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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石镜二年二月二十一。

      近日康祺推行的新政遭到文武百官的反对,就连平日里支持他的老臣也缄口不言。太后日日在宫中,将拉拢群臣的信笺送去康旦王府,甚至春焰听来的话说,“宫内上早朝,康旦王府上晚朝。”

      我用勺子搅着碗里的银耳羹,心里嘀咕,“既然康祺知道白公子与太后的事,为何不借机发难,也好解自己的困。”

      我问春焰,“近日白公子可曾进宫?”

      春焰那一日也趴在宋玉殿的梁上,自然也明白太后的心思,“没听说过。倒是太后好像时常派人去花明观敬香。不过今儿听到件事,倒是有趣。”

      我问,“什么事?”

      春焰笑着说,“昨儿康旦王爷和康辰王爷在城外把白公子给打了一顿。”

      难道真是我在康辰面前挑拨的那几句话,问道,“好好的,打他做什么?”

      “好像是两位王爷在太后宫中听到身体抱恙的事,突发奇想地去花明观看太后供奉的香火,才得知白公子在观内养了几个女道士,银两全浪费在烟花巷中,等他们冲去的时候,白公子因为都输了钱,还跪在地上被姑娘当马骑。康辰亲王直接把他踢进了河里,拉着他在河里一直牵到城外,几乎没被呛死,又打了一顿。”

      我想到这热闹的画面,可惜无缘一见,着实遗憾。我说,“太后知道这事吗?”

      “今天没听说两位亲王进宫,应该还不知道吧。”

      我说,“那你去西宫那里嚼嚼舌头,让太后也担心一下她的小情人。我再编点风月场的奇异之事,好让她头疼一回。”

      “什么奇异之事?”

      我说,“就道白公子酒后吐狂言说,城中有位一品诰命夫人看上了他,要他做忠心耿耿的情人,可是他不愿意,每次见到她那张菊老荷枯的脸,只有忍着恶心伺候,只看上她的钱两和权力。等有一日搬空了她的金库,就立马找个年轻姑娘远走高飞去了!”

      春焰照办,将这故事惟妙惟肖地传了去,果不其然,隔了几天,太后病得更厉害了,说是全靠人参汤吊着精气神,连两个亲王请安都不见了。

      我想,也许太后的焦躁能帮着康祺缓解些局势吧。

      石镜二年二月二十五。

      碧烟馆的药局过了半个月,西宫那厢还是静悄悄一遍,番常在忍不住,夜里溜到我宫中问,“姐姐,怎么办?宋玉殿那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怕时日久了,我这葫芦里的药都被人看明白了,今儿我爹还来找我,问我到底在做什么徒劳的功夫。”

      我吃了口她送来的点心,说道,“我算是小巧太后和皇后还有杨妃,看样子不耍点心机,这几只狐狸还不出洞。”

      番常在听得双眼放光,“什么心机?”

      我悠哉哉地说,“我要借一个东风,好告诉太后你治病的本事。”

      番常在问,“哪来的东风?”

      我对春焰说,“你带上盒点心,去请璞常在过来。”

      番常在这只傻红薯听得茫然,眨巴眼睛看着我问,“姐姐这是何意?”

      “你等会就知道了。”

      璞常在被清平馆的糕点吸引来,把番常在挤到一边,自顾挨着我坐,问道,“姐姐找我来什么事?”

      她本来眼睛里就没有人情世故,我不过沾着苏贵人的光,还有贵人这个虚位,她才愿卖我的面子。

      我说,“明日一早让你家眠鸥去找太医来看病,就说你近日总做噩梦,从山顶跌落悬崖,或是熊熊大火,烧得没了边际,只管喊救命也没人理。”

      璞常在不解,“做梦?”

      我解释说,“对。这就是你的病症。太医前来把脉,察觉不出任何异样,只能开些温补安胎的方子,但事关龙裔,这病必定传到西宫那边,三五日后,眠鸥再去回禀,就说太医的药非但没用,反而还深思倦怠,只管睡觉,正巧番常在来看望病症,留下了几粒药丸,准备一试。”

      番常在听明白我的意思,说道,“就等我的灵丹妙药治好了这莫须有的病症,对吧?”

      我说,“正是。”

      璞常在虽然听懂,但并不情愿,“我又何苦演这么一出戏呢?没由来地给自己捏了场病,好不吉利。”

      我说,“听宿鹭偶然抱怨,说皇上自从得知你怀有身孕后,只来过一次,窘得你在太后请安那还听得不少冷风冷语。你只知道照顾龙胎安然无恙,不知会叫的猫才有粮吃,你不来点小病小痛,谁知道你怀胎辛苦?谁又来体贴你初春寒意袭身?”

      璞常在担心,“会不会太矫情了?”

      我说,“你以为杨妃是怎么得宠的?不就靠各种不体面的狐媚子劲,在太后那博得同情欢心,不然就她那猪头脸的长相,还没怀上孩子就晋了妃位?你比她输在哪里?”

