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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救驾来迟 ...

  •   “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时,木之本樱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亲眼目睹挚友身死,亲眼所见强大到就算她拼尽全力也没办法打败的诅咒在你面前低下丑陋头颅,更是亲眼看着你在挑衅咒灵后转身跑远。

      耳边仿佛还回响着你的字字句句——

      你说“拯救”,你说“保护”,你也说……“奇迹”。

      奇迹……膝盖蓦地一软,重重撞在粗糙的地面上,砂石划破皮肤蹭下混着鲜血的皮肤组织,很疼。

      但远没有仿佛被剜下一大块的心脏疼。

      她呆怔怔地跪坐在无声无息的知世身边,盈满眼眶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个不停,新的泪光覆盖旧的痕迹,湿润的面庞又被带着浓郁铁锈味的风吹干。

      失去焦距的瞳孔深深凝视着眼前注定贯穿她往后余生,致死无法忘怀的一幕——

      躺在那里、躺在脏兮兮地面上的,是温柔的、优雅的、像兰花一样纯洁的知世。

      她以为自己绝对无法面对这一幕——面对犹如地狱般烈火烹油的惨烈屠戮,面对鲜活的生命一次次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逝去,面对……亲密无间的挚友在眼前死去。

      她可是知世啊!

      像家人一样的知世,几乎参与了她生命中每一个重要瞬间的知世,无论她做什么都会笑着支持的知世——

      以这样痛苦的方式死去了。

      木之本樱恨不得死掉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残忍嗜杀的诅咒,她甚至愿意赌上性命也想要消灭更多的诅咒、保护更多更多像知世这样的普通人平凡而又伟大的幸福。

      可是……

      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好的知世会在她面前被杀死,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被搅碎的心脏痛到不能自已,压迫着她的脊梁一寸寸弯了下去,使得她身形愈发佝偻,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要就这样和知世一起永远睡下去,没有人能打扰她们,也不会再有人可以伤害知世……

      可是,当耳边再次响起那道宛若俯首叹息的平静声音,当眼前浮现出混乱无序的世界里始终沉静的身影,当——

      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月光下少女认真地问她‘真的做好准备了吗’时善意的警醒,木之本樱难过地发现,她甚至还没有认真去理解这句话,就莽撞地闯入了一个残酷的世界。

      她真的做好接受死亡、接受包括自己在内的任何人死亡的准备了吗?

      奇迹……木之本樱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继续笑下去的力量。

      她一遍遍问自己,真的、真的会有奇迹出现吗?

      她找不到答案。

      她的世界静悄悄的,如同死去。

      直到震天撼地的轰鸣声响起,跪坐在大道寺知世身旁仿佛已然随着挚友身死一同死去的少女才迟钝地眨了一下被泪水浸透的眼眸,缓缓抬起祷告般低垂的头颅。

      涣散的瞳孔一点一点聚焦,映入眼帘的,是围栏边被肆虐的风沙撩起鬓边长发的少女决然跃下深渊的背影。

      翠绿眼瞳陡然一缩,难以置信地震动起来。

      跳下去的人……是葵?

      另一道飞驰而去的细长影子在朦胧的夜色里扭曲成诡异波纹,几乎毫不迟疑地同坠落的少女一同消失在视野里。

      是咒灵……

      木之本樱还有什么不明白,葵要做的……是以自己为饵,引开咒灵。

      可正因为清楚地意识到葵为什么要这么做,洞穿的心脏里才越发冰冷,像是灌入深冬里凛冽的寒风一样,冷地她遍体生寒。

      “不……不要——!!”

      宛若小兽濒死的啼哭,口中低声呢喃骤然化作泣血哀鸣,木之本樱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坠入漆黑的山林,伸出的手在虚空中无力抓了抓,却什么也抓不住。

      ——就像她没能好好守护无辜的知世一样,她也没办法抓住葵的手。

      她再一次清醒地认识到,她保护不了任何人。

      泪水在脸上蜿蜒出一道又一道斑驳泪痕,冷风一吹,水珠散在风里,落在土里。

      悲伤吗?

      胸腔里的器官疼到好像已经没办法继续跳动了。

      愤怒吗?

