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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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球落地，Z大球员们纷纷相拥欢呼，声音几乎要响彻老旧的场馆。
而两个多月之前的上届联赛中，这样的场景刚刚好是调转过来。时过境迁，大部分S大球员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其实虽然或许有部分球员心态欠佳，但S大一向都不是没有输比赛的气度。只是——Z大和S大实在不算友好球队。
而今天发生的种种，从场馆到队长不上场的轻视，都让人心里更憋着一股难发散的气。
庄斯年鼓着掌走进自家球员围成的圈子里，带笑的目光如同巡逻机一般360度全方位缓缓扫过整个场馆，在江以杭的那个方向着意抛下一个时效延长了的眼神。
应知槿面色如常，他虽然站在人群中间，但鹤立鸡群的身高还是让他能看得清楚每个人的表情。所以，庄斯年停留在江以杭脸上的目光自然也没能逃脱他的眼睛。
他喝下一口矿泉水，狠狠压了压眉峰几近收不住的锋芒。
因为那眼神让人很不舒服，根本就不像是在看曾经效力于一个队伍、如今分开的队友，反而更让人能通过这个眼神注意到另外一件在男生扎堆的大学男子排球队里常常被忽略的事情。
在一众挥洒汗水的男生里，此时从应知槿的角度一眼看过去，江以杭眉清目秀，那张脸和身上若有若无的清淡氛围，其实能勾起一股令人着迷的欲。
应知槿喉结一滚，他连忙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遮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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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时候，氛围就不比来的时候了。
1:3输了比赛，大部分队员都面色讪讪。
他们刚加入队伍不久，脑海里还浮现着不久之前S大在上届联赛中夺冠的辉煌剪影，每天一进自家场馆就能看到墙上耀眼的荣誉，这时第一次参加新赛季的练习赛就栽了跟头，心中多少有点落差。
应知槿清了清嗓子：“大家去休息室换衣服收拾收拾，一会儿我们坐车走，秦远已经联系好司机了。”
大家稀稀疏疏地应了声，兴致显然不高。
应知槿继续说：“胜败兵家常事，一场练习赛而已，目的就是找问题，不用太放在心上，我们整个团队目前都需要提高，经过之后系统的训练，整体水平也是一定会提高的，大家都放宽心，以后都好好训练好好打就好了。”
队员们原本大都有些自惭形秽的想法在，此时被应知槿这么开解，心头阴云也消散了些，纷纷拎起自己的水瓶毛巾往休息室走。
江以杭不用换衣服，于是站在原地不动，准备等队员们换好衣服出来再一起走。
“在这等我一会儿。”等大部分队员走出了几米距离，应知槿左右看了看，最后忍不住轻声对江以杭说，“我很快收拾好回来，你不知道秦远带司机把车停哪了，我和你一起走，我们以前都是在那里。”
其实江以杭懵懵懂懂还没反应过来，但应知槿说完就走，没给他留拒绝的时间。
队长一般是队伍里的核心人物。
这个核心的意义，不单单在于技术核心，有时候更在于信念核心。
江以杭好像悄然感受到了这一点。
应知槿给过来的眼神，就能恰到好处地给到安抚，并让他鬼使神差按照他的指示去做，仿佛冥冥之中知道一定不会有坏处。
在某个恍然觉醒的瞬间，江以杭才意识到，这是他几乎从未有过的团队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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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作为教练带队来比赛，和对方球队队员见面在所难免，但江以杭的确是很不想单独和庄斯年、以及任何一个之前认识的Z大球员讲话的。
于是他低下头，漫无目的地开始浏览手机，等应知槿和S大队员们回来。
不过讨厌的人从来不会遂人心愿。
“以杭，我们真的好久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场馆里的队员们都已经离开回休息室，江以杭全凭听力以为这间阔大的屋子里已经没有人的时候，他抬头转了转颈椎，却猝不及防迎上从侧边小门正去而复返的庄斯年。
江以杭下意识就蹙紧眉毛，双唇紧闭，并没有露出一点点要回应的意思。
庄斯年声音很亲热，但一直被江以杭用一堵冰筑成的墙挡在一个安全距离之外。但是庄斯年仿佛并没有为此受到任何挫败，反而愈战愈勇一般，一步一步走近了江以杭。
“是很久没见过了。”江以杭吐字很清晰，声音冷冰冰，“但是如果不是你来找我，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和你见面的想法。相反，不见面的每一天我都很高兴。”
正常人如若遭到这样露骨的抢白讽刺，早就愤然转身离去了，可是庄斯年只是低头干咳了一声，随后缓缓抬起头，面上那层一直浮在表面的笑容慢慢褪了下去。
“我还以为你真下定决心不沾排球了呢？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找了个二流球队，你当教练都拉不回来的水平。”庄斯年嗤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和两个月前不一样了，S大能拿得出手的球员，除了应知槿都走了，他一个人留在队里也没什么用，只弄了几个新来的虾兵蟹将硬往赛场上送，以为还是以前拿冠军的S大么？”
“而且，你以为应知槿很厉害吗？今天我没有上场，应队长倒是几乎除了你换人的时候都打满全场了，结果呢？”
江以杭丝毫没有被激怒，只是了然地说：“所以这次练习赛，也是你一手主导，要和我们约的对吧？”
