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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这个停顿把我也吓到了,推她,“到底怎么了?”

      秋贵人说,“我宫里的娇婵,好像嘴里老是叨叨白公子,会不会和他有什么苟且?这不会惹到太后吧?”

      我知道这个小姑娘,平日里话少,但总是描着过分浓郁的妆,和标致的小太监不清不楚的。打量四下,发现娇婵并不在屋子里,便问,“她今天人呢?”

      秋贵人说,“早起说去御膳房领糕点,到这会儿还没来呢。”

      听到这话,想到白公子在宫外的野史传说,我道,“这种男人也去招惹,娇婵真是不要命了。”

      自古红颜祸水,说的也可以是男人。苏贵人的眼睛在屋里转溜一圈说,“这都有一个多时辰吧?只怕领到男人的怀里去了。”

      正好我这把牌起得极差,又一直不上牌,打得正犯困,顺水推舟找个借口说,“还等什么呀!趁着还没惹事,赶紧去找回来,这要是被太后逮到了什么,咱们又不得安生!”

      秋贵人握着手里一张牌,恋恋不舍这把运气,“不打完这把吗?”

      苏贵人估计牌也不好,又猜到我的想法,推倒了牌就起身说,“赶紧去找娇婵呀!”

      然后看向我,同一个坏心思,上前拉上我窝进怀里说,“上一圈就不想打了,尽送钱了。”

      我拉着苏贵人出门迎着好日头,小声说,“这一早上把秋贵人的脸都输绿了,她正等着转运呢!”

      苏贵人笑着走不动路,好像是她今天招财进宝。我们转过身,迎接绿了芭蕉的秋贵人,上前安慰她说,“你傻啊,今天都是璞贵人的运气,多待一刻就要多输一刻。”

      说完喊来青娥,她是秋贵人身边另一个丫鬟,问道,“你平日里与娇婵关系最好,这会儿她会在哪里呢?”

      青娥是位老实的笨丫头,从来就磨磨唧唧,半天挤出几个字,“她说去御膳房的。”

      我劝说,“和我们就不必藏着掖着,万一她这会儿被太后逮着了,还要我们去解救不是?”

      秋贵人也着急,催她说,“快说吧,可别真坏了事。”

      青娥这才开口,“御花园西侧的南浦书斋,这半年陆陆续续都在修缮,因而没人前往,他们一般都在那里见面。”

      此话把我吓到了。小时候就常和康祺偷偷去那边,看侍卫和小宫女们在这里厮混,我就纳闷了,皇宫这么大,怎么都挑这个地方,所以喜欢扔个石子吓吓他们,康祺总是拦着我,“君子有成人之美德。”

      我道好笑,“我又不是君子,小女子是也!”

      康祺设身处地问道,“若是你和别人躲在角落里耳鬓厮磨,也希望别人扔石头?”

      我说,“那我也要有看得上的公子才行。”

      他坏笑着说,“康旦和康辰怎么样?我看他俩喜欢跟在你后面,好像对你有意思。”

      我才十三岁,竟然说这话,一拳头打他,“他们还是小孩子,只是因为我欺负得多,寻求我的庇护,才跟着我。”

      康祺又笑着问,“如果是我呢?”

      我当时差点没被他的话噎死,只管花容失色地跑掉,撞了个丫鬟,摔进了鲤鱼池。

      那是我在宫中张扬跋扈的日子,最丢人的一次。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宫女一代传一代,南浦书斋依旧是后宫奴才宫女们的约会胜地。苏贵人拉着秋贵人的手说,“赶紧去看看吧。”

      乌泱泱的一队人,就往御花园走去,璞贵人本来不愿去,可是被我拉着说,“如今你这肚子就是我们的免死金牌,当然要走到哪带到哪。”

      刚到御花园,就看到太后身边的丫鬟小厮路过,全往东走,秋贵人嘟囔了句,“完了,真出事了。”于是三步并两步,赶到前头,走向人群密集处,我们也赶紧跟上。

      行至南浦书斋前头,果然一群人围着,还听见责骂和哭声。向里圈走去,只见白公子和娇婵都跪着,像是京城菜市场口供人围观的破鞋,这戏码当年苏贵人最爱看,总是疾马冲到我府上,拉上我飞奔而去。

      太后热辣辣地像个太阳站在前面,吃了番常在的丸药,好像她更有精神,憋着掀风卷浪的劲头。番常在站在她旁边,衣着简朴地像个丫鬟。

      李嬷嬷代替她骂道,“碧烟馆能出什么好人,竟是随意勾搭的下贱功夫。”

      我想到这李嬷嬷之前骂过晓莺,便悄悄问春焰,“你们后来没去找她麻烦吗?”

