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透子的二三事》一片云尘

9、降谷梦 警校组

　　九月，丰收的日子。伴随着清脆的铃声响起，背着书包的孩子们如同放飞的鸟雀，三三两两结伴离开校园。
　　放学了，对于孩子们而言是一天校园生活的结束，对于教师而言还没有结束工作。办公室中的同行们陆陆续续离开，我埋头在卷子中，间或和人挥手告别。在最后一张卷子上用红笔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小圆花，我在班级名册上记录下这位学生的情况后，终于后滑座椅，将身体后仰在椅背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顺带缓解自己发酸的手腕。

　　没愣一会儿，我又赶紧点击鼠标，打开明天的课件做好最后的备课准备，确认无误后退出关机。将桌子上的教案材料分门别类安置好，给自己一句加油打气的话语，我拎起挎包走出了早已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外面的天空已然燃尽最后一片霞云，月亮披着大半星空占据了高空。校门口的路灯闪烁几下陆续亮起。比起有家室或男友的同事们，我早已习惯这个时间下班，偶尔被他人吐槽两句以校为家什么，我只是一笑而过。

　　对我来说，教师是一份职业，一份职责，也是存在的意义。
　　是不是很可笑？但事实就是如此。
　　因为我已经死了。现在只不过是以一个名师系统教导所要教导的学生而已。
　　一年级B班，那位死神小学生江户川柯南，真身工藤新一就是我现在的学生之一。

　　其实像他这样的人我也没什么好教的，所以做好教师的本职工作就好。已经是高中生了怎么还学不会一年级的知识啊？不然可是要怀疑这位柯南同学的智商了。
　　耳机中的轻音乐流淌而出，韵律让一个人独行并不孤独，反而会叫人享受这一片刻的单人华尔兹。
　　看着越来越近的校门，我挥手与保安告别，正打算闭上眼睛沉浸在属于自己的闲暇一刻时，突然一束盛开的正艳的向日葵凑到了眼前。

　　“闭眼的话就看不见路了哦。而且，戴着耳机听不见声音的话很危险。”
　　我微微一怔，送花的人并不陌生，是来自柯南家楼下咖啡厅的招牌服务员。对方优秀的外貌和性格就算是在小学生中也人气很高，特别是有姐姐在读书的小学生中，总会听闻对方的名字——安室先生。对方一手令人称赞的厨艺加上乐于助人的性格收获了一群小迷妹。

　　“安室……先生？”我眨眨眼，好奇看向对方手中的花，思索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还有为何这位三面公安警官先生会找我。
　　大脑中快速反思自己是否有什么做的不得当，但明明自己只是一名普通教师而已。
　　“今天不是教师节吗？”安室先生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他扬起笑容，大方的将花束递到我的手中，那双眼眸中盛满星光，“节日快乐！”

　　我抱着花有些不知所以然，日本……并没有教师节，对方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但心底跃起的小确幸又忍不住翻腾。一个想法突然从大脑中蹦出，带着连自己都难以发现的喜悦。
　　“是男朋友吧？都等了三个小时咯！”身后熟悉的保安乐呵呵给这位安室先生添一把助力，“赶紧约会去吧！”
　　我腾得一下脸红，尴尬的手忙脚乱扯掉耳机，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在课堂上能说会道在这里成了哑巴。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我回头就看见另一位当事人抬手掩饰着嘴角的笑容。
　　我深吸一口气，打算弯腰九十度朝对方真挚道歉，然而还没行动前，就已经被对方一捞，直接带到了人臂弯中。
　　我脸上的热意是下不去了，在得知这一信息后，我干脆任品处置自暴自弃了。

　　属于对方的气息将我包围，大概是在咖啡吧里待久了，男人身上自带一股咖啡香气，却又与喷洒的森木香水结合，成为了久闻不腻的味道。是了，对方本身衣服上自带的阳光味也让人心情愉悦，只不过现在掩盖在了那些气味之下，倒是成了颇有韵味的后调。
　　“三丁目的烤肉店。我已经订好位置了。”垂在身侧的手被人自然而然的牵起，我听闻对方的话语忽的转头，望进那双充满笑意的眸子里。

　　我握着花束的手一紧，随波逐流的生活突然有了方向。断线的风筝突然被人抓住了引线，摇摇晃晃被扯向属于那一边的方向。
　　“我还需要你的指导，老师。”安室，不，降谷零带我来到了他的马自达旁。被擦得一尘不染的车盖反射着不远处的路灯光。
　　对方是从什么时候长成了这样一种强势的性格呢？不，应该说降谷零本身就是这个的个性。
　　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我也是刚刚来到这里，成为一名小学教师。因为独特的发色被班上不喜，甚至有个别教师也用无视表达无声的排挤。

