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堕天使》薄荷绵绵冰

5、初遇（五）

　　她又在心里说些奇怪的话。

　　伊斯菲尔很好脾气地想：没有关系，反正，她会和这个世界一起毁灭。

　　那些内容他听不懂又怎样？只要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地与他结合，他就可以解开体内的封印。

　　梅瑞完全不清楚BOSS心里在想什么涩情又恐怖的内容。

　　她看着伊斯菲尔，忽然想到一件奇怪的事：“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每次都念得那么……噫。

　　虽然是她的心声告诉他的，但伊斯菲尔不会承认，他湛蓝色的眼中盛满深情的占有欲：“我的妻子，只会叫Marry，这是……命运。”

　　梅瑞：“……”

　　救命，又是宿命论。
　　她真的会对宿命论ptsd，毕竟她出轨的爸和她单纯的妈求婚时就是这么说的。

　　听见她心声的伊斯菲尔：“……”
　　要不现在就把她杀了吧。

　　不知道自己差点去见上帝的梅瑞正下定决心，要和BOSS划清关系。
　　她清清嗓子：“这位BO……咳，这位先生，结婚是需要仪式的，我们有吗？没有。所以你不能把我当做你的妻子，并且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好吧！”

　　她后退几步，竭力肃容：“现在我要下山，离开这个地方，请您不要跟着我。”

　　伊斯菲尔露出一丝有些受伤的表情：“Marry……”

　　梅瑞头皮发麻：“停！不要再用这个语气叫我！”救命了，他不是堕天使吗？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是被一条巨蛇盯住。

　　她不知道BOSS会不会听自己的话，应该不会，毕竟她对大BOSS完全没有威慑力。

　　但她必须要走。

　　不是怕死，能死都很不错了。
　　她是不想再和那双眼睛对视。太恐怖了，她被看得眩晕。

　　-

　　一切果然没能遂梅瑞心意。
　　她回头瞥了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几米处的伊斯菲尔，很无奈。

　　她也不会再质问他为什么要跟着自己。

　　因为她已经这样做过了。

　　对方只会紧紧凝视着她，用挂着淡笑的双唇说：“我也走这条路，Marry。”而他叫人时的语气并未有丝毫改变。

　　只是很快，梅瑞也意识到了游戏大BOSS跟在自己身后的好处。
　　嗯，大概是好处吧。

　　她看着自己面前尸首分离的厚甲魔兽，看着它正汩汩流出血液的脖子，艰难忍住呕吐的欲望。

　　“别怕。”伊斯菲尔站在她的对面、魔兽的身后，鲜血附着在他雪一样白手臂上，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过，凝聚在指尖，滴落。

　　他对自己此刻的造型有多血腥浑然不知，溅了血迹的脸上表情未变，几缕金色卷发也因血液粘在脸上，却仍然微笑着用那双兽瞳凝视着梅瑞。

　　梅瑞发誓，这是比刚刚魔兽张着血盆大口扑向她更为可怕的一幕。

　　伊斯菲尔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他的笑一点都不温柔，还很邪恶。

　　嗯？
　　怎么回事？
　　BOSS的笑容好像僵了一下。

　　梅瑞的心也僵了一下。

　　不会吧。
　　不会是什么能读心的老土设定吧……糟了想到是BOSS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

　　梅瑞紧紧盯着大BOSS的脸，没有再捕捉到什么奇怪的痕迹。
　　她试探着在心里念叨：那个、BOSS大人，如果你能听见我的心声，就咳嗽一下。

　　大BOSS没有任何反应。

　　梅瑞不死心地再次试探：真的听不见吗？
　　变态？
　　魔鬼？
　　……断了半个翅膀的杀人狂？

　　梅瑞看着伊斯菲尔纹丝未动的表情，确定是自己多虑了。
　　她放下心，转身继续往山下走。

　　伊斯菲尔竖瞳晦暗，抬足跟上。

　　梅瑞没看到的是，伊斯菲尔先前站立的地方，出现两个凹陷的深坑。

　　一直到傍晚，天空再次浮现出浅紫的色彩，他们也没有再次遇袭。

　　不仅如此，梅瑞发现她曾经听见的那些窸窣声也不见了，仿佛所有潜藏的生物都避开了他们。

　　是因为害怕大BOSS吗？
　　既然如此，刚才那个大甲壳是怎么敢扑过来的啊。

　　大BOSS的威慑力虽有好处，但也不全无缺点。

　　梅瑞摸着自己空荡的胃，那里正因为饥饿而产生被揪住一般的疼痛——她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

