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酸笋西施的日常》泠泠泠月

5、第 5 章

　　手有一点点酸麻……

　　邹瑶试着活动自己的手指，紧接着是关节，然后蓦地的惊醒，发现自己竟然在桌子上趴着睡断片了！

　　面前的各家账本堆得跟小山一样高，跟高考复习时的书桌桌面也没有多大差别，如果硬说差别，估计是比那些复习资料更加枯燥乏味吧！

　　邹瑶皱了皱眉，心底对这些账本的厌恶难以掩饰的流露出来。她抄起一本账本，想也不想就胡乱超前扔出去。

　　许久，都没有听到意料之中账本落地的声音，邹瑶从小山一般的账本中探出头来，发现前面不远的地方竟然站着个人！

　　是王玉！他手里正握着那本被她丢出去的账本！

　　邹瑶皱眉盯着他，本来因着奶奶临终前的对于和他婚约的遗嘱，就对他心怀芥蒂，现在正是心烦气躁的时候，看到这人不会说话又憨憨傻傻的样子，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

　　王玉两步走到她的桌子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很快，小山一般的账本们被他挪开了一条缝隙，渐渐的，缝隙因为他的挪动变得越来越宽，直到邹瑶可以完全看清楚他的脸。

　　眉眼轮廓深陷，鼻梁也还算挺阔，皮肤因为常年日晒的关系，有些黝黑，放在未来的标准，倒是一张阳光健康的面容，凭这个脸再画个妆，基本可以在二十年后登上选秀综艺，再做个唱跳爱豆，必定是圈粉吸金无数的顶流。

　　她倒是忽略了他的颜值……

　　邹瑶目光灼灼的盯着对面的他，心脏不由得漏跳了一拍，想来，这门婚事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长得还算顺眼……

　　邹瑶还沉迷在王玉的颜值中不可自拔，丝毫没有注意到，王玉取下一本账本，在本子上面寥寥几笔，转头就把做了笔记的账本立到邹瑶面前，挡住她盯着他的眼睛。

　　视线被账本阻挡的邹瑶立马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对一个仅仅见了两面的陌生人犯花痴，不由得暗暗责骂自己。

　　邹瑶只得接过账本，羞赧的朝王玉笑笑。

　　王玉也不介意，只是伸出手，点点自己在账本上勾画出的标记，指出她需要注意的部分。

　　邹瑶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发现正是之前她看着看着就犯迷糊的部分。

　　“原来是有问题么……”

　　王玉点点头，同意她的看法。

　　“难怪我越看越困！”邹瑶自言自语道，“原来他们作假蒙我！”

　　账本是有问题，但审核的家伙自己都偷懒看不出，还越看越困，真不知道应该不应该怪别人作假了。

　　王玉了然于心，但却不戳破，只是歪着头，微笑挂在唇边，一手拿着笔，一手翻过一本又一本账本，在上面圈圈画画，做好标记再递给邹瑶。

　　王玉这人闷不做声，做事倒是利落，邹瑶三天都没有看明白的账本，在他手上看似随意的划拉几下，几下就已经把有问题的部分明确标出给了邹瑶。

　　邹瑶从开始的看着数字就迷糊，到后来因着标注，而思路越来越清晰。

　　邹家酸笋作坊总共采购支出一共是四项，酸笋原料、酱料、人工、器具。由于排名老四的邹瑶父亲重病，不再管事，于是这四项分别由大伯、二伯、三姑还有小叔来打理。

　　这四项里面，除了三姑所管理的人工之外，虽然账面被刻意改动过，但隐约还是可以从修改的记录中知道他们大多是采购次级料，却支出顶级料的费用！

　　而三姑，虽然没有这么明目张胆，却在不停的招工和辞退工人，有的工人甚至在作坊呆不够一个酸笋季！也就是说，连流程都没有熟悉完毕，就扯由头叫工人走人，想来应该是试用期到了，辞退就不用给正式员工的工资。

　　真是一手的好盘算！

　　说到工人……邹瑶抬头瞟了一眼王玉，他同样也是作坊里面的工人，也没有见被辞退的说法，是不是误会了三姑他们……

　　王玉已经看完全部账本，猜到邹瑶会有对于他这个帮工的疑问，于是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张纸，展开推到邹瑶面前。

　　这是一张皱巴巴的小纸，看起来是因为总是被王玉贴身收着，折角的部分显出了中度的磨损。还好上面的字体倒是清晰可见。

　　小纸是一份王玉和奶奶签订的劳动合同，指明王玉在邹家作坊帮工期间，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辞退他……

　　免死金牌啊，好大的面子！

　　读到最后，最末一行字更是吸引了邹瑶的注意，劳动合同截止日是到奶奶过世之日。

　　奶奶已经过世了！也就是说，王玉和邹家作坊的劳动关系已经没有了！

　　邹瑶瞳孔像经历地震一般，比看到家里亲戚们中饱私囊还要惊讶。

　　“既然你的劳动关系已经自动解除了，又何必留在邹家，听我爸爸说，你是做酸笋的一把好手，镇上还有好些家酸笋作坊，怎么不去另谋高就？”

