的天赋是让父亲骄傲的一个点，他坚信这是遗传了他。黑色的机身随着她的摆动配合着晚霞炫着绮丽的光芒。她坐进机身戴好护目镜转动按钮，摩托艇尾部红光乍闪轰的一声冲进海里。

　　尽管在室内模拟过无数次，但这是公孙云第一次在海上试行，时速最快250公里，公孙云双手因兴奋逐渐松开方向盘，感受着海风从耳边和指间撕裂，浪沫溅在手臂，触觉和听觉双重刺激暗中引导她向更远的地方驶去，陆地逐渐变小到不见。这种快感让她没注意到雷达图显示周围有小红点。忽然公孙云震了一下擦到了什么东西，她有些发愣回头看去，事发地点那块瞬间被红色的血水染红，公孙云按下方向盘边上的按键，摩托艇两侧展开双翼慢慢腾飞于海上，海浪腾起将海水溅了一身，公孙云飞向红色血迹处前查看，是一条……海豚？

　　应该是它们在猎食，刚刚雷达就是显示他们逼圈一群小鱼。

　　海豚被撞得七荤八素。挺着肚子没反应过来，摩托艇把它背部划开了一条骇人口子，她看着可怜的海豚倾斜地挣扎着很是痛苦，一丝愧疚涌上心头，伸手想去查看伤口。不远处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是另一条海豚，它的同伴也在附近，悄悄探着眼睛观察公孙云，见她要碰受伤的同伴急得直叫。公孙云感到奇怪，扭头观察起这条海豚，不对，这……只是一种和海豚很像的鱼类，海豚的叫声也和这两样，应该是新物种。现在新物种并不稀奇，人类科技不断进步，生物为了适应也不停地进化。

　　伤口出血很多如不处理会其它掠食者会被吸引过来，吃掉。公孙云这是她的失误还是带它回家养伤吧，还可以交给李医生研究一翻。她脱下外套沾湿将这条鱼带着伤口包扎起来，搂怀里凑近看了看。鱼已经失去了意识，就这样任人宰割，只有身体微微痉挛证明着它还有生命迹象。不远处的鱼已经消失，很显然，它不得不放弃同伴。

　　弱小面对未知恐惧什么都做不了。她将模式改回摩托艇，准备回到基地，第一次单独出海实验就事情，父亲会不会责备她，公孙云心不在焉地带着鱼儿在海上放缓速度驶着。

　　天空忽地变暗，烟雾四起。“这种天不应该啊？”她狐疑诡异的气象摩托艇不由得减慢。忽然，她隔着雾看见海里一道黑影向她射来，她心惊，急忙抬手触发手环屏障去格挡黑影，黑影撞上屏障掉到她怀里挣扎着扑腾。她才看清，居然是刚刚那条已经离开的鱼！

　　那鱼看偷袭失败，便想逃脱。公孙云哪允许，死死抓着鱼，那鱼身长又滑，尖利的鱼鳍划过手掌，她见红手一缩，鱼儿立马拱起身来，竟反过来要咬她脖子，女孩反应也惊人，腾地向后仰去，鱼儿咬到了她的项链用力一扭，牛皮绳直接被扯断，她惊愕地看着鱼就这样叼着她的夜明珠项链飞速地钻入深海，周围环境也快速变回正常。

　　是幻觉吗？体型只有她半大的一条鱼居然能让周围环境改变并且有思想算计着置她于死地……她拿出一个标本瓶取样周围的气体和海水，再看向自己空荡荡的颈间叹气。

　　那是夜明珠是母亲的遗物，也是父亲最珍视的东西。她一定很喜欢东都的国风，父亲有次得到一套古董，自言自语：她在，定是喜欢的很......甚至每到一处暂居地和用的东西都专挑那种风格造。她打开手机向基地发了几条消息，继续开回基地。

　　深海处鲛豚焦急地游到一抹身影前不停的转圈，那身影泛着幽幽蓝光，蜷缩在两块礁石间瑟瑟发抖。

　　公孙云将摩托降落到基地门口，检查鱼儿还有生命体征便让赵姨将早已准备好的水桶拿来推进基地做治疗。她拿起酒精灌在手掌上消毒，血已经止住，但她又撕开已经长了嫩肉的伤口查看里面是否有残渣，公孙云的自愈能力向来很快，期间也没有一丝痛楚的表情。

　　一个小女孩从基地里奔出来，她在基地门口等候多时着了，怀里抱着玩偶兔。尽管天色已晚但还是可以看到她的肌肤和头发雪白，显而易见的洛斯国长相，但刘海下深深地镶着一双粉瞳杏仁眼，睫毛又长又翘几乎全要连上眉前的刘海。又高又挺的鼻子和嘟嘟的粉唇活脱脱像橱窗里的洋娃娃，公孙云目光含笑地随着她的身影。

　　淡粉色的水母蓬蓬裙，裙摆随着步伐跳动着，她一直很喜欢让父亲救下的这个小丫头，当年这丫头因白化病浑身溃烂濒死。这些年养的越发水灵好看。公孙云伤口消好毒将飞艇停入基地车库。

　　“小云姐姐！”公孙琼凑过来要看公孙云的伤口随后仰头，“这条鱼太坏了给姐姐都划了那么大一条口。”好像这伤口划在了她的手掌上，眸子里泪光闪闪心疼得快哭出来。

　　“没事了，我又感觉不到痛，值得庆幸的是这鱼没毒。” 公孙云轻轻地抚摸着妹妹的头发，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一乘轿子抬了过来浮在半空中。轿身雕有百鸟朝凤的图案四面各挂着彩色宫灯闪闪发光，之间垂着水晶流苏，朱金木雕的轿身美轮美奂。这是老爸的一些小爱好，空闲就喜欢发明这种玩意，还要公孙云也坐坐。

　　“琼儿今日吃药了吗？”

　　“吃啦！不信问岚哥。小云姐姐～答应过我的，我这个一整个月都乖乖吃药，你会陪我去游乐园玩的！还有……”公孙琼忘记了刚刚的难过，高兴地蹦蹦跳跳，绕着公孙云一圈，伸手就去探索她的裤口袋。

　　公孙云想起什么，打开裤口袋，笑着掏出两颗浑圆的东西，是小拇指甲盖大的孔克珠，火焰般的粉色纹路蜿蜒在珠身神秘又热烈。

　　“喏。”这是琼儿心心念念的小玩意儿，“今晚我帮你加工一下，你想要什么呢？耳饰，还是首饰？”

　　“好漂亮啊，我想要一对耳钉！小云姐姐，你最好了！”

　　“肯定的。”公孙云登上轿子伸手将公孙琼也抱上来，“那奸商还想坑我，也不看看咱家是干哪行的。”

　　“这块地盘是公孙先生的，他要是打什么坏主意直接叫人杀了他就是了！”

　　“这不可行，还是得花钱买的，凡事得有个规矩，不能杀人，下次再有这种想法小心姐姐打你屁股！”

　　“听姐姐的。”公孙琼立马撒娇地搂住公孙云的手臂。

　　两个女孩嬉闹着被轿子载往基地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