　　早些年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宽容，或者说就算现在也存在这种现象，只不过他所在的行业情况较少。不，警察什么的果然还是会注意这种特别的样貌的。
　　因为特别，因为第一次工作，所以总会有无限的耐心和包容，我就与这位金发小男孩杠上了。父母忙着工作，骂过几次欺负人的小孩们，虽说在明面上不敢，暗地里还是会阳奉阴违。就算是有大人的撑腰，对方也只会认为是大人的作用而不会改变对小孩的看法。加上降谷不服输的性格，对方也学会光说不动手，让认真较劲的降谷作为先动手的“坏人”。

　　家长对这种事情也多为观望，耐着性子找过几次后，终于不会再欺负人了，只不过他们学会了冷处理。然而优秀是挡不住的。降谷认真的性格在哪里都会发光，发奋读书的他成绩直线上升。
　　三丁目的烤肉店，是我给他庆祝第一名时带他来吃的烤肉。

　　那时候这家店刚刚开，用着除去日常花销剩余不多的工资，请男孩大吃了一顿。我不明白降谷父亲为何总有那么多事情不管孩子，也不了解对方的工作，但我并不想让这位努力优秀的男孩失望。或许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意义。
　　“谢谢老师！”看着对方明亮的眸子，突然觉得重生充满了意义。我也好像喜欢上了这个身份。

　　学期结束的时候收到了来自对方亲手制作的手工花，因为说过一次对方的金发很好看，老师喜欢金色的向日葵，充满阳光的味道，就收到了来自对方的一束折纸向日葵。
　　架不住对方时常送来的手工小礼物，我和对方约定只有在特定日子才送。

　　“为什么？”
　　“因为零君可以学习做更多其他的事情！”
　　“给老师准备小礼物很有意义！”
　　“零君那么优秀可不能被老师耽误了。”
　　“老师才没有耽误！”

　　并不想让优秀的降谷同学只专精折纸技艺的我带着小男孩周末开始到处浪。因为我的时间不多，我想要尽可能给对方一个有意义的童年，并不是因为一个人，而是因为这个充满精彩的世界。
　　第一次看海，第一次登山，第一次野炊，第一次仰望星空……
　　然后顺利消失，进入下一段旅途。

　　昏黄的路灯映照在人脸上，五彩斑斓的灯牌迷乱人眼，我嗅着车内的香水味，手中的花束还带着露水。在把柄处已然被握得带上了手温。
　　“老师一直都在吧？”降谷零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我看向对方的侧脸，少去了幼年时的温润，带了丝属于青年的锋芒却又不锐利。像对方在咖啡厅那样带着引人亲近的气质，但在那层面纱之下实为无可动摇的坚定。

　　就像无论是在国中、大学、警校、公安还是在组织的那位青年。
　　普通的体育老师，大抵是全方位的优秀，在网球上降谷体现出惊人的实力。只是提点几下就能出色掌控技巧和力度。十分高兴那个时期的他找到了名为诸伏景光的好友，两人结伴一起，周末带着人驰骋各个网球场称霸。当年全国大赛第一名的照片现在还留在那记忆深处。

　　普通的音乐教师，因为乐队展演而每晚泡在音乐教室和诸伏景光一起练琴。偶尔嬉笑着偷偷摸摸在教室里吃小食，被我发现又擦着鼻尖诚心认错下次再敢。一不小心又被对方拉扯着作为外援参与乐队展演。不说两人几次通宵在教室里呼呼大睡，青春的肆意张扬带动我许久未曾剧烈跳动的心，还真和他们一起上台疯狂了把。

　　普通的射击课实习教师，大概是看到了曾经的学生多望了几眼又不小心被对方所察觉。只不过那时的青年身边已经有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好友，脸上洋溢的笑容比起学生时期更甚，眼中的神情也更为坚毅。并没有太多和对方交集却碰巧在几次清理仓库时与对方偶遇。

　　改头换面，我像是一个过客又抱有侥幸。不知为何总会存在于对方身边，但像是无根的落叶找到熟悉的一隅总会令人安心。
　　残存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就像流动的溪水，在冲刷河床时总会带走些许泥沙。就算是沉底的石子也经不住打磨变得圆润光滑。

