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救赎》方圆五里全是雾

8、“玩具”

　　疗愈云缓缓地移动着，软绵绵的身体扭来扭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随后飘到可以与希莫洛斯平视的高度。
　　它将头顶朝着希莫洛斯，闷闷地开口道：“这个，好痒。”
　　希莫洛斯看着扭捏的黑色疗愈云上像头发一样的三棵嫩芽，笑道：“种子发芽了，是拔不掉的。”
　　黑色疗愈云肉眼可见地蔫了，它将翻转的身体翻回来，垂头丧气地向前带起路来。它窜高，冲向角落的壁灯，而壁灯在它接近的瞬间，红色的法阵在壁灯上慢慢浮现出来。
　　只见它轻触那发光的法阵，半响，一侧的部门墙壁就开始向后移动，形成一扇门。希莫洛斯看着黑乎乎的门，盯着黑色的疗愈云，启唇：“灯。”
　　随后里面的灯才吧嗒一声亮起。但这个灯却与走廊里那些昏暗的灯不一样，它亮极了，十分刺眼，这让站在门口的希莫洛斯眯起了眼睛。
　　可再等希莫洛斯适应这耀眼的灯光，仔细打量起房间时，却被面前的景象惊到了。里面的空间十分宽阔，和逼仄的密室完全不一样，它确实摆满了“玩具”。只是这个“玩具”并不是真的玩具，而是人。
　　两侧并行摆着大概十来张床，每个张床上摆着一个躺着的人，他们身形相似且都皮肤惨白，却都被白布盖住了脸。
　　显然，这些人已经是具尸体了。
　　“掀开他们的白布。”希莫洛斯的心跳不自觉地变快了起来，一个猜想在心中萌生，不安在心中疯狂蔓延。
　　藤蔓从腰间腾起，强风掀走了盖住他们的白布。
　　这些人拥有着同一张脸！
　　希莫洛斯心中警铃大响，一把扯过最近的一具尸体的手，去探。希莫洛斯皱起眉头，似是为了证明般的张开腰间所有的藤蔓催动魔力一个又一个去探。
　　果然，这些尸体全部都是空壳。就像她现在这具身体一般，是没有任何灵魂存在的躯壳。希莫洛斯看着慢悠悠地移动着的黑色疗愈云，问道：“这些。是妈妈做的吗？”
　　“这些都是妈妈的玩具。从我守在这里那天起，他们就在这里了。”黑色疗愈云像云朵一般缓慢地在空中飘来飘去，“但是他们太容易损坏了，妈妈很伤心，只好做很多个。”
　　“怎么做？”
　　“喂给他们。”疗愈云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转了转身体。“只是和我不太一样。妈妈不仅会喂石头给他们，还会喂给他们其他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妈妈从来不让我看。”疗愈云将头放在墙上摩擦，不只是因为太痒了还是想将头上的三棵嫩芽蹭走。
　　闻言，希莫洛斯闭了闭眼睛，便使用藤蔓撬开他们的嘴，让枝条去检查他们的牙齿是否还剩下一些残留物。
　　很快，一根枝条便用叶子裹着什么东西呈到希莫洛斯面前。
　　那是一坨像被捣得的像烂泥的小东西，是从他们的牙齿上一点点收刮起来的。希莫洛斯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人肉。
　　阿芙洛在向这些玩具喂食同一个人的血肉。
　　不仅向“玩具”喂食痊愈魔女的血石供养还要喂食人肉？这时，希莫洛斯突然想到阿芙洛所许的愿望——复活自己的丈夫，还有那些摆在桌子上的玩偶制造图纸。
　　恐怕阿芙洛是在为玩偶塑造□□，利用血石锁定固定某一个人的血肉，痊愈魔女的力量会将血肉还原，重新长出肉身，所以这些玩具会拥有同样的身形，同一张脸。
　　“这样的玩具，有多少？”
　　“百来具吧。但是他们很脆弱，很容易损坏。所以妈妈会处理掉他们。造出新的来。”
　　“你的意思是你的妈妈拥有很多这种血石，对吗？”
　　“是的。她每次过来都会带来很多这种石头。”
