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发现（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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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瑞无法形容这天是以怎样的心情走向住所的。
脑海内不断回忆着这些时日里的心理活动，看到美女时的，看见美食时的……每每回忆至半途，又因意识到伊斯菲尔能读心，而多次强迫自己清空大脑。
过度尴尬让她不可抑制地在脑内不断嚎叫大喊，一声声震得伊斯菲尔脑袋疼。
终于，BOSS大人忍不住捏着眉头道：“太吵了，Marry。”
梅瑞流泪猫猫头：可恶，这是我可以控制的吗？
二人在梅瑞鸡飞狗跳的心理活动下来到新的住所。
博肯作为海特拉的帝都，自是沿海城市。
他们此次的住所便临近海边。
新住所面积称不上宽阔，但装潢精致。
黑色铁艺蔷薇镂空栅沿着院子围起，花园内万物竞发，飞燕草与天竺葵错落相偎，福禄考花团锦簇，玫色苞片在月光下暗着迷蒙的色。栅栏边的合欢树翠叶如盖，华滋润泽；扶桑与丝兰团在一侧的清池边，落下淡淡的影子。
院内沿着两边绿植开辟一条砖石过道，过道尽头连着一幢两层别墅，蓝瓦白墙，每层窗户都开得很大，想必采光很好。
站在窗边，能够看见不远处粼粼无际的海面。
夏季的月光似流水般泻在海面上，如乳白的牛奶在海面上轻摇，间或含着些明暗不一的星子，当风拂来时，便好似有星光在海水内流转。
“大海——！好美的大海！”
梅瑞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海风的湿润气息。
冰凉的水汽拂过面颊，整个人都在微弱的海浪声中放松下来，是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享受。
伊斯菲尔并未看向远处，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那个娇小的人类少女身上。
此刻少女内心崩溃尴尬的喊声已经消失，浸满了兴奋的喜悦填满了她的心头。
如烟似雾的银白月光透过窗户，静静洒在她身上，让她纯黑微卷的长发也泛着大海一般的粼光。
她提着裙子兴致高昂地在住宅内奔跑的样子，纯澈的黑眸因各色景致而明亮的样子，如春光一般灿烂的笑容在脸上绽放的样子，都因染上了夏季的月光，而显露出一些童话般圣洁的意味。
伊斯菲尔的目光便跟随着少女一起跳动。
他素来是个讲究的神。
若是条件允许，势必事事尽要完美，住所自不例外。
依他来看，这幢小楼实在平平无奇，普通的海景也乏善可陈。
但此刻，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在少女澎湃的心声里，他难得地觉得这里其实——很不错。
在梅瑞第三次回到那面最大的落地窗前时，她难忍兴奋地回头寻找大BOSS，指着那片大海道：
“明天，我们吃鱼吧！”
伊斯菲尔的眸光在她看过来那一刻闪烁一瞬，眨眼间又是往昔里满是压迫感的模样。
他不适地皱了皱眉，觉得刚才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占据了大脑，生出了很多不曾出现过的想法。
模糊的感觉转瞬即逝，他决心近日要检查自身灵与肉的纯净。
梅瑞却误解了他皱眉的原因。
她心想：好吧，看来他并不想吃。
也对，Boss从来不吃人类食物。
唉，有人陪着一起吃美食才幸福呀。
她感到一丝遗憾。
这一瞬，她忘记那位大人是会读心的。
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全然被人听了去。
她只看到一双洁白如玉的手出现在眼帘前。
骨节分明的食指缓缓移向她的眼睛。
这是罕有的动作，梅瑞怔住，未能在这短短几秒内反应过来伊斯菲尔想要做什么。
然后，她便感到自己的睫毛被人轻触了一下。
转瞬即逝的触感。
比起抚摸，更像是笨拙地向上拨弄，含着一丝暗示性。
似乎是在让自己……抬起眼？
梅瑞迷茫地抬眸看向BOSS。无瑕的月光在伊斯菲尔的面庞上笼了一层轻纱，衬得他那双蓝眸很清透。
她与这双眼睛对视，难以捉摸其中的情绪。
很快地，伊斯菲尔也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
他在做什么？
伊斯菲尔自己也难以回答。
只是方才看着梅瑞失落垂眸的样子，看着那双晶亮的双眼被盖住了光，不由自主感到一丝不愉悦。
梅瑞凑了上去，一起盯着那根食指。
须臾后，她突然发问：“BOSS。”
伊斯菲尔侧目看她。
梅瑞一脸怀疑：“你刚刚是不是在我的睫毛上涂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说着，伸手用力蹭了蹭自己的眼睫。
——Boss今天不对劲，感觉在给她下套。
伊斯菲尔：“……”
