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茶加冰不加糖》霜江是也

1、第 1 章

　　我以后出门一定会认真研读最近的星座运势，我站在公交站台看着路边被打湿的夹竹桃想。
　　细雨下起来真的很烦人，不想打伞就会被淋湿，打伞又很麻烦。路边还有积水，刚刚一个高中生骑单车溅起水，我很不幸地被中招了，可惜那高中生飞快地骑过去了，不然我高低得和他理论几句。高中生，猫嫌狗不理的年纪！
　　周六被老板叫起来加班，急急忙忙跑到公司，结果说合作的公司要等周一才能回消息。
　　那就不能周一再来弄吗！？我看着脏了的高跟鞋愤愤不平。手机振动了下，我祈祷着别让我看见公司群里有消息。
　　不过还好，是我高中同学文岚发来的微信：“常去的咖啡店，来不来？”
　　我飞速回个好，就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过去。
　　我推开咖啡店的门，屋里的温暖将外面的世界隔开了。店里放着缓缓的钢琴曲，文岚坐在一角。她看我进来和我打了招呼。
　　我一屁股坐下来，端起面前的热巧就喝了一口，“妈呀，活过来了。”
　　文岚冲我乐，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乐屁啊，没见过美女喝热巧啊？”
　　她没吱声，用勺子搅了搅面前的咖啡。我敏锐地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一般这种情况下不是追的人是直的，就是追的人不符合她的预期。
　　我清了清嗓子，“如果要做感情咨询的话，需要再给我买一个蓝莓小蛋糕。”
　　文岚比了个OK。我脑子迅速飞转她最近的感情经历，她不是快乐地享受自己的单身生活吗？又哪个前女友杀回来给她添堵了？完了，这朋友我可能当得不称职了。
　　文岚看了我一眼，很无语地说：“你在干嘛，怎么那么紧张？”
　　“没有，”我极力撇清关系，“这不是担心你吗？”
　　她嗤笑一声，摇摇头：“你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猜我这周在公司见到谁了？”
　　我好像意识到了她要说谁，稍微坐直了一点点，我有些期待又有些烦躁，“谁啊？你哪个前女友？”
　　文岚给了我一脚，“去你的，我没有前女友是干这一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能是谁？我俩都认识吗？”我开始摆弄昨晚黏上的假指甲，深绿色的，为了它我今天特地穿了一条深绿色的连衣裙。
　　她喝了口咖啡，“你其实猜到了不是吗？我见到秦念了，她从香港调到我们这来了，很难想象，一个部门，这个世界真TM小。”
　　“谁啊？我认识吗？”我停止折磨假指甲的行为，抬起眼看向文岚，“男的女的啊？”
　　文岚对着我摇了摇头，“你的蛋糕好了，我去帮你拿。”
　　我其实没有那么不想谈秦念，当然我没有对初恋特别反感，也没有对初恋特别释怀。也许是因为今天下雨，和我第一次见到她那天一样，所以我不太想谈。
　　我把话题岔开了，文岚也没有再提，我们聊着最近看的电影。吃完小蛋糕之后就离开了。
　　今天住的公寓两个电梯中坏了一个，来得有些慢，我站在那发呆。如果我能预见接下来发生的事，就算我穿着高跟鞋我也要爬上16楼。
　　其实我觉得歌词里写着的初恋相见不是红着眼就是红着脸是错误的，因为我和秦念对视的那一瞬间我脑子是空白的，我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她。身上散着湿气，脚上穿着高跟鞋，头发因为早上起来急冲冲的没来得及梳。我以为我们再次相见是会在哪一次的同学聚会上，我功成名就她刚刚失业，我非常潇洒地站在她面前对她甩出offer，她感激不尽然后非常后悔当初甩了我。
　　她穿着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整个人休闲又慵懒。她染头发了，红色的。她没化妆，头发简单地別在耳后。她长得高身材比例又好，捧个快递箱都像拿着芬迪包。她看见我了，有点错愕，但还是冲我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她站在我面前对我说。她还是那么好看，或者说褪去青涩后，更好看了。一双凤眼含笑，鼻梁挺立，嘴唇也带笑。她好像一直都是这副温和的模样对待别人。对我，也对别人。
　　“好久不见”我点点头，也想微笑一下，但好像没成功。也没所谓，她打了招呼之后就没在看我了。“你住这吗？”我问她。
　　她点点头，“对，你也住这吗？”
　　我想说对，但话到嘴边，我又不想让她知道，“没有，我等人。”
　　她“哦”了一声，电梯来了，她走了进去，按了关门键。