　　她甚至开始怀念那只被割了头的大甲虫，和现世的甲虫不同，那东西的甲壳下有许多肥嫩的肉，烤起来应该很好吃……

　　啊！好饿——

　　伊斯菲尔跟在梅瑞身后，神情十分复杂。

　　他甚至在考虑解除对女孩的读心。
　　——她的内心怎么能这么吵？

　　曾经呼风唤雨，招手即可毁灭数座城池的堕天使此刻脑海中充斥着“好饿”两个字，他天生不用进食，不清楚“饿”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可耐不住女孩的内心咆哮实在太响亮了，她甚至开始埋怨自己妨碍了她狩猎的可能。

　　他明明在保护她，真是不可理喻。

　　伊斯菲尔不动声色地勾了勾手指。

　　梅瑞眼睛一亮——
　　是声响！
　　有食物！哦不，有生物在附近！

　　她此刻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不记得魔法的废物法师，提起斗篷便往那声源处追去。

　　好在这场追逐并不令她辛苦，因为发出声响的魔兽主动寻到了她面前——她们可真是双向奔赴。
　　看清魔兽的一瞬间，她彻底冷静了下来。

　　那是一只雪白的兔子。
　　也许，大了点。
　　也就是……一头小亚洲象那么大。

　　“兔子”冲她龇牙。
　　露出了昆虫一般的森森口器。

　　梅瑞：“……”
　　——这根本不是兔子啊！！！

　　她吓得往回跑了几步。伊斯菲尔勾唇看着她，正准备出手，却听本在逃跑的梅瑞忽然暴怒地回头，大喝：“不行——！”

　　不行，她真的快饿死了！

　　纯黑的卷发忽然无风而起，梅瑞满脑子吃，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等她反应过来时，一团洁白的光球已经在她掌心凝聚，浮起，而后裹挟着烈烈风气，迅速而凶猛地撞向那只巨型“雪兔”！

　　梅瑞本人十分震惊，她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后又期待地看向那只被她攻击了的魔兽。

　　魔兽……被她打了个趔趄。
　　魔兽站了起来。

　　梅瑞：“……”

　　“嗤。”一声轻笑在身后响起。

　　梅瑞面无表情地回头。
　　大BOSS正一脸无辜又深情地看着她。

　　我都听见了好吗！

　　她正愤愤羞耻，伊斯菲尔忽然眉毛微动，紧接着闪现至她身前。

　　梅瑞眼前一花，再定睛时，他们出现在了五米之后的。

　　而那只大兔子，正站在梅瑞先前的位置对她龇牙。

　　梅瑞：“……谢谢。”

　　“没关系。”伊斯菲尔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磁性而优雅，“能为我的妻子效劳，我很荣幸。”

　　梅瑞嘴角一抽。
　　大BOSS怎么这么入戏。

　　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绵长的“咕咕”叫。
　　梅瑞按住胃部，面不改色地指着那只“兔子”：“那你再效劳一下，我想吃兔子肉。”