　　希莫洛斯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平白无故出现的黑色疗愈云、暗火守阵的密室、大量的血石，一切都很可疑。
　　若“妈妈”真的是阿芙洛，那她必定与痊愈魔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数量的血石，几乎会亏空魔女短时间所有的魔力甚至会消耗生命，风险极大。
　　若是并不是魔女自愿炼化交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痊愈魔女伊阿索也陨世，并且被抓住了。
　　这些年来，随着夜之女神的长眠不醒，魔女与幽灵的地位被疯狂打压。魔女们群龙无首、人人自危，只好偏居一隅躲避光明。由于黑夜时间的缩短和教会的压迫人性，从黑夜与人性黑暗面孕育出来的魔力急剧减少，幻境里大部分魔女失去能量来源只能休眠以保存魔力。
　　剩下来选择留下来守护夜之女神的魔女们，除了魔女集会上草草几面，几乎很少相互联系。更别说在众多魔女中具有特殊性的痊愈魔女伊阿索了，她和其他力量强势的魔女不一样。
　　她是从黑夜中孕育，因而作为魔女降生而非女神临世。她并不需要黑夜的哺育，她的魔力也不来自于人性的黑暗面。由于魔力的特殊性，一直以来她都独来独往不爱与其他魔女交往。
　　希莫洛斯与她的交集不过是在养育自己的玫瑰时见她在幻境森林饲养她的精灵们略微攀谈过几句而已。
　　若是真是魔女陨世而被有心之人捉住，后果不堪设想，得尽快通知魔女协会才行。
　　可是她现在这般的躯体，根本无法离开人世，更别说通知魔女协会，首先就得先逃脱教会的捉捕，现在他们应该查出来那个法阵并没有兑现契约了，知道魔女陨世的他们，没那么好糊弄了，必定会开始追捕霍尔。
　　希莫洛斯看着满目躺着的“玩具”：“妈妈今天来过对吗？她有带走什么东西吗？”
　　“是的。但是我并不知道妈妈带走了什么。”
　　希莫右手唤阵掌心燃起火焰，火焰将希莫的瞳孔染得通红，笑道：“这是你妈妈最爱的玩具是吧。”
　　黑色疗愈云看着希莫掌心的火焰，有些害怕却仍然点了点头：“是的。”
　　“那如果我毁掉你妈妈最爱的玩具，她会找我的麻烦的吧。”希莫洛斯笑盈盈地，可掌心的火焰却越来越大。
　　“你……”
　　黑色疗愈云眼见着希莫洛斯将手中的火焰扔向那十几具“玩具”，大火瞬间燃起，熯天炽地，烈火沸腾，火光照亮了希莫洛斯的脸，火焰似乎在她的眼里燃烧，不一会儿就传来一股肉被烤的糊焦味。
　　随后希莫洛斯催动藤蔓扯过黑色疗愈云，离开了这个房间回到了书桌房。
　　希莫洛斯看着怏怏的疗愈云：“带我们出去。”
　　疗愈云看着仍然闪着火光的密室，连头上的小草都蔫下来了。“妈妈，会伤心的。”它这样说着，摇了摇头，“妈妈……很孤独，是玩具一直陪着她、安慰着她，妈妈，很爱他们。”
　　“我打不赢你，但是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它的声音突然拔高，质问着。
　　希莫洛斯没有说话，她静静地看着激动的疗愈云，并不作声。
　　“你是坏人。”疗愈云似乎是说服了自己，语气里带着坚定，“我不会帮你了。”腰间的藤蔓却自顾自地一跃而起，暴力的开始揉捏起疗愈云，力度大的将疗愈云的身体捏的都变形了。
　　“你是笨蛋吗？身为疗愈云却连这都不知道。你还真是天真呢。这些玩具离开了痊愈魔女的魔力饲养，就会马上失控。他们已经一天没有食用血石和人的血肉了。若是放任不管，这些玩具迟早会暴走，最后这方圆百里的任何活物都将被他们无差别的撕碎吞噬。”藤蔓忽然变化出一个绿色的光点，光点一闪一闪的，声音从中传来。
　　藤蔓怒气冲冲地恶狠狠地指责着疗愈云，一副要暴揍它的样子。“你还真是个笨蛋啊！”说完，还不忘用叶子使劲戳了戳疗愈云的身体。
