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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失忆(二) ...

  •   一行车队缓速前行,最中间的那一辆由五匹毛色雪白,矫捷挺拔的骏马拉着,马车漆红镶金,华盖下垂着的流苏如瀑,侧窗皆用绣暗纹的锦缎遮着,坠着珠串宝石,华贵异常。
      马车内部四平八稳,晏晟给祁顾安到了一杯茶,“哥哥,上好的君山银针。”
      “多谢。”

      祁顾安抬起手,长长的宽袖随着动作滑下来,露出白皙的指尖,握住杯盏时指节微曲,晏晟看着有些分辨不出是雪白的衣袖白些还是他苍白的手。
      “哥哥,你是真心想跟我走的吗?”

      “当然。”祁顾安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你想问为什么?”
      “你看起来很有钱,身份或许也不低,或许能找到一些让我恢复记忆的法子。”
      “是吗。”晏晟还是笑眯眯的,“即使哥哥失去的记忆是使你痛苦或悲伤不安的,哥哥也要找回来吗?”
      “当然。”
      “不管我曾经经历过什么,顺遂也好,不安也罢,终归是我自己所经历的,我既度过了,便没有再逃避或后悔的道理。”
      “倒是少见像哥哥一样通透的人呢。”

      “不过是世人未看开罢了。一切有为法,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没想到哥哥对佛法也有所了解,真是博学——”
      “晏晟。”
      这还是哥哥第一次叫他名字呢,下一瞬晏晟的笑僵在了脸上,

      “闭嘴。”

      ——————
      “你说,晟哥哥出朝歌是去干什么了?”
      少女簪几枝绯红的芍药,着浅绯色绣金蝶宫装,倚着亭子的栏杆,藕荷色的披帛似要随风飘扬,手里的鱼食随意撒着。
      “我可不敢妄议殿下。”鹅黄春衫的少女眉若远山,目若点漆,肤白朱唇,团扇微掩笑颜,端的一派盈盈而立,亭亭如画,“公主,您这鱼食再喂下去,想必明日这荷花池的鱼都要翻白一大片呢?”
      身后的宫女也掩唇浅笑,晏玉轻“哼”一声,“那我就让它们做个饱死鬼,”说着将手上的鱼食一齐倒下去,惹来一大群红的黄的白的鲤鱼争抢。
      晏玉捻起一块糕点,“不知晟哥哥会不会也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带个肤白貌美弱柳扶风一推就倒的漂亮姐姐回来,就像我四皇兄一样。”
      “公主。”侍女青芙皱眉。
      “好了好了,不是漂亮姐姐。”
      “那等女子怎称得上公主一句姐姐。”侍女青杏也道。
      “知道了,你们俩真啰嗦。”晏玉提着裙子跑了。

      红墙金瓦,繁花似锦。
      “小姐,公主真是的,明知您对三……”
      “芙蕖,慎言。”慕容锦皱眉,“这里是皇宫,隔墙有耳。公主乃是天家贵女,哪里容得下我等乱言,再有下次,你自去领罚。”
      “是。”芙蕖不甘的闭上嘴。

      “朝歌乃是大苍国都,古老悠久,五国中唯有朝歌称得上极尽繁华,亭台楼阁,轩榭廊舫华丽非常,八街九陌,流水游龙……”
      赶了几月的车,本来按正常车程不需这么久,但晏晟顾及祁顾安的身体,便特意放缓了。
      眼前是朝歌的城门,城门前百姓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恢宏高大的城门上“朝歌”二字银钩铁画,凌厉潇洒,祁顾安只看了一眼就只字的主人造诣不凡。
      “出自我大苍开国帝王之手,燧苍帝墨宝。”
      晏晟眼中难得有敬佩之色,祁顾安看了一眼便将帘子合上了,路上受了风寒,前几天夜里祁顾安突然身上发热,烧得人都有些不清醒,随行的大夫灌了好几剂药下去,昨夜烧才彻底退下去。
      祁顾安烧退后一直恹恹的,白天要睡许久的觉,还是没什么精神。
      晏晟这才感受到祁顾安是怎么一个“病弱”法。
      到了城门口,守卫的士兵拦住一行人,晏晟没从马车里出来,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暗金色的令牌伸出马车侧窗,令牌上玄色的龙爪粗壮有力,雕刻得栩栩如生。
      士兵一看到便肃然行礼,“殿下。”
      “按例我等还是要检查一番,多有得罪,望殿下见谅。”
      “无事,尔等也是按律行事。”
      “谢殿下.体谅。”
      士兵没敢掀开马车,只检查那些装货物的箱子等。
      之前士兵行礼有部分人察觉,人群躁动,到底废了一些时间。

