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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越定理 ...

  •   正值晌午,烈日高悬。

      偶来一阵风,相携而来的亦是灼人的暑气,令人烦闷不已。

      床榻上沉睡着的女子突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灰白色的麻布帐子。

      沈奚意识恢复的那一刻,疲惫酸软感瞬间袭来,脖颈上尤为疼痛,她了坐起来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

      木制的架子床,古朴的梳妆台上立着一方铜镜,破败的窗子上糊着的纸破了个洞,日光照射进来,空中扬尘飞舞。

      这是哪?

      沈奚诧异,她不是应该在办公室吗?身上的古人装扮又是怎么回事?

      身上痛感做不得假,一个荒谬的猜想涌上沈奚心头。

      沈奚下床,急急往梳妆台走去,铜镜里映出一个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

      这不是她!

      铜镜映像很模糊,远不及现代的镜子。饶是如此,她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脖子上那青紫的勒痕。

      沈奚颓然坐在镜子前,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粗糙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脖颈,力度稍大了几分,不由得脖子一缩,痛呼:“嘶。”

      强烈的痛觉做不得假,很好,她穿越了。

      沈奚原是农学院博士生,熬了几个大夜赶论文,最后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谁知一睁眼就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脑袋突然一阵剧痛,沈奚身体摇晃了几下,她的手慌乱间抵在桌面上,勉强稳住了身形,脑海里闪过凌乱而纷杂的画面。

      家里父亲早逝,母亲为了抚养她和年幼的弟弟被农活累垮了身子,叔伯们非但不帮衬反而落井下石,家里田地被悉数占去,一家人的日子过得是紧巴巴。

      未婚夫进京科考,金榜题名后却另娶佳人,原身伤心不已,最后竟在夜半时分,将一根粗麻绳甩上房梁,芳魂永断。

      原身的记忆汹涌地袭来,沈奚还来不及多想,门外就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

      “阿姐!不好了,不好了……”

      房门被推开,和门框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来者是沈奚的弟弟沈朗,七八岁的年纪,身子较一般小孩要瘦弱很多。

      身上的粗布短衣是沈父的旧衣改的,特意做得大些,因为跑很急,挽起的裤脚散开拖着地,他却顾不上提一提。

      沈朗喘着粗气,面上汗水直流,脸颊红扑扑的:“大伯和三叔他们又来了,他们……他们又来欺负我们……”

      在沈朗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沈奚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叔伯两家把要抢夺自家的马匹。

      邺城地处边境,草场广阔,因而官府鼓励民众牧马,对养马家庭减免赋税。

      此番叔伯前来找茬,必然是想将沈奚家那几匹马夺去,以作减税之用。

      沈奚大怒:“无耻之徒!”

      “阿弟别怕,阿姐在呢,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沈奚摸摸沈朗的头,以示安抚,随后左手牵着沈朗的小手,右手提着在墙角柴堆里捡的木棍,两人气势汹汹往前厅走去。

      两人脚步匆匆,很快就要到达前厅。随着路程的缩短,咄咄逼人的话语通过空气,兀自传入耳中。

      “弟妹,签了这转让书,收下这二两银子,够你家好吃好喝一段时间了。”

      沈大伯摆出一副善人做派,随意地端起茶碗,饮进一口茶渣又露出嫌恶的表情:“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再犹豫,这二两银子你也别拿了……”

      沈三叔在一旁附和:“是啊,嫂子,这样对你对我们都好,你有身子骨差,就好好歇着,绣绣花样子,莫要操心这几个牲畜的事了。”

      沈母嘴唇张了张,嗫嚅了几下,却什么话都没说,低眉顺眼,布满茧子裂口的手无措地搓着。

      沈奚气得直咬牙,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无数片段,从前他们也是这般颠倒黑白,生生将欺辱压榨说成施恩帮扶。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占了原主的身体,她便会承担其相应的责任,替她守护好家人。

      再者,从自身角度出发,沈奚也要将这上门闹事的叔伯赶出去,老虎不发威,当她是小猫咪啊。

      “大伯,你还要不要脸,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真当我们家没人啊。”

      沈奚大步走进前厅,提高音量,直接对上他们凶狠的目光,毫无畏惧。

      “奚儿,你醒了。”沈母闻声急匆匆地起身,赶到沈奚身边,细细地观察着她的状态,担忧地问:“同阿娘讲,身子可还有不适?”

      望着沈母因忧心而蹙起了眉头,沈奚柔了声音:“阿娘,放心,我没事。”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奚姐儿。”沈三叔眼皮一抬,冷嘲出声,语调阴阳怪气,“奚姐儿可真是命硬,两个拇指那般粗的绳都带不走。”

      沈母一听这话,面色瞬间沉了下来,挡着沈奚身前,阻挡住沈三叔的视线,厉声道:“老三,你咒谁呢!”