      春焰说,“最近她在太后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像是因为皇后那次来清平馆说道过一会关于赌钱的事,各宫都管得严。”

      我想着,太后最近也不自在,她哪里敢乱跑。

      白公子轻轻拨了拨头发,抬头说,“李嬷嬷要是这样让我难堪,以后我不进宫就是了。”

      这是我第一次正面打量白公子的脸,清瘦惨白,果然是沉沦在女人中的浪子。细眉软齿,眉眼像一对勾子,哪里像个道士,更可看做个戏子。

      这话听得太后生气了,却一巴掌打到娇婵脸上,“你这个不成气候的下贱胚子,还有脸哭,就知道勾搭男人!”

      秋贵人跪在娇婵身边道歉,“是嫔妾管教不周,惹太后生气了,我带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没等太后开口,李嬷嬷先说,“你什么出身,能管教什么?”

      我听得好笑,一个臭不要脸的老嬷嬷居然评价妃嫔的出身,秋贵人蜡黄的脸不敢出声,我天不怕地不怕,顶上问,“那敢问李嬷嬷,你是哪个不见天光的阴沟里的出身呢?”

      突然一阵臭味来袭,所有人嘴里的话都停了下来,默默等着这屁味过去,西宫的人不敢说话,怕得罪哪位主子,东宫的人知道是秋贵人放的,也不敢说话,怕太后盛怒之下,殃及池鱼。

      我盯着秋贵人,她脸讪讪的红了起来。此人不能干坏事,一干就露上脸上了。

      只有太后敢言,“这是谁放的屁!大白天的也这么嚣张!”

      白公子在一旁,哼了声说,“怎么了太后,连放屁都不准了?俗话说得真好,管天管地,管不着拉屎放屁。怎么?到太后这里还多了一项。”

      我倒是佩服他,这么嚣张的破罐子话,要么是嘴快,或者仗着太后宠爱,才敢这么放肆。

      太后气得眉毛鼻子都不是,看到白公子这个衣衫褴褛的样子,又气又馋。只能死瞪着。李嬷嬷拽起娇婵的衣领就开打,啪!啪!啪!谁也不敢劝。

      我说,“太后!谁勾搭的谁还不好说呢,怎么就先治了娇婵的罪?”

      李嬷嬷停下手,“那阮贵人说说看,这南浦书斋靠近西宫,怎么东宫的丫鬟走到这里来?不是有意搭讪,难道是天造地设?”

      我说,“璞贵人怀着龙裔,最近几日浑身不自在,恍惚间总觉得东宫之中还有着猪大肠的臭味,所以各宫的丫鬟们来御花园采花,带回去熏熏屋子,娇婵也是如此。往日都规规矩矩的,有点有时地回去,怎么偏是今日白公子进宫来给太后驱魔,就惹出这样不干净的事?”

      太后并就不喜欢我,看她一张克夫的脸像一只倭瓜,她咬着牙说,“阮贵人还喘着气呢,随便你如何巧舌如簧,我都不在乎,今儿我把这个娇婵带去我宫中,一遍遍好好审问。是否能活着出来,我就不知道了。”

      秋贵人急得眼睛鼻子都不是,只会下跪赔礼,但女人往往就是你对她越毕恭毕敬,她也是张狂无礼。太后劝不住,身边的李嬷嬷拽起娇婵就要走,我拦在头一个说,“娇婵是秋贵人的丫鬟,要审也是她来审!”

      李嬷嬷哪里会买我的账,“整个后宫都是太后说得算,谁敢拦着!”

      这样蛮狠不讲理,我给璞贵人使了个眼色,她马上心领神会,趁着忙乱,在李嬷嬷身上蹭了一下马上往后摔倒,一屁股坐在眠鸥的腿上,“哎哟!”

      这下场面更乱了,东宫各丫鬟赶紧上前照看,连太后也吓到,赶紧拉开李嬷嬷。我机警得呵斥,“李嬷嬷,你有几个脑袋,也敢推璞常在!她本就是主子,如今还怀有身孕,你是何居心!”