      木之本樱恨不得和那只怪物同归于尽。

      可是……再多的悲伤和愤怒都没办法让她强大起来。

      只有接受……接受这一切,接受绝望,接受痛苦,接受……恨。

      木之本樱沉默地站起来,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顾不上满身的狼狈,她俯身抱起大道寺知世冰冷僵硬的身体。

      几乎凝结的鲜血染红了双手。

      她安静地躺在她怀里,和从前玩累了一起躺在床上午睡时一样。

      木之本樱凝望着苍白面庞上仍然带着浅浅笑容的知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对不起,知世……那个瞬间,很疼吧?对不起……”

      “葵说奇迹会发生,如果……如果奇迹真的会发生就好了。”

      “知世,你只是睡着了,对吗?”

      “等你醒来,等葵回来,我们还要一起上课、一起吃午餐、一起看星星……我想相信奇迹,那天会到来的,对吗……?”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一定要等我们哦!”

      “……晚安,知世。”

      *

      松开手的刹那,身体有一瞬间的滞空,而后就是下坠。

      一刻不停地下坠。

      身体失重的感受让大脑陷入短暂眩晕。

      你是仰面坠落的,重力拽着身体下落,长发张牙舞爪地裹住视野。

      但你仍然能从发丝的缝隙中看到头顶上几乎将整座山笼罩在内的巨大罩子。

      你知道这是什么。

      一堵将内外切割成两个世界的‘墙’。

      只要事情没有解决,局面没能得到控制,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自然也出不去。

      这也是你让那两个被吓坏还强撑着的少年呆在原地的原因。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座山看似很高很大,占地面积也很广,无人踏足的角落更是多得数不胜数,但对负责此次事件的那两个人来说,把整座山翻过来再翻回去也无非只是顺手的事。

      魔法少女小姐都已经艰难地拖延了不少时间,那些被极度掉san的屠杀吓破胆的孩子们都死了不少,那两个人居然还没赶到——

      原因无非就那几个:

      一,他们迷路了。

      二,他们被嘎了。

      三,这座山里不止一个诅咒。

      想来想去,怎么看都是最后一个理由比较靠谱吧?

      多诅咒共存且目测现有诅咒等级都不低的情况下,显然还是等级更高、杀伤性更强的那只比较紧急。

      虽说距离「帐」降下再到你信仰一跃,时间至多过去十分钟不到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不过也差不多了……

      思虑间,似有所感般,你忽然偏了偏头,视线穿透散乱的发丝,目标明确地投向某一方向——

      一道身影凭空出现。

      夜色下,那一抹白宛若白纸上晕染的墨迹,醒目得不得了。

      也许是发现了这边的惨状,也许是察觉到你的注视,你眼中的白小幅度地动了一下,转过头来。

      你猝不及防与那双冰冷的蓝瞳对上。

      距离很远,但你确信对方已经看到了你。

      和即将来到你面前的诅咒。

      因为你看到他动了动,做出一个类似俯冲的预备动作。

      ‘他看到了。’

      你脑子里冒出一个笃定的念头,稍微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今晚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至少接下来应该是不会继续出现不可控的大量伤亡了。

      那你在这场赌局里就不算输。

      不过五条悟的动作还是给你提了个醒,你抽回目光。

      果不其然,刺鼻的腥臭扑簌簌随风撒到你呼吸着的空气里,为了让鼻子好受一些,你屏住呼吸。

      黏稠的夜色里,飞舞的发丝间,看不清形状的影子一闪而过。

      你蓦地看清眼前的一幕,心跳骤停。

      一张窄而长的非人面孔几乎贴在你的脸皮上。

      身体绷紧,脖子后仰,眼眶放大,瞳孔紧缩,呼吸停滞——这是人在受到惊吓时的下意识反应。

      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确确实实也是地球上一只渺小平凡的蛀虫没错。

      你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救世主’,自然也就会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丑脸吓到。

      捕捉到你略微紧绷的面孔上细微的表情,恨不得黏在你脸上的应当是作为视物器官存在的两只长圆形孔洞里毫不掩饰地显露出自己的恶意,打量囊中之物似的打量着你整个人,恨不得把你的头颅和四肢拆分下来,细细品尝

      你皱了下眉。

      倒不是被吓到——反正有星星这个外挂在你被杀掉就算没办法立刻退出游戏也不会就这样死翘翘,对于这点你认为还是能够稍微相信一下的(毕竟这可是你浪里个浪的最强底牌)——你只是被那颗无限贴近的鸡蛋似的脑袋上阴恻恻的表情丑到了。

      “好丑。”

      你张了张嘴,声音碎在风里,眉心越皱越紧,正要逼问星星这算不算工伤能不能报销,嘴巴还没张开,就听到脑海里兴高采烈的声音响起:“来啦来啦!援军来啦!”