      马车上,晏晟撑着下巴,看着祁顾安,“怎么哥哥好像对我的身份一点也不惊讶?难道是未卜先知。”
      祁顾安这会没精神搭理他,喝了几口茶,不说话。
      不知是不是前几天烧的太严重,祁顾安眼尾余着一抹红,被苍白的脸衬得更加显鲜艳,雪白的发丝披散着,有一些软软的绕在肩头,修长的脖颈曲着,无力的靠在马车的锦靠上,越发如被人揉碎的雪,眼尾却似撒在雪上的鲜血。
      晏晟仔细看了一阵,捂着眼睛转过身,“哥哥真是生的红颜祸水,不,蓝颜祸水,啧,怎么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祁顾安不理会他,一路上的时间让祁顾安知晓这人就是个话痨,就是不搭理他,自己也能说个不停。

      马车不久便停了,晏晟下马车后要扶祁顾安,明明是踏春游玩的春季,祁顾安却穿着厚衣衫,披了鹤氅,晏晟一手扶着他腰,一手搭在他肩头,只觉得他骨头有些硌人,腰也过分细了。
      祁顾安不客气的拂开他的手,抬头看,匾额上写的是“三皇子府。”
      还未等下人上前,祁顾安刚下马车,就觉得筋骨一阵酸软,使不上力,脑袋里一阵晕厥,昏了过去。

      晏晟立刻打横抱起他,“府医。算了。拿我的令牌去请太医。”
      “是。”

      *
      太医给祁顾安把过脉后,眉头越皱越紧,让晏晟的眉头也蹙了起来。
      太医起身要行礼,晏晟一摆手,“免礼,情况这么样?”
      王太医是副院判,不说比肩华佗扁鹊这种神医,也是杏林世家出身,家学渊源深厚,“多谢殿下,这位……”
      “顾安是我好友。”
      王太医从善如流,“这位公子体内元气空虚,经脉多有破损,血气精元也不如常人……”
      晏晟不耐烦,“这些我自然知晓,你当知道我只想知道如何治他的身体。”
      王太医默默抹了一下不存在的虚汗,他和这位三皇子接触不多,倒听过一下诸如“风度翩翩”“待人有礼”“温文尔雅”之类的赞美之词,如今看来传言不可信啊!
      王太医斟酌了话语,“若将常人的身体比作一个琉璃瓶,那么元气就是瓶内的水,生生不息,随着年岁的增长,人的元气变弱,水流的速度便缓慢,只要不是日薄西山,总归元气还是在的,但……”
      王太医小心觑了一下晏晟的脸色,“公子应当不到及冠之年,若是同龄的郎君定是元气旺盛,但这位公子的身体却如一个破损的琉璃瓶,元气不仅没有在体内流动,反而往外漏,这便是为什么喝了几年补药,公子的身体丝毫没有好转的原因。”
      “再好的药材也要让其药力留在体内才有用,但公子……”
      王太医说到这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虽说早年行医也见识了不少病症,但这类棘手的也少见,也不知是天生还是……

      “公子这样的身体只能静养,一是经脉脆弱,用不了猛药,二是寻常药材对公子没什么效果,得用五百年以上的红参吊着,再辅以灵芝,阿胶等。”
      说白了就是什么珍贵用什么,但只有这样的药材的药力才强,勉强为祁顾安输入元气。
      “下官还得和院正大人斟酌一番,可否……”王太医试探开口。
      “你写完药方自行离去便可。”
      “多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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