果然他还是讨厌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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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已晚，梅瑞兴奋了一会儿后便感到困倦。
这次卧室的床依旧又软又大，她幸福地扑上去，很快呼吸便平稳了下来。
隔壁的伊斯菲尔却并未睡下。
他坐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海的尽头。
隔壁的少女睡了，没有了她吵闹的心声，这幢屋子便陷入死寂。
他能听见海浪的声响，一波又一波，缓缓袭来，又退向深不见底的海里。
平静的海面下潜藏着无数暗流，有山雨欲来之兆。
在博肯城的另一处里，午夜时分，黑幕沉沉。
教堂内只点燃一支烛火，月光也无法洗净里面的昏暗。
年事已高的教皇身披海蓝法师袍，虔诚地跪在海娜女神的神像前，面色忧虑：
“亲爱的海娜女神，不知为何，我的心里近日总蒙着一层惶然。”
空荡的教堂内无人回应，他只是照旧呢喃：“许是我太过年老了，开始出现些老年人都会有的问题。不知我还能再活多少年，真希望一直陪在女神您的身边——噢，希望女神您永远年轻。”
话音才落，他忽地略含惊异地睁开苍老的双眼，凝视着那座散发淡淡蓝光的海神雕像。
“海娜大人？”
神像雕就的女人长发垂至腰际，唇畔噙着淡淡的、恰到好处的笑，温柔慈悲。
一道空灵而温和地从神像中传出：“布莱德，近来如何？”
布莱德受宠若惊地后退一步，双手交握道：“一切都好，除了有些偶发的神经质。”顿了顿，他明白地问道，“海娜大人，可有吩咐？”
海神依旧温然：“加大帝国巡查力度，尤其是博肯城。——近期恐怕有些不安宁了。”
布莱德不安：“海娜大人是否预感到了什么？不瞒您说，近日来我总是心神不定。”
“嗯……”海神沉吟片刻，轻叹，“他回来了。”
布莱德问：“‘他’是谁？”
“一位旧友的孩子。”海神的声音似乎轻了些许。
布莱德犹疑道：“孩子么？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呢。”
海神默了片刻，声音含着一丝苦涩，答非所问：“他回来后，第一个要寻的便是我了——我想是这样的，不会错的。”
说到这里，她似乎又想到什么。片刻后，海神进一步叮嘱：“布莱德，这段时间安排几次避灾演习。嗯，要多安排几次，再叮嘱所有骑士与法师做好随时进入战斗的准备。”
布莱德愕然：“怎至于如此？”
女神不答，只留下一声悠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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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酣眠，梅瑞在一床明媚阳光中醒来。
今日的计划是出门买调味料。
她虽厨艺平平，但在海鲜料理上还算是颇有心得，自信能做出一手东方口味的食物。
从衣柜里挑出一条浅紫色直筒长裙换上，梅瑞出门准备去喊BOSS同行，却见对方已经在一楼厅堂里坐下。
夏日阳光黄亮亮地洒下来，映得屋子很干净、空气很干净、坐在沙发上的人也很干净。
伊斯菲尔一手轻握着靛色咖啡杯，一手持着本棕皮的书，金发随手束在脑后，散发着静谧矜贵的美。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回头看过去，蔚蓝竖瞳幽深，又显得诡秘起来。
这双眼吓人吗？
梅瑞分神地想着，好像也不吓人的。
“现在出门？”伊斯菲尔看着她的装扮。
“嗯。”梅瑞点头。
伊斯菲尔起身：“走吧。”
梅瑞眨眼看他：“你不问我去做什么吗？”
伊斯菲尔从善如流：“做什么？”
梅瑞：“你不是会读心吗？”
伊斯菲尔微笑：“你可以当作我不会。”
“怪怪的。”梅瑞小声嘟囔一句，听从了。否则以后她岂不是好像每天都在自说自话一样？
她回到先前的话题：“我想去买点调料，这里的厨房很空，什么都没有。”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想念那个落后的特涅城。
虽然那里不如博肯城繁华，可是那里有她在这个世界里的最初的“家”，屋里的许多物品她都已经用得很顺手，不想再更换了。
但很快她便打起精神。
没关系，就当出来旅游吧？唉，也不知道大BOSS以后还会不会回特涅城去。
伊斯菲尔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手指轻微地动了动，却没有下一步行动。
片刻后，他只是抬手理了理衬衫袖口，微笑道：“嗯，走吧。”
“走！”梅瑞脚步轻快地向外奔去。
白天的博肯城和夜晚时有很大不同，繁华气息淡化，日常烟火气更盛。
街上少了许多表演者，多了来来往往忙碌生活的人。
梅瑞先去买了把洋伞遮光，本想直接去食品街卖调料，却在路过公园时停下脚步。
这是座绿荫环绕的公园，四面环水，绿植整齐，白花点缀。空气清新爽朗，景色优雅迷人。
公园里聚着成对的年轻情侣，或依偎，或牵手，亦有含笑亲吻的人。
梅