　　等电梯合上了，我忍不住骂出声：“就这么不待见我吗？等电梯门自然关很难吗，有那么着急上去吗？”别让我再遇见她，下次再在电梯遇见我就给她所有楼层按满！
　　我没想到下一次遇见会这么快，我早该料到这个世界上有一件那么巧合的事就会有第二件。我看着邻居门口堆放着的一看就是搬家用的箱子的时候，我是想逃的。好巧不巧，秦念刚好走出来帮箱子。她也有点惊讶，“你不是等人吗？”
　　我真的很想把我的嘴撕烂，但没有办法，我只能认了：“刚刚等快递，现在回家。”
　　她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快递这么快啊，我还以为你是不想和我坐一个电梯。”
　　“没有，”我笑了一下，“怎么可能呢，再怎么说也是高中同学啊。”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前女友啊，谁想和你一个电梯！
　　但我只是打开了自家门，没说拜拜就关上了门。我吐了一口气，脱下脏了的高跟鞋。我打量着镜子里苦着脸的自己，突然觉得身上这件绿裙子越看越不顺眼。其实我没那么喜欢深绿色，怎么当时就一股脑咬牙就买下它了。
　　换下衣服之后，我窝在沙发上和文岚吐槽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她嘲笑了我一番，我懒得回嘴也没什么心情回嘴。
　　其实我知道秦念搬家了，甚至知道她搬到我隔壁了。听起来有点贱，但我其实一直都没有删她的微信。就算分了手，就算我现在对她一股怨气，我也没删。有些时候还会给她的朋友圈点赞，就比如她昨天发的搬家朋友圈我就点赞了。她其实发朋友圈的频率不是特别高，她在国外发得就更不勤快。除了秀恩爱的朋友圈，我其他的都点赞了，甚至会在一些下面留下祝福。但她从来没有点赞过我的，我甚至有时候看不到更新都会点进她的朋友圈看看她有没有将我屏蔽。答案是没有。她回国那天和她比较熟的同学就在微信上告诉我她回来了，我就回了知道了。对面还问我说你不好奇她回来干嘛吗，我说我能好奇啥，她要结婚买房啊？然后我就没理人家了。这种感觉其实很不好，所有人都知道你对她耿耿于怀，你永远无法平淡地接受她的每一个消息，关心你的人会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好事的人会时不时过来刺一下你，好让你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你无法对她心平气和。最重要的是，所有人知道只有你对她念念不忘，她早就将你忘在脑后，在花花世界里快活。
　　秦念上完高二就出国了，距离我上一次见她已经过了八年了。这八年里我没有和她交流过，但我知道她获得了多少荣誉，谈了几个女朋友，和同学相处怎样，记得她在大学组的乐队举办了多少场演出。文岚形容我这种行为为吃饱饭了没事干闲得慌。但我又不是没尝试过走出去迎接一段新的恋情。结果现在光荣拥有内心里住着白月光还出去约会的渣女称号。我也不想啊，我只是觉得我很难再遇到一个像秦念那样的人了。我只是想抓住她而已，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文岚说这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我说对，我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我有时候走在路上，看见一个高挑的女生走过去，我都在想那会是她吗？我没求证过，我也知道那不是。不可能随意路过一个长发高挑女生就是秦念。我只是想她了而已，所以我希望那是她。
　　没有人能理解为什么我那么执着于她，我其实也不是很明白。我归结于因为这是场失败的恋爱，我是被甩的那个。但如果要这么说的话，我每场恋爱都是被甩的那个，想想都有些可怜。也许是因为秦念长得太好看了，太优秀了，癞蛤蟆吃到天鹅肉之后就会一直想念。也许是因为这是初恋，人对初恋总是带有一些滤镜的，就因为是第一个，所以被赋予了与其他恋爱不同的意义。
　　但也许是因为，我费劲了心思证明我喜欢她，而她却认为我们之间只拥有我的一腔好奇心。
　　“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因为我喜欢女生，觉得稀奇。”她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不耐烦，说完就走了，我想叫住她，但没喊出口。一周之后她出国了，我再也没见过她。
　　“我不是因为好奇。”我对着空气说，这大概可能是我辩解的第一万次，也是她没听到的第一万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