　　疗愈云似乎被骂蒙了，身体仍然被拼命地揉捏着，嘴里不知道在含糊着些什么。希莫洛斯看着愤怒的藤蔓，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唤道：“卡切。”
　　原本炸毛的藤蔓随即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收回腰间。而那漂浮的绿点闪了闪：“可是他……”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卡切。”
　　那绿色的光点瞬间暗淡下来，声音也随着消失。
　　被松开疗愈云有些恍神，它在空中乱飘着，似乎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半响，它才定住身子，看向希莫洛斯，忸怩极了，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好像误会你了，对……”
　　希莫洛斯没等它继续酝酿道歉宣言，只是平静地开口打断它：“走吧，带我们出去。”
　　疗愈云怯生生的瞄了一眼希莫洛斯腰间的藤蔓，没再说话。便口念咒语，准备带她出去。
　　随着光亮乍起又落下，那汹涌而又混沌的魔力从四面八方而来，希莫洛斯难受的皱起眉头，却在下一秒嗅到了空气中的魔力残骸——是爆破术。
　　希莫心道不妙，迅速催动魔力开始寻找她留在霍尔身上的那根藤。可整个房子里都追踪不到那根藤蔓。
　　“卡切。”希莫洛斯唤出腰间的藤蔓，“带我去找他们。”
　　藤蔓应声疯狂生长，冲向二楼。希莫洛斯没管因为能量冲击还迷迷糊糊的黑色疗愈云，催动魔力便追上二楼，一路飞奔。
　　随着希莫洛斯与黑色疗愈云的距离渐远，黑色疗愈云头顶上原本安安静静的三根小草突然躁动起来，朝着希莫洛斯离开的方式开始伸长，黑色疗愈云这才猛地惊醒，追了上去：“诶诶诶。等等我啊，这个草，在长啊！在长啊！”
　　而地板上却开始出现奇怪的粘液，越往上粘液越多，甚至有点走不动道了。
　　那粘液仿佛有生命力一般往下流淌着，不断聚集。希莫洛斯蹲下来查看这个粘液，皱起眉头。
　　除了颜色，它的外形和触感都和玩具嘴巴里的血肉有点相像，它呈现一种灰白色，还时不时冒出些许气泡。定睛一看，那粘液是从左侧的回廊里流出来的。
　　气喘吁吁的疗愈云还在念叨着：“这个草，不长了，不长了，太好了。”
　　希莫洛斯无视吵闹的黑色疗愈云，警惕地站在二楼的路中间，环顾着两侧的走廊，发现右侧总共有两个房间，而流出粘液的左侧却只有一个房间。而出去探路的藤蔓并没有回来，她并不能确定霍尔在哪里。
　　不一会儿，藤蔓回到希莫的腰间，张开枝条指了指三个房间。摊开枝叶，晃了晃。
　　“你是说，每一个房间都有那根藤蔓的气息。”希莫洛斯站在道路中间，“那爆破术呢？”
　　藤蔓指了指那源源不断溢出不明粘液的左侧房间，随后摇了摇头。希莫洛斯蹙眉听着，除了流出粘液的房间以外，另外右侧的两个房间被炸成了废墟。
　　而流出粘液的房间半掩着，魔力强势且混乱，根本无法进去细探。
　　“你在找那个牧师吗？”黑色疗愈云看着忙前忙后的一人一藤，疑惑地开口。
　　希莫洛斯侧过头，看向疗愈云。示意它继续说下去。
　　“他被抓走了啊。”黑色疗愈云理所当然的指向那一滩粘液，“它说，那个牧师被一群人抓走了，还有那根小草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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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给黑色的疗愈云取啥名比较好呢，有点想不到。征集一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