　　虽然那并不是所谓的兔子，但……
　　伊斯菲尔轻笑：“是，我的妻子。”他再度抬眸，湛蓝的眼中迸发杀意。

　　梅瑞只不过眼皮一眨，扶着她的人已经出现在大兔子面前。

　　在这短短的一刹那，伊斯菲尔停下了砍向魔兽脖颈的动作——他想起了女孩先前险些呕吐的反应，以及惊恐万分的内心独白。

　　手部动作一变，他的手落在了兔子的头顶。

　　然后，就像捏爆一只气球一样，轻轻的，一用力——
　　“嘭”。

　　魔兽头颅如烟花般炸开，浓黄黏稠的脑浆顿时射散开来，伊斯菲尔小心地闪身，这次没有被溅到分毫。

　　——这下总能让她心动了。
　　他面含笑意，胸有成竹地抬头，然后——

　　看见了正扶着树大吐特吐的梅瑞。

　　梅瑞：不行了。我要窒息了。
　　那是脑浆吗？人生第一次见到脑浆，还这么多……呕。

　　你爹的，为什么。
　　如果她有罪，法律会惩罚她，而不是让她来这个鬼世界看这种会让人做十年噩梦的场面。

　　胸有成竹的伊斯菲尔：“……”
　　好麻烦的女人，还是直接杀了吧。

　　梅瑞最后让大BOSS把她斗篷上的帽子给撕了下来——她自己也试着撕了，没撕动。

　　把帽子当成“口罩”，像古代的蒙面人一样绑在脑后，梅瑞装备齐全，秉着气靠近那只被爆头的魔兽。

　　小心翼翼跨过那一地浓黄的液体，梅瑞走到它的身体边，扒开它的毛，捏一捏，仔细端详。
　　好像和兔普通的肉差不多？

　　可她该怎么把肉割下来呢，自己没有武器啊。

　　伊斯菲尔预感到了什么。

　　果然，梅瑞缓缓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梅瑞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唾液。

　　怎么说呢，boss自从把这只大兔子爆了头之后，好像变得凶狠了不少。
　　虽然嘴角还是有点弯弯的，但是一点笑意都没有，看着更像邪恶的恶魔了。

　　梅瑞毛骨悚然地回头，暂时放弃了求助大boss的想法。

　　她看着面前的兔子尸体，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原始一把，茹毛饮血。

　　然后她就张开嘴咬了上去。

　　……呸呸，全是毛。

　　得先把毛拔了。
　　梅瑞揪住一撮毛，用力一拽——毛从她手里滑了出去。

　　“……”我就不信了。
　　她换了个姿势，半个身子贴在大兔子上，一只胳膊抬高抱着兔子，形成一个还算稳定的姿势，然后另一只手用力一揪——

　　这次她的手从毛上滑了出去。

　　接下来她试了双手并用一脚蹬兔，张牙舞爪环抱抓兔……全部失败。
　　一根毛都拔不下来。

　　梅瑞疲惫地仰倒在雪地里。
　　哈哈。
　　可能这毛是铁焊的吧。

　　伊斯菲尔毫不怜香惜玉地在一旁看了许久，此刻他心情平复了不少，也觉得到了自己出场的时候。

　　“怎么了？”他走到梅瑞身边，明知故问。
　　梅瑞一脸被掏空：“吃不到。”
　　伊斯菲尔笑笑：“我帮你。”

　　他走到魔兽的身子前，两手一抓，打算将这东西撕开。

　　还没来得及动手，躺在下面的梅瑞先奇怪地问他：“你在干嘛？”

　　伊斯菲尔垂头看她：“你想吃它。”

　　“你要用手……？”梅瑞匪夷所思地坐了起来，她因大boss的动作想起了就发生在刚刚的、不好的回忆，于是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不用剑？”

　　伊斯菲尔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滞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地试探：“剑？”

　　“对啊。”梅瑞全然不觉，“你不是有一把很长很细的骑士剑吗？”她说完，甚至还悠闲地打了个呵欠。

　　啊，有点困了。她揉揉眼睛。

　　伊斯菲尔轻轻眯了下眼睛，湛蓝的眸色变深，眼中的竖瞳变得更加尖锐。

　　梅瑞再睁眼时，伊斯菲尔的眼睛已经恢复原样，只是那骤然加剧的压迫感却依然未散。

　　……是不是因为我要用他的武器杀兔子生气了。
　　糟糕，好像因为饥寒交迫又困饿交加，有些忘记尊重他BOSS的身份了。

　　梅瑞乖乖坐好，把手放在膝盖前，做出一点好孩子的模样。
　　不知道现在补救还来不来得及。

　　知道她在想什么的伊斯菲尔：“……”算了。

　　手掌在空中一划，一把细长的骑士剑出现在他手中，伊斯菲尔斯文地后退一步，抬手，空中蓦地闪过数道银光。
　　剑光散去，魔兽已然利落的四分五裂。

　　梅瑞两眼放光：哇！
　　好好看。
　　像极了烤肉店里向她炫技切牛排的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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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听见梅瑞心声的伊斯莱尔：还是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