      嗯?你挑了挑眉,接着忽然扯扯唇角,朝近在咫尺的诅咒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下一瞬,凛冽晚风中仿佛被看不见的大手拉拽着急速的下坠的身体骤然一轻,视野里忽现几缕飘逸银丝。

      你眨眨眼睛,昏暗光线下折射出莹白光泽的发丝与你张牙舞爪的长发交织在一起,淡淡的阳光混杂着青草和露水清香的气味驱散灌入口鼻里夜风的凛冽寒意,一股脑将你笼罩起来。

      你被一双手不甚客气地抓住、翻转、单手抱起的同时,抬腿,试图伸手给你来个黑虎掏心的咒灵也□□脆利落地一脚踹飞。

      失重的眩晕感消失,你眯着眼睛晃了晃脑袋,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双灿金色的类兽瞳。

      ——是你家冷冰冰的狗员工。

      当然,此处的‘狗’只是字面意思。

      你松了口气,心情不错地和他打招呼:“终于来了啊,我的狗。”

      边说着手自然而然搭在对方肩膀上,目光下移,注意到自己恰好被披着毛茸茸坎肩的那只手扛着,陷在一片蓬松柔软的绒毛里,你忍不住双手塞进去揉了好几下,嘟囔了句:“也不知道真死了这破游戏(哔——)怎么收场……”

      眼看你一边嘀咕一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使劲揉搓着肩膀上的毛绒坎肩,杀生丸忍了一下,又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住手。”

      你:“不要 。”赶紧抓紧时间再摸一下。

      被该死的无处不在的聒噪声音催促着一路紧赶慢赶,四条腿都快抡冒烟了好不容易才及时赶到,原以为多少要大战一场,结果没想到不久前才把他‘放生’的家伙像变了个人似的扒在他身上上下其手,杀生丸按捺下龇牙的本能,面无表情地盯你摸来摸去的爪子。

      眼神极其凶残。

      你怀疑要不是有游戏规则约束,他绝对会拔刀把你的手砍下来磨牙……呃,杀鸡儆你。

      杀意是感觉到了,对方高傲姿态下若有似无的郁闷也确确实实看出来了,但你就是不准备改。

      眼睛弯起来朝他露出一个分外灿烂的笑容——就当是好员工不远万里前来护驾的赞赏,你又多摸了两下掌心里又软又凉丝丝的毛绒坎肩,才心满意足地收回魔爪。

      如果不是担心对方突然松手放任你自由落体,你真想大声夸一句‘好狗!’。

      被踢飞的咒灵恰好也急匆匆地赶回来了,你已经从那一脚猜出你的好员工不仅能把对方压着打,还能把对方换着法子打。俗话说员工的就是雇主的,雇主的还是雇主的,这会儿你压根就没再把兴风作浪了好一阵,杀了不少人也吃了不少人的凶残咒灵放在眼里。

      杀生丸看了颇有些狗仗人势(?)的你一眼,居然没说什么,而是一手扛着你,另一只手看起来不怎么费力地将敌人的攻击打回去。

      你被带着在高空中闪来闪去,虽然靠谱员工十分稳健,但稍微有点恐高的你还是没忍住伸手牢牢抓住了杀生丸的衣服。

      一道难以忽视的目光从刚才开始就没有从你身上离开过,显然得不到你的回应就不打算放弃的样子。

      你转过头,对上一双苍蓝中飘着白雾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慢了一步,大概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同伙,悬空停在十米之外。

      也不知道是在观察还是担心又被一言不合乌鸦嘴的你暗算。

      对上你的目光,他没事人儿似的挑了挑眉,意料之外地露出一个不像宣战并且你也没有察觉到恶意的笑。

      好像只是因为单纯想要笑,于是就笑了起来。

      居然没有记仇?

      有点怪,再看看,你凝神看过去。

      不远处的五条悟抬了抬下巴,算是和你打了个招呼,在你的注视下微微扬眉,嘴巴动了好几下做出几个口型。

      应该是霓虹语的发音音节。

      你收回视线。

      嗯,没看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救驾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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