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堕天使》薄荷绵绵冰

7、初遇（七）

　　梅瑞见贝特的视线落在大BOSS身上一动不动，沉吟片刻，觉得自己作为中介应该承担起介绍的身份。
　　“咳。”梅瑞像礼仪小姐一般恭敬介绍BOSS的身份，“这位先生是……”她顿了下，找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身份，“是我的救命恩人。”

　　见贝特毫无反应，她又对伊斯菲尔介绍：“他是——”

　　伊斯菲尔第一次打断她说话：“你已经说过了。”
　　“哦。”梅瑞尴尬地收回手。

　　梅瑞回头，发现贝特仍一脸惊恐地看着大BOSS。

　　她对贝特的心情表示理解，但这么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眼见两个男人都在当哑巴，梅瑞只能自己顶上：“我们要下山，你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贝特骤然回神。
　　他艰难地忽视伊斯菲尔的存在，本能地想回答“要”，但他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话音在舌尖拐了个弯：“不要。”

　　强迫自己忽略那股压迫感，贝特让自己的视线死死落在梅瑞身上：“我和你们一起。”

　　梅瑞：“……”嗯，倒也没有这个意思。
　　她拉了下伊斯菲尔的袍子，对方却微眯着眼，饶有兴趣地看着贝特：“好啊。”

　　这回轮到梅瑞诧异了。

　　啊，BOSS原来是这么好说话的吗？
　　她想到这些天BOSS跟在自己身边任劳任怨的样子——嗯，好像确实很好说话——不看眼睛的话。

　　于是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贝特原本走在中间，可身后的伊斯菲尔令他觉得如芒在背，便默不作声地走在了最后。

　　伊斯菲尔勾勾唇，大步靠近了梅瑞。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从最开始的五六米远进步到现在的半米远，这可真是质的飞跃。

　　多了一个男人同行的问题很快出现。

　　夜里，梅瑞走到湖边。

　　湖水已经结冰，但伊斯菲尔会将冰层融化，使水温变温。
　　梅瑞就可以在里面洗澡。

　　第一次当着大BOSS面洗澡时，梅瑞其实纠结了很久——该死的大boss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避嫌。

　　但她只纠结了一次。
　　因为大BOSS看着她入水的表情，就和看着一只猪下锅一样没有区别。

　　没有世俗的欲望.jpg

　　她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虽然大BOSS有着人类的外表，但他确实不是人。

　　可贝特和大BOSS不一样。
　　她可没忘记贝特对她那心怀不轨的样子。

　　于是伊斯菲尔发现了今天的梅瑞有些奇怪。

　　具体表现为洗浴宽衣前一直在左顾右盼。

　　听见梅瑞心声的伊斯菲尔微笑：“你在怕他偷看吗？Marry。”

　　“呃。”梅瑞有些尴尬地笑笑，如果承认了会不会显得她很自恋。

　　“他看不见这边。”伊斯菲尔扬眉，兽瞳在梅瑞身上扫过，“不过，人类的身体都一样。”为什么要怕他看？

　　梅瑞用看邻居家三岁小孩的眼神看着大BOSS：“你不懂。”
　　感觉被嘲讽的伊斯菲尔：“……”

　　因此，这天梅瑞洗澡时，伊斯菲尔格外认真地端详了一番。

　　没有翅膀，没有光环，没有尾巴。
　　嗯，确实与其他女性人类没有不同。
　　他并没什么不懂的。

　　梅瑞：……他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他是不是要吃掉我。

　　-

　　半小时后，梅瑞和伊斯菲尔重新出现在贝特的视线里。

　　贝特的目光不可抑制地落在少女潮湿的黑发上，水珠顺着发丝滚落，在发尖凝成圆润的一滴，而后坠落在雪地里。

　　她皎洁的面容被这浸满湿意的黑发一衬，显得更加有如神女——是的，她血脉本该是如此。

　　可他还没看几秒，便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比身下的雪地还要寒凉。

　　伊斯菲尔的兽瞳在夜里闪着诡谲的光。

　　贝特立刻收回视线，只垂头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脚，卑微得恨不得将头埋进雪地里。

　　只是回忆起二人一起出现的这一幕，心里便忍不住恶毒地辱骂着：

　　这故作矜持的贱人，之前竟一直装什么高贵公主，遇到这种男人还不是乖乖臣服……这么多天，想来已经不知道被上了多少次。该死，我之前竟然还愚蠢地装绅士，我就应该直接干了她！

　　他垂着头，自然没看见伊斯菲尔闪着幽光的竖瞳正紧紧盯着他。

　　梅瑞头发仍湿着，被夜风吹得头疼，正回头想让大BOSS帮忙蒸干，就见大BOSS抬了抬手，在空中做了个“抓”的动作。

　　那动作也很眼熟，他每次施法时都会这样抬手。

　　然后，梅瑞听见了西瓜破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咦？可是哪儿来的西瓜呢？

　　梅瑞怔怔回头，夜风吹动她的发丝，黑发掩映间，她看见贝特的头在脖子上炸开。
　　——“啪”。

　　紧接着，他的四肢也发出被挤压的“噗呲”声，就像被碾压的咸菜那样被挤压成一团烂肉。

　　惊悚的视觉刺激和寒风导致的头疼交织一体，大脑里的所有神经都惊恐罢工。

　　梅瑞只来得及倒吸一口冷气，便干脆利落地闭上了眼睛。

　　一旁的伊斯菲尔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便见一个身影便倒入他怀中。

　　他沉默地看着梅瑞，终于在一分钟后，确认她这次是真的晕了。

　　一只黑鸟从树上探出头。
　　是昔尔，两只黑鸟中更沉稳的那只。

　　“主人，她晕了。”昔尔说。
　　伊斯菲尔：“我知道。”

　　他抱着梅瑞，邪恶的BOSS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深深的疑惑。

　　伊斯菲尔被封印前，并没有和人类产生过交流。
　　在还未成为堕神之时，他只与其他神明说话；而他成为堕神之后，和人类唯一的交集便是——他抬手，人类死。

　　因此，此刻他并不能理解，为什么梅瑞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看着他、甚至指使他杀魔兽，却不能接受他用同样的方式杀人。

　　换位思考，如果有人在他面前这样杀了一个神、或者恶魔，他会有什么特殊反应吗？

　　不会。
　　所以她到底怎么了？

　　“人类还真是奇怪。”伊斯菲尔顿了顿，将梅瑞抱在怀中往山下走，“她连我都不怕，竟然会怕我杀人。”

　　昔尔跟在伊斯菲尔身后飞：“她确实是个奇怪的人类。”语序一颠倒，意思截然不同。

　　伊斯菲尔抬眸看了黑鸟一眼。

　　昔尔道：“外面的人类，仅仅是听见您的名讳，也要低头做祷。”
　　伊斯菲尔想到那些曾经跪在地上祈求他高抬贵手的人类：“是的，本应如此。”

　　“那她为什么不怕我？”伊斯菲尔发出低沉轻缓的沉吟声，半晌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眉头迟疑地聚了起来，“她……已经爱上了我？”

　　昔尔：……它觉得不是。
　　“主人，人类的爱情，似乎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昔尔道，“昔尔曾见过许多男人追求女人，但却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够得到女人的爱情……他们似乎很在意一种被称为‘感觉’的概念。”

　　伊斯菲尔：“感觉？”

　　“是的。‘感觉’的表现方式有很多，但至少……”昔尔看了眼昏迷的梅瑞，“昔尔没见过它以昏迷的形式出现。”

　　伊斯菲尔：“……昔尔，闭嘴。”

　　昔尔：“好的，主人。”

　　自我感觉良好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