庄斯年从一开始就并没打算遮掩，所以也没有否认，脸上多了一抹骄矜，“是，的确如此。怎么，比赛结束了，是我帮你认清现实了吗？要感谢我？”
“我感谢你。”
刺耳的一声推门的“吱呀”声，随后，一道声音在小门边绽开。
庄斯年脸色遽变，本能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应知槿推开门，已经换上了自己带来的黑色宽松T恤，单手撑墙站在门边。
“我感谢你，给了我们球队这一次跟强队交手练习的实战机会，给我们这个新组成的队伍一次特别宝贵的实战体验。”
第一句“我感谢你”明显带着怒气和镇压力，但后面的话边走边说，就已经逐渐变回了之前让人听了如沐春风的语气。
而当应知槿走到两个人所站立的地方，神色和语气都已经恢复到了最正常的模样，好像永远身披阳光，输球时不会气馁、被冒犯时也不会炸毛。
三个人挨得很近，却并没有像要在一起聊天一样站成一个均匀的等边三角形，应知槿更靠近江以杭一边，成功拉成了一个钝角三角形。
庄斯年被夹在尖尖一角，逐渐感受到了被夹角很小的两条边挤压的压力。
“下次有比赛再约，我们先走了。”
应知槿话是对庄斯年说的，却是微微扭头向着江以杭，好似是在征求意见。
“走吧。”
江以杭点点头默许，接着猝不及防看着应知槿以从未有过的姿态居高临下揽过他的肩背，手腕一动，强势地帮他转了个方向，朝着离开场馆的方向走去。
虽然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是两个多月，除了训练没有什么别的太多交集，似乎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但江以杭并没推开他，走几步路之后也适应了这样的亲密接触。
身后，庄斯年指关节握得发白，眼睛紧紧盯着应知槿揽着江以杭的手，眼睁睁看着二人缓步离开，却没有再说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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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听见了？”
出了场馆，门在背后“砰”得一声被关上之后，江以杭立刻问。
他没想让应知槿掺和到自己以前乱如麻的往事中，所以指的是庄斯年说的关于应知槿的那一段。
“我回来找你的时候在门口正好听见。”应知槿点头，“怎么了？”
江以杭有点愧疚。因为他知道，庄斯年在S大除自己外的其他包括应知槿在内的队员古怪且刻薄的态度，多半是因为自己。
“有点抱歉。”江以杭斟酌着措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下去，他微微闭眸片刻，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光景。
“我和他们……尤其是庄队长，之前有点事情……”后面的话异常艰涩，江以杭声音越来越低，一句话顿了又顿，也不知道该怎么能说完整。
决定稍作解释的那一刹那，江以杭清晰地意识到，他不想随意编一些含混其词的话骗应知槿；可是他一时又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让自己十分难堪的真相。
因此进退两难，格外纠结。
“两个月不见，这是攀上新队长了，江以杭你可以啊。”
陆文浩显然是专门在这条要离开场馆上车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冷不防走了出来，抱着双臂冷冷看着应知槿和江以杭。
而那句阴阳怪气的话，显然是对着江以杭说的。
应知槿还没来得及细细思索江以杭没说完的话里的意思，就被陆文浩半路拦住，剑眉一凛，“大家一起打个练习赛而已，你说话放尊重点。”
与此同时，尽管江以杭看上去毫无波澜，实际上应知槿还未从江以杭身上收回来的手立时感受到，他身子重重一震。
像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战栗。
“我实话实说而已。应队，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说你们请了江以杭当教练，怎么两个月前还能拿冠军的球队现在就被我们轻轻松松秒杀了？”
到底是不想得罪应知槿，陆文浩收敛了些，但还是阴阳怪气。
“我们队内部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置喙。”应知槿冷冷回应，“陆文浩，赢了一场比赛而已，如果就能让你这样得意，那我只能说——你看起来，是真的很输不起。”
他在点两个月前初遇江以杭时，碰到陆文浩的事情。后者的脸色显而易见地难看起来，随后让开了路，在二人快要走出视线范围的时候，他忍不住在背后又小声嘀咕。
“现在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你有什么好高高在上的。”
两人都没有回头，但江以杭听到这句话，终于没忍住，稍稍勾了勾唇角。随后脸色稍霁，调整了过来，才不动声色将自己从应知槿胳臂中抽开一点距离，扭头认真道：“对不起，害你也跟着一起被他们乱说。”
周遭安静，应知槿却莫名感觉空气燥热了起来。
“刚刚遇到他之前，你没说完的——”
他们脚步没停，已经快要走到了走廊尽头，傍晚五点多，盛夏末尾的阳光依旧充沛，从通道口满溢进来，瞬间刺得人微微眯眼。
好像这样刚好能遮掩住一点狼狈。
江以杭自嘲一样地轻笑了一声，声音很小，怕是在这一方空间之内只有靠得很近的身边人能听得见，但是依然让应知槿心头一紧，就像人听见了玻璃剐蹭黑板的声音一样本能地难受。
“应队。”他蓦地改了称呼，顿了顿，声音艰涩道，“之前我从这里离开的时候，可不太体面。”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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