　　“还真是过分啊，老师。”车子停靠在路边，不远处就是目的地，降谷后靠在座椅背上，他撩起额前碎发。这处的光景很好，皎白的月色刚好打在人下颚处，将人脖颈与喉结的弧度衬得一览无余。带着流光的眸色却又充满专注，他轻轻用小指指尖触碰我放在膝盖上的指尖，见我没有拒绝才大胆交叠重合。
　　“……你已经出师了。”反思当年公安的某些间谍课程是不是有些过了导致这位优秀的学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甚至能举一反三。

　　并没有否认对方的话语取悦了他，降谷握住了我的手，身上的气势一改，变得更加有侵略性，然而他的声音却更加轻柔：“并没有，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

　　一次两次并非巧合，他所要追寻的那个人，变成目标和执念的那个人就在眼前。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一件事：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生日他许愿希望有一位能够陪着他的人。
　　能够快乐玩耍的同伴也好，能够随性撒娇的父母也好……只希望有一个人。
　　然后她出现了。

　　或许她本人并不知道她所出现的意义，像是照亮阴霾的一束光。
　　那并不是一束耀眼的阳光，也不是柔和的月光，而是萤火虫般属于他一个人在漆黑丛林中指引他方向的光。

　　在他孤独时她出现了，在他高兴于小学快乐与充足时她消失了。
　　在他热衷于网球时她出现了，在他获胜后她又消失了。
　　在他喜爱音乐时她出现了，在他展演成功后她又消失了。
　　周遭早已不是布满荆棘的丛林，但他不想放弃那一只萤火虫。
　　又或许，那从来不是萤火虫，而是创造的一个奇迹。
　　他再次创造出与她的相遇。

　　“我只是一名小学教师！”我没有拒绝对方的牵手，拥有如此优秀的学生，作为教导者十分高兴。只不过对方早已脱离了学生的范畴，自己现在也并非是对方的老师了。
　　“那也可以是人生导师。”注定是说不过一个耍赖无理取闹并且还拥有出色样貌的男性，特别是这个人还托着我的手在指尖轻轻落下一吻。
　　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

　　我眉头紧蹙，用思考掩盖发红的脸颊，换来的是对方轻笑声。
　　“老师打几分？”要命，属于男性的荷尔蒙像是不要钱的扑面而来，叫人直呼窒息。
　　我深呼吸几口，捋平呼吸。要知道为了带入角色，每次换人就会收回前一次的技艺，就算是带着侥幸还想试试自己之前是否依旧精通枪支或是音乐技艺会发现自己光有经验，身体依旧是普通的样子。

　　所以，现在我只是确确实实一个普通人。
　　“满分。”我错开人的视线，清清嗓子，“我饿了。”

　　“那就去吃饭吧。”降谷终于放过了我，当然或许也没有。他从来对自己的猎物是势在必得，在公安教导时期就发现了他这方面的天赋。在组织里给他开小灶练习时也会发现对方更为出色的表现。
　　我沉默看着三丁目的招牌，回忆起当初组织中在我面前放飞自我表现的某位警官卧底，突然意识到是不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发现自己的存在了？让我每天费心费力帮忙掩盖，别一不小心露出马脚其实才是对我的试探？

　　莫名感觉察觉到真相的我觉得烤肉的香味突然不那么诱人了。
　　不行，要让这个家伙大出血一次！

　　我咬牙以绝对要吃撑的态度走上了烤肉战场，耳边再次响起来自某位金光闪闪人士的轻笑。
　　三丁目的空间不大，但早已坐满。这家烤肉店以味道和新鲜食材著称，早已打响名气，要不是降谷早些预定位置，今晚必然是吃不上的。老板似乎与他是熟人，径直带我们走入了最里面的一间，隔壁的移门没有关紧，我视线飘过兀的与一双熟悉的猫眼对上，后者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作为回应。

　　我侧头看向一旁的降谷，没有错过对方脸上一闪而过带着黑气的笑容，待我再细看时仿佛那只是我的错觉。
　　“诸伏也来了？”我坐在桌旁，拿起菜单边问边偷瞄着对方的脸色。
　　降谷的表情转为无奈：“那些家伙闲着。”
　　嚯，萩原和松田也来了，估计伊达也在。

　　降谷看着对面开始点单的人，隐藏住眼底的暗色。他清楚若是非自然死亡，对方的记忆会出现些许模糊，就像当初她救下了一个急于闯马路的人结果自己被撞身亡。那人恰好是一个爆炸犯，两人合伙勒索。也幸好被救下，不然另一人打算启动炸弹，说不定萩原就会在那次拆弹中身亡。得知此事的萩原每年都会去祭拜，对他而言对方不仅仅是一位射击课教官。