　　王玉朝她摆摆手，一双细眸笑意弯弯，他指了指合同小纸，又指了指邹瑶。

　　邹瑶立即意会，“是奶奶叫你留下帮我的？”

　　王玉咧开棱角分明的唇，嘴角一抹明显的笑意。

　　“奶奶许诺给你什么……让你这么言听计从，哪怕放弃更好的发展……”

　　邹家再怎么看起来金玉其外，但从这些账本看来，早就已经江河日下，王玉既然有一门手艺傍身，又何必死守在这样的烂摊子里面。

　　邹瑶暗忖，换做是她，她绝对第一时间吃干抹净地走人，半分都不带犹豫。

　　“我要是有你这样的机会和手艺就好了！”邹瑶独自叹息。她也想一展拳脚，把事业做大做强，但无奈自己根本就是门外汉，处处受制于人，看眼前这些账本就知道了，她就算看懂了其中门道，又能拿这帮亲戚怎么样，难道还能把他们都开除出邹家作坊？

　　谈话间，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随之而来的是一把婉转清脆的声音，

　　“你真的学会了手艺，怕是也未必做得出酸笋吧！”

　　邹瑶撇撇嘴，这话语里面全是讥讽，真白瞎了一把好嗓子。

　　不请自来的是位双十年华的姑娘，有一双邹家一脉相承的圆润杏儿眼，两颊和小嘴都不画而朱，原应该是小脸小嘴惹人怜爱，却独独是鼻梁扁塌且鼻头宽阔，倒显得整个人有些滑稽。

　　这个人，邹瑶再熟悉不过，是她大伯的女儿邹玟，比她大不了几岁，却因为妒忌奶奶偏爱邹瑶，就事事都爱和她较劲，两人见面几乎次次都争锋相对、不欢而散。

　　一晃眼，邹玟已经立在桌边上，一手撑着桌子，一手居高临下的蔑视邹瑶，至于帮工王玉，她根本不屑一顾。

　　“邹瑶，你一个天生没有嗅觉的残障还想做酸笋？省省吧！”

　　被人提到缺陷，邹瑶像是被踩到尾巴，整个人跳了起来，不甘示弱的顶回去，“我就要做了，怎么样？”

　　“呵，”邹玟轻蔑的嗤笑，“酸笋什么时候熟成可是要靠鼻子闻的！”

　　邹玟满意的看到邹瑶脸上惊愕的表情，还做作的表示讶异，故意反问道，“邹瑶，你不会不知道吧？”

　　邹瑶难以置信，本能的觉得邹玟是在诓她，毕竟她太清楚这家伙的为人，穿越回来主线剧情变了，但是这个邹玟倒是一点儿也没变。与其相信死对头，还不如问问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王玉，毕竟在酸笋工艺方面，他算是个专家。

　　邹瑶扭头，视线正跟王玉看着她的眼神相撞，王玉知道她想问什么，回应她的是王玉微微的颔首。

　　得到肯定答复的邹瑶如果接收到一记惊雷！所以邹玟说的是真的！没有嗅觉的她其实根本就做不了酸笋！那么奶奶临终将酸笋作坊交托给她的意义在哪里？

　　即便心中一团乱麻，但为了不落下风，表面上一定要强装镇定。邹瑶挑了挑眉，不屑反问邹玟道，“那又怎么样，我做不做酸笋又关你什么事？”

　　邹玟掩嘴轻笑，继续讥讽道，“连制笋都不会，还妄想要继承酸笋作坊！”她扫了一眼桌面上凌乱的账本，本子上圈圈点点痕迹清晰可见，“就算你再怎么努力看账本也没用！作坊继承人又不是账房先生！”

　　“哦？是这样？”邹瑶表现得镇定自作，不慌不忙从一堆账本中挑出其中一本，学着邹玟的语调阴阳怪气道，“可是我这个账房先生却发现大伯家——也就是你家，账目问题很大，大到估计你家变卖了私开的小厂都赔不起哦！”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来自二十年后的邹瑶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分家之前，大伯家里已经偷偷开了一家小酸笋作坊，采购竹笋原料走的是邹家作坊的公账，销售收入却进了大伯家自己的腰包。

　　“你你你，”被戳穿的邹玟指着邹瑶的鼻子，气急败坏道，“你不要乱讲！我家几时有私开小厂！”

　　当初邹家几个兄弟姐妹都是盟约好，绝对没有异心，绝对不会私下开厂，如有背离誓言，是要被划出族谱的！

　　“那不如……”邹瑶淡定的看着邹玟，缓缓说，“反正我看账本也累了，不如我去大伯家做做客？”

　　看着邹玟的眼睛蓦地睁大，眼神之中还有掩饰不住的慌乱，邹瑶却不给她任何喘息机会，转身对王玉道，“王玉一道去吧！谁知道大伯把小厂藏在哪里，我是没有嗅觉闻不到，你要是嗅到熟悉的味道的话，也顺道做个见证。”

　　王玉闻言只低头浅笑，邹瑶这家伙感情是把他当警犬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