      李嬷嬷吓得松开了娇婵的手,扑通一跪,“老奴该死!老奴没有什么居心,只是走得近没看到,老奴该死!”

      太后是只老狐狸,盯着我说,“李嬷嬷从来都是唯我的话是从,她能有什么居心?难不成她是听了我的指令,趁机要陷害龙裔,才会做出这事来?”

      完全是诡辩的逻辑。

      我说,“虽然她听话,可也有自己的主见,即便她对太后一心一意,也难免有手脚长的时候,不如让璞常在带回宫中好好审审,再给太后一个交代,如何?”

      太后笑了两声说,“阮贵人,今天我算是重新认识你了。算了,我就当没来过御花园,你们带走那个该死的丫鬟,我带走李嬷嬷,怎么样?”

      我说,“还有一个白公子呢。”

      白公子坐在地上,像看透生死大无畏的流浪汉,落拓着风流和不羁。

      太后说,“他功过相抵,且并没有两人实际的证据,不如罚他在花明观面壁思过三日,再抄上两遍《四子真经》。”

      璞贵人没有眼力劲,在旁边装腔作势,“白公子就是花明观的道长,在自家地方受罚,这不成了自罚三杯?”

      太后怒瞪她,眼里烧着了火,“那璞贵人有什么高见?”

      璞贵人这个怂蛋,一下被唬住了,“听太后的便是。”

      太后领着李嬷嬷扬长而去,我扶起秋贵人和娇婵也离开,可偏偏青娥脚步慌忙,踩到娇婵的裙摆,扑通一下摔在一起,几个人摔成一块,比我当年从南浦书斋跌进鲤鱼池更狼狈。可娇婵摔得失手,倒下时抓住了秋贵人的襦裙,发出长长的嗞声。

      这么大动静,太后也不得不停下脚步,看向这群不争气的妃嫔。

      果然秋贵人平时节俭,这布料也极差,虽然只扯下外面的襦裙,还有里面的衬裙,她此刻正趴在地上,青娥和娇婵正爬起来,要去扶这位狼狈的主子。可是我看这秋贵人雪白的衬裙上竟然有一小块金色的刺绣,让人不得不好奇,往前仔细一探,竟然是一条祥龙。

      我猜,一定是满心期待想怀上龙裔,才会在这个位置绣上龙的图案。

      丫鬟们赶紧一个扶着一个爬起来,娇婵用扯下的料子挡住秋贵人的屁股,正要继续往前走,却被太后叫住,“你们停下!”

      众人回头,向太后行礼。太后直接问,“秋贵人,你那衬裙上绣的什么图案?”

      秋贵人舌头打结,“没什么图案。”

      “没什么图案你挡什么!”

      李嬷嬷说,“我可看清楚了,那图案亮得耀眼,是一条龙。”

      太后说,“秋贵人,将祥龙绣在那个位置,是想时时刻刻将皇上坐在屁股下面吗?”

      秋贵人吓得跪下,解释说,“不是呀!我只是听了庙里和尚的话,祈祷怀上龙裔!”

      太后说,“邪门妖术!那是人的污垢之地,在我看来,你是在诅咒我朝的国运。”

      这就是太后,非要将人的罪状说得万劫不复才肯罢休。秋贵人拼命解释磕头,可太后偏就不信,一定要审。

      每一个人敢劝。

      这时天边飞来的几只金鸟,在树枝上停了停,有人惊讶地喊道,“金鸟又来了!”

      金鸟几只成众,却四面八方地不断围过来,成了一片,渐渐密密麻麻地冲来,像农地里蜂拥而至的蝗虫,它们向太后扑去,吓得她扶着李嬷嬷的手,扭头就跑。

      可金鸟依然没有停下,朝着太后追去,而我们东宫这些冷人儿,金鸟却不管不顾。似乎它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驱赶太后。

      栖在树梢上的几只金鸟眼光锐利,监视着太后回去宋玉殿。东宫各位也悉数回宫,唯有几只金鸟跟着我,回到了清平馆,春焰说,“这些金鸟若是早点飞来,贵人就不用得罪太后了。”

      我嘀咕了句,“这些金鸟像是认识我一样。”

      春焰说,“也许是白公子养的鸟,解困来的。”

      我倒是感慨,这宫里总是不缺匪夷所思的稀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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