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牧场》山药蛋蛋子

258、槐下

　　巧是真巧，刚转回烟花巷子便瞅着一位腰配腰牌的大兄弟从道边的馆子里出来，双颊飞着酒色，一看就在彩带花裙下玩了个尽兴，两眼餍足地眯起。
　　“这位官爷！”祁景弋拱手拦在前，“今天好兴致！”
　　“哈哈，那是剪香楼的姑娘一如既往地妙！”他以为是特来送客的管事没打眼细看。
　　祁景弋赔笑两声悄无声色将一两的碎银子塞到了官差负着的手中，“我老小一行初来乍到望向官爷寻个路。”
　　摸着手中的碎银官差抬眼扫了下一行老小，“嗯…”斜眼确认手里确实是银子无误，“问吧。”
　　“请问那城隍庙怎么去。”
　　“哦？城隍庙啊，好说！从这走出去到郊外能看到一片林子，等子时庙门便会出现在林子中间的空地上！不过你们要去那里还缺一样东西，”他从腰间数个刺绣香囊里挑出一个，递给问路的，“带着这个去街口的香料铺子那儿要同样的香粉，要够你们一人一份的数，就说武爷要的！香囊用完了交给剪香楼掌柜就行！我会去取的。”
　　果然流程走对了办法自然就有了，祁景弋得意地掂着香囊开路朝街口的香料铺子走去。
　　铺子不太起眼，在一家酒楼的侧面独开了个横着的窄窗，窗口挂着许多小木牌，木牌上写着在售的各类香料。老板坐在窗后只能看到其领子到胸口的位置。
　　祁景弋递过香囊陈述完要求老板便起身去取香，片刻回来从窗口托盘推出几只大小一样的香包包括武爷的那只，期间一句话没有，交流过程全靠窄窗中他微微欠身的动作。
　　香囊的味道很淡，凑近刻意嗅闻才能闻到其中的木质香味，类似于沉香还有股很清的坚果味和着一丝甜味。
　　分了香包，将武爷的送到该送的地方，还未出丑时，合计一下决定稍作休息，余下的钱拦辆牛车打个来回还有些结余，于是秉着有钱就花的精神他们坐着车回了寅珏的住处并跟车主约定两个时辰后再来接他们。

　　两个时辰后——
　　再次站在郊外与街道分界线的最后一刻砖石上，望着眼前乌泱泱游荡的魄，光看就觉得头皮发麻，即使明知没有危险要走进去还需下极大的决心。寅珏提来了两只灯笼，虽能照亮的地方不及寸许但有总比没有好。
　　梅见川是闭着眼睛被寅珏拽进去的，走进几米了还在问，“进去了吗？”
　　“进来了，你看什么事也没有。”
　　试探地睁开眼，一个魄恰好贴着脸飘了过去，小道长倒抽着气想要后退但后头也是魄，想往左走左边也是魄，右边也是！哪里都是魄根本没躲的地方，最终可劲缩起身子抱着寅珏提灯的那只胳膊尽量让自己被光线包围。
　　“师兄，你不是干这一行的吗为何这么害怕？”
　　“胡说我不是害怕！这是策略！对方数量多我得装作害怕隐藏实力！”
　　“什么实力让我看看？”
　　“有机会再说！现在不合适！”
　　“好啊，你说的，到时候我可指着师兄保护喽！”
　　气氛托寅珏和梅见川的拌嘴轻松不少，但不多时他们说不出来了。
　　密密麻麻的魄得像铺在水中随波摆动的黑色发丝，走在其中又觉得他们构成了堵无形却密不透风的墙，哪里都没有路哪里却都是路，人变成了困在渔网中乱撞的鱼，找不到方向，压抑憋闷，不用呼吸也觉得透不过气，感官被麻痹遮盖，甚至于自身的存在也将被这黑暗吞没。
　　当灯笼的光线下出现一块青砖，他们确定了迷路的事实。
　　一条幽深的小径出现在眼前，没有魄，两侧是密实的竹林，遥遥的小径尽头竟挂着一轮满月，月影化作水波漫过青砖，一曲笛声从竹林深处扬出，苍凉悠远，恰若一柄抵在眉心的软剑，剑锋冰冷令人生畏又化骨绵绵引人怅惘。

　　竹林向两侧铺开没有尽处，这种私人居所还是不要打扰地好，刚转过身，笛声却戛然而止，被水流漫过砖石的声音取代，转眼间水已到了脚下，再一抬头眼前已是竹林一片，而身后的月亮变作了一弯新月，悬勾于一方镜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