      璞常在说,“我的母家不如她,她一个父亲一个哥哥都有军功,这么硬的靠山。”

      看她极不争气的模样,像当初私塾先生看我,我学舌说,“先天都不如人家,后天还不努力?你去读读史书,就你这样默默无闻的妃嫔,生下的孩子也是要被人抢走的,你就一辈子守着苏贵人的猪大肠吃吧!”

      璞常在拉着我的手说,“姐姐别生气,我听话就是了,从今往后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听什么。”

      我说,“好了,今夜已晚,你们各自回宫,日后我们定要筹谋,既然入宫为嫔妃,自然要搏一搏恩宠。”

      两人表面言听计从,但我深知这都是暂时的,我不过一个贵人,即便再聪明,再有计谋,也只是一时的帮衬,他日若她们享了富贵,第一个就要我把踩在脚下。

      第二日清晨,眠鸥就去太医院和太后那禀报了璞常在的假病,果然太后派来了李嬷嬷查看,又来了位太医,按照戏本子走。到了第七日,这番常在制药的美名,算是掀起了宫里第二次浪潮,连皇上也去探望璞常在,还对番常在赞赏有加,晚上两个人都来感谢我,真是一石二鸟。

      皇上来过,接着就是李嬷嬷召唤番常在去问话,让她配置养生的丹药,没过几日,她如得了密令一般悄悄来我宫中说,“今天太后让我给她把脉,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我不愿说出那一日我听到的话,“还能发现什么,太后果真怀孕了?”

      番常在说,“果然印证了我们一个月前的猜测!”

      我问,“那你怎么和太后说的?”

      “我当然不能说她怀孕了,那不等于在揭发她的脏事吗?”

      我细想不对,“完蛋了你!真是蠢呀!”

      番常在吓得手足无措,“怎么了姐姐?”

      “她敢让你把脉,自然知道自己怀孕的事,她这样做,一来是要试探你,对她忠不忠心,以便日后重用,二来是要看你在她身边到底有何打算,你今日在她面前撒了谎,她正要看你得了这消息会说给谁听!偏你还来我清平馆,在她眼中,咱们不就蛇鼠一窝了吗!”

      番常在吓得问,“那太后会怎么做呢?”

      我猜测,“这会儿李嬷嬷肯定就在我的宫门外,等着看你怎么出卖她的!”

      番常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吓得魂飞魄散。我也慌了,这下弄巧成拙,连我也要被她拉下水,在宫中的安生日子估计也到头。

      番常在拉着我说,“姐姐你赶紧想个主意呀!”

      春焰给我递杯茶,我努力做到气定神闲,左思右想,终于有了主意。我将手中的茶碗往地上一砸,打个稀碎,这举动把殿中的人都吓到了,我起身就拽起番常在的衣领往外面拖,拉到清平馆的院中骂道,“如今你腿脚可麻利地往西宫跑,以往的姐妹情深不过是哄骗我的!”

      番常在吓得六神无主,“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呢?姐姐你可别冤枉我!”

      我斜眼看去宫门,果然漏出半个人影,我继续骂道,“我月事不稳,心烦意燥,让你调几粒清火散热的丸药,可是送来了什么?”我将手中两粒芝麻丸往墙上一砸,“还没送到我手上就碎了,这明明就是一些药渣捏起来的!更别提之前的药,吃了不但没有疗效,近日我两脚无力,走路都发软。”

      说着我就演一副软瘫在地上的动作,番常在还算机智,明白我这一切都是做戏,马上跪在我面前扶着我,配合着演,“一定是丫鬟送错了,我明儿亲自给贵人送药来。”

      我双手作势要打她,可是却左手拉她起来,还冲着眨眨眼,提醒她,这戏码你演错了!

      我嘴上骂着,“别拿奴才们挡事了,你攀上了宋玉殿,怎么看得上我这清平馆呢?”实则提醒她,不该是这卑躬屈膝的态度。

      还好番常在聪明,这话让她理直气壮地站起来说,“贵人好眼力,近日里我来往于宋玉殿,一心只想着给太后效力,只是她看我靠近清平馆这瘟神地方,所以心有顾虑,有意试探我,却不敢用我。今儿话既然说开了,我以后自然不再拜访姐姐。”

      我骂道,“那你滚出我的清平馆!”

      “不用说滚,姐姐。”番常在仿佛已经晋升为番妃,一脸的傲慢,“来日方长,他日若我坐在轿辇上享着恩宠,只怕姐姐想见我一面也难,高贵或是下贱,在这皇宫中,都是顷刻间的事。”

      说着便带着眠鸥扬长而去,而我站在原地,恍惚一下,仿佛刚刚的话不是杜撰,而是真的。宫门口的半个人影也消失了,估计被我们骗成,跟着番常在去宋玉殿,交待后面贴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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