      话说得急了,沈母又止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身子一颤一颤。

      望着护住自己的沈母,沈奚眼眶微热,沈母不过三十几的年纪,双鬓却已斑白,脸庞布满岁月的沧桑,双手皲裂,如同七十老妪,生机寥寥。

      沈奚连忙扶住沈母,给她拍背顺气,宽慰说:“阿娘,我没事。”说着就扶着她进到厅里,让她坐下。

      沈三叔在小辈面前挨了斥责,面上挂不住,脸色变了又变,目光从沈奚脸上划过,眸光闪过几分阴狠:“奚姐儿如今也是大姑娘了,早早寻一门好亲事才是正经的。”

      “早先城北张老爷府上的婆子还跟你三婶打听你呢,张老爷出手阔绰,你嫁过去,咱们一家人可都跟着你享荣华富贵了。”

      张老爷已年过不惑,房中有七门小妾,仗着祖上那点基业,吃喝嫖赌,骄奢淫逸。正经人家便是将女儿卖了做奴婢,也不会考虑将女儿嫁给他。

      沈三叔却打了这个主意,这哪里是亲戚,说是仇人都不为过。

      沈奚还未说话,身边的沈朗径直冲上前,像护雏的母鸡一样张开双手,大声怒吼道:“呸,不许欺负我姐。”

      红着眼睛,目眦尽裂,活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狼崽。

      沈大伯乐了,并不把沈朗的怒气放在心上,只觉得好笑。

      他伸出黝黑的手去摸沈朗的脸,沈朗偏头一躲,手摸了个空。

      他也不恼,笑呵呵地说:“女儿家大了总是要嫁人的,你阿姐出嫁了家里就有钱了。阿朗不想去读书吗,像我家阿堂一般上学堂?”

      沈朗早到了开蒙的年纪,然而家里凑不齐他上学堂的费用,也没钱给他买笔墨纸砚。叔伯家的堂哥堂弟上学时,他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然后用树枝在沙地上比划。

      “不想。”沈朗扭过头去,神情里对读书的渴望却显露无疑。

      沈奚揽住沈朗,脸上带着笑意:“大伯,三叔,这婚事嫁娶,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阿娘身子康健,这事还轮不到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吧?”

      “张老爷这么好,你怎么不把堂姐嫁过去享富贵呢?”

      “你——”沈大伯憋红了脸,想不到今日这丫头如此牙尖嘴利,竟敢屡次顶撞自己,“你竟敢目无尊长!”

      沈奚声音里透着几分懒散,漫不经心地说:“大概是阎王殿前走了一遭,很多事也想明白了。”倏然,她眼神变得凌厉:“今后,谁也别想欺辱我家。”

      沈大伯和沈三叔同时一惊,被她的眼神震住了,心中一咯噔,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咳咳——”沈母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慢悠悠地从椅子上起身,下了逐客令:“大哥,老三,晌午已过,孩子们怕是都饿了,我得把饭做起了。”

      “粗茶淡饭,想来你们也吃不惯,就不留你们用饭了。”

      沈三叔率先回过神来,却是露出一个略有些讨好的笑:“不急,不急,这日头晒得咧,借嫂子的屋头遮一会。”

      他频频往厅外瞧去,和沈大伯眼神交汇,脚步忍不住踱来踱去,脸上焦急却努力克制,挤出几分笑容。

      沈奚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她也不着急赶他们走了,而是慢悠悠地等待,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样。

      沈奚不再看他们,和沈母还有沈朗旁若无人地说着话,接到沈母疑问的眼神,沈奚握了握她的手,让她稍安勿躁。

      “不好了,不好了。”尖锐的女声打破寂静。

      来人是沈三婶,脸上淌着汗,冲沈母说道:“嫂子,你家马倒地不起,口吐白沫了。”

      沈三婶嘴上喊着“不好了”,面上却是隐藏不住的得意和喜气,语气也是异常欢快。

      演技有,但不多。

      沈奚冷哼,还真是装都不愿意装一下。

      闻言,沈三叔和沈大伯也挺直了腰,眼里露出精光。沈大伯语重心长:“弟妹啊,你看看,这马都要不行了,你还在等什么?”

      “快快收了银两吧,我和你说,等马死了我可不要了,别到时候两头都讨不得好啊。”

      沈母显然没有料到还有这个意外,见他们不像说谎,反而早有预谋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瞧着他们贪婪的嘴脸,沈奚心里阵阵冷笑,“大伯,谁说马会死的?”

      沈大伯一愣,旋即板起脸:“难不成你还能把它治好?”

      沈奚勾勾唇:“要是我能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穿越定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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