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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斗兽迷航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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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时归毫不意外罗蒙梅兰与兰希相识。他只是意外对方前脚斩杀来使,转眼在宴上同使臣闲话。
神官被恭请上位,和兰希仅有一阶之差。他只是埋头啜饮金盏里的液体。
“罗蒙梅兰的诚意,我知道了,那接下来,请感受艾兰德的回礼。”
泉时归还没回神,周围守卫举起银杆长矛,直向申尔。
申尔不为所动,兰希面带笑意,“哥哥,放心,交给我。”
泉时归和申尔由海路回到罗蒙梅兰。他们被关进之前的实验室里,隔着巨大玻璃,能看见不同神色的人。
泉时归看见饲官头戴帷帽,站在高背座椅的阴影里。
“因为……大人将海战向前提了提。”
两个研究员一前一后进入实验室,他们戴着护目镜、鼻塞,口咬空气转换器。
泉时归刚要提醒申尔小心,就见两人扯开什么东西,往房间深处一扔。那东西炸在地上,放出白色浓烟。泉时归眼睛一迷,看见他们朝申尔靠近,对准他脖颈扎针。
链条,叮呤咣啷的,缠在身上。泉时归低头,品鉴成色。
他真是闲的。
罗蒙梅兰盛产玉石,名不虚传,连牵制人的锁链都是玉石制成。
这种粗细他随便一挣就能脱开。泉时归盘算怎么不弄坏它还能解脱,趁脑袋想事眼睛四下里寻找申尔踪迹。
这里发生过什么。
申尔说,罗蒙梅兰重视神谕,以神官为尊,即使他们的王也要礼让三分。
神官却在上回被送往艾兰德。
泉时归定睛一看,申尔脚踝处拴着跟他身上同质地的链条,环成圆形,拖在外侧地上。
申尔在一个巨大的玻璃水缸里,裹着破碎蓝布,整个人混沌着,半梦半醒。
远处传来嚎叫和欢呼,泉时归转移视线。
虽然有些陈旧,但沾着血迹的地砖不难看出,这是他的旧地——棕熊在这里被瓜分,狼弄破他的伤口。
他们要让申尔角斗?
泉时归奋力起身,试图挣开链条。
远没有他想得那样简单。链条不粗,却像是被什么加固,只要他动,链条上浮现金色符文,桎梏住他全身力量。甚至连他原始的法术都难以施展。
泉时归拼命打击玻璃,引起申尔注意。
申尔听不见他呼唤。
兴奋的叫声越来越近,锁链拉动“咯吱”声音传进泉时归耳朵,对面也是老熟人,使他进入实验室遇见申尔的狼趾高气扬,绿色眼里闪着热烈的光。
他们能看见自己?泉时归感觉狼要朝自己扑来,被身后饲员制止。
饲员扔给狼肉块,让它安静。
另一位饲员放干玻璃箱内的水,申尔倒在地上,挨了一脚,“起来,不能给、看出来,别忘了……”
泉时归看见申尔动了动,蓝布掉在地上。饲员给他调好链条系扣,试松紧度,向身后抬手。
锁链拉动,泉时归感觉自己也在同步上升。他从来没在这个角度看过场地:圆形凹槽,一圈一圈坐满人。人们裹着白袍或跪或站,举着花朵喝彩。
狼发出呼啸,同观众示意。鲜花、肉块纷纷,饲员拼命拉扯才阻止狼奔过去。
清脆的卡锁声昭示场地调整完毕。申尔和狼在正中船上,隔着一尾旗杆。常规场地上有内外几圈滑动轨道,外围铁栏,阻挡角斗者暴击伤人。
泉时归听见有人介绍规则,不同于先前,狼已成为大热门,反观申尔,不为人知,如同当时泉时归,像一道开胃小菜。
申尔还是没回过神,抱着腿缩在船尾,眼神涣散地盯住饲官。
泉时归担忧,狼目露凶光,志在必得的模样,要把申尔拆骨入腹。链条有抑制作用,他不知道对申尔有没有效果,可对方不清醒,即使不起作用,凭申尔当前状态,也无法敌过狼。
若他死在这里……自然……
泉时归想也没什么不好的,谁让这家伙长了张令他讨厌的脸。
他瘪瘪嘴,可是,要是能亲手……好像更不错。
申尔恍惚在云端,花香萦绕,他有些难受,喘不过气。有阴影忽远忽近,香甜气味腻得他鼻头发酸。
饲官晃晃申尔,用手在他眼前摇了两下,朝对面做手势,让他们把栅栏打开。
狼冲出来,试探着靠近到船中心。
饲官?申尔,把他弄出去便消失。船上只留饿狼和申尔。
为保证观赏性,饲官在角斗前不会给狼充足吃食,开始当天才会“奖励”些食物,唤醒它的兽性,暗示只要赢得比赛,便能有更多美味享用。
即使才吃了一口鲜肉,也只是让它感到肚子更难受,迫切想要用尽体力结束战斗,快些品味战利品。
狼兴高采烈,以往经验,他不仅能吃到好的,还能获得赞许嘉奖。
他踱步,低头再抬,让自己脖颈毛发看起来更茂密些。
狼巡视地点,思量踩在哪里可以将对手一击毙命。