　　还有hiro那次，顶替死亡的苏格兰，能够让景光顺利继续潜伏在组织，虽然只是一位教官的身份却比当初的死亡要好得多。

　　……

　　她好像总能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
　　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我小心翼翼抬眸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男人，对方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刚刚有种自己是一块肉被饥肠辘辘的猛兽盯上的感觉莫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里的牛肋条很好吃，还有小菜。”大抵是我盯菜单的时间太长，加上选择确实困难，降谷细心的为我推荐菜色。我听着频频点头，相信对面美食家的推荐总没错，反正什么贵什么好吃来什么。
　　对方丝毫不介意菜单上的金额，甚至主动点了几道昂贵菜。就是这种把人惹毛又主动讨好的性格把人吃的死死的。加上那双看上去故作几分可怜巴巴的下垂眼，就算是生气也会像漏气的皮球一样一会儿就泄气了。

　　理智都懂，但感情上真的把持不住。

　　一盘盘菜被服务员端上，不用多说对面的降谷主动开始烤。其实可以选择让服务员来帮忙但他不说我也不会不识趣提出。
　　香味伴随着滋滋烤肉声在这片安静的氛围中格外清晰。食欲这么被勾起，降谷似乎看出了我的迫不及待，蘸上酱料细心裹好生菜叶放在我面前。不知从哪里学了不少厨艺，他打开话匣子介绍起烤肉的配料和注意事项，一言一语活像是个干了几年的米其林五星大厨。话说如果降谷真是个厨师的话，估计也早能达成这一项了吧？

　　优秀的人到哪里都会闪闪发光。

　　“对了，老师还没有男朋友吧？”话题不知从哪里拐弯突然变成了这个。
　　在学校也会被同事们八卦，但是介于自身原因从来没想过耽误别人或者说是害怕分别时太过悲伤。这种话题我一般都会避过。
　　然而对方却没有给机会。

　　“那么可以和我试试吗？”询问的语气，却没有给人拒绝的空间，“老师去哪里，我都会找到的。”
　　属于降谷一贯的强势。
　　我犹豫的避开他的眼神，不然自己总会先一步缴械，就像从前一样受不了对方磨着性子撒娇。
　　“你不是……还有任务？”

　　“所以要趁早下手。”他像是早知道了些什么，眸子里带有一贯的认真，“被人抢先了我可是会生气的。”
　　“可是我……”大脑中的语言在重组，想要表明自己不确定的人生却又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对方早已能够察觉这份特殊，再怎么样的借口对于降谷来说也是没用的，不如就坦然一次。
　　“……嗯，那就试试？”

　　“好。”对方笑得灿烂，金发在灯光下闪花了人眼，莫名想到一种动物，开屏的孔雀。
　　总感觉自己像是踏入了什么蜂蜜陷阱，现在后退还来得及吗？
　　………………

　　隔壁的房间中几人窃窃私语，香喷喷的烤肉没有获得几人的青睐，反而是墙壁更吸引人。
　　“喂，zero那家伙不会太过分吧！”松田阵平将耳朵贴在墙壁上，为了听得更清晰，他特地拿了一个纸杯。

　　“咳，zero好歹也是有分寸的。”诸伏景光为自家幼驯染辩解，但他也清楚这样的话起不了多少效果。作为幼驯染，他早就清楚某人心底的占有欲有多大以及对被认定是自己守护神的执念有多大。

　　别人不知道，诸伏景光很清楚，降谷零除了在正常的知识方面了解很多外，在神学和玄学方面也无师自通了许多。比如，东京突然提高的犯罪率，围绕在犯罪中心的毛利侦探以及更为中心的人物江户川柯南。若不是组织的任务要调查对方，降谷零也会想办法来调查。

　　利用对方奇怪的磁场——或者叫做是某些作品中的主角光环，来成为维系她的方法。

　　“毕竟小降谷不下手的话我也很想试试呢。”萩原拱火道，“温柔的大姐姐呢。”
　　“喂！hagi！”松田翻了一个白眼。
　　“那还是别去尝试的好。”诸伏摆手道，“没看见刚刚zero的表情吗。”
　　“真可怕。”
　　“就像恶犬一样！”
　　“看不出来小降谷还有这样的一面。”
　　“金发混蛋果然是个混蛋。”
　　……

　　后来。
　　原以为只是一时的男女朋友关系没有想到会这样下去一辈子的我等到反应过来时早就被人绑上“降谷”的头衔，习惯了日常生活和工作。
　　这就是公安的手段吗？真是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