泉时归紧张,申尔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他不情愿,看着这个顶着老对头脸的海王就这样消失。
泉时归扭身,有什么在身下硌了他一下。他尝试把手挪出去,在那块摸来摸去,申尔在床上给他的小海螺,说无论多远,只要他喊,都能听见。
泉时归当时嗤之以鼻,现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海螺吹了半天,泉时归鼓得腮帮都痛了,申尔也没看他半眼。给他气的,扔了海螺朝申尔所在方向砸去。
当然砸不到对方,海螺被玻璃挡下,折射五彩的光,发出清脆响声。
狼朝泉时归看了看,面色欣喜,抛出飞吻。
泉时归面无表情,他能做的已经够多了,申尔活该是狼的晚餐。
就在这时,申尔眼光一闪,泉时归恍若看到一条水带,卷断桅杆,把奔向他的狼拦在原地。
狼回神,想起自己的对手还在船上,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为时已晚。
申尔手脚并用,缠住狼脖颈,勒着它在乎的柔软毛发,一个顶身,对着它肚皮猛踢。
申尔打得毫无章法,狼从中找不到破绽,只能乖乖任踹,平躺在地上喘气。
狼口吐白沫,申尔压在它身上,拧断它四肢。高台之下,观众全然看不出来,只觉它不认真出招,一个两个地喝起倒彩。
它想打起精神,哪怕只是反抗一下,也要安抚他们心情。
它求助地把目光聚焦饲员。饲员不在原地,不知哪儿去了。它又看向泉时归,希望得到美人安慰。
泉时归全神贯注在申尔身上,丝毫没注意受伤的狼。
看台上饲官察觉不对劲,派人查看情况。
船道刚连通,申尔跃过饲员跳上角斗台,撞倒周围守卫,直奔看台。
他不停撞,泉时归看见申尔皮肤被扎破,玻璃、利刃、看台人们手里的花刺……他觉察不到疼痛,一味对着认定的地方猛地撞击。
从他的角度,那是海螺坠地的方向。
泉时归发现了,有些后悔把海螺扔那么远。
守卫缓过神,召集起来围攻申尔,饲员将狼带回洞穴,锁上锁链,狼不甘心,发出怒吼。
申尔眼底见红,后退再度撞上玻璃,终于被他弄出开口。他捡起海螺,将它捧在手心,抓着眼前人白袍衣领,吐出低语。
泉时归听清他在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爱人。”
那人不做声,守卫向他打了手势,让他不要慌张,他们会处理这个不识好歹的怪物。
申尔又问了一次,语气更为急切,那人被勒得喘不过气,慌乱地踢他能踢到的地方。申尔吃痛,手攥得更紧,一遍又一遍地问有没有人看见。
他的话没人听懂,听得懂的泉时归无法回应。饲官站在他身后,用一种悲悯的眼神望他,“你知道了。”
泉时归从他平和的眼神里找答案,试图理解含义:罗蒙梅兰要占领艾兰德,不是盟约,它要压制。
那位大人早有这种想法,倚靠斗兽赌注,收取贵族手里富余资金,才会在他赢了比赛打破局面时格外气愤。
神官不赞同这种做法,被遣送至艾兰德做内应。
“他现在应该……”饲官忽然降了音调,“我不知道,但别无他法。”
那位大人给泉时归选择,要他回归,以最高赔率,赢得比赛。
“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饲官指着申尔,“他的下场……”
申尔如何,与他什么关系。
泉时归无奈看向饲官,他似乎脑袋不太灵光,威胁用错地方。
饲官仍然平静,对着申尔站的方向。
他不言语,泉时归跟他耗着。
饲官手顿了顿,守卫举起银杆,扎向申尔。
申尔背对着,尖头银杆直直插入他腿后腱肉。粉色的血液浸染蓝色纱布,坠着落在地上。
申尔不断去捡,被守卫打落。
链条束缚住申尔小腿,使他不能拼尽全力。守卫刺中,拔出再斜着撞进去。
申尔发出与刚刚不同的长啼。他很痛,他仍在询问,寻找所爱之人。
泉时归感觉自己被拿捏了。
竹简放出光热,灼烈痛感提醒,【请走剧情。】
剧情你都没告诉我,走什么走。
竹简强势出现在他脑海里,【不然怎么叫补充呢。】
泉时归默,那不就是随我怎么玩咯,你拦我干什么,让他死。
话是这么说,他不可能为“一己私利”放弃副本奖励。
泉时归答应饲官,放了申尔,给他疗伤,自己随他们去。
才不是因为积分。
泉时归刚和申尔接触,竹简立马不动了,胸口位置空了一块,泉时归抚摸自己,看看申尔。
自称海王的家伙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灰成湖蓝,无光地四下望着。
他摊手,趴在地上,让泉时归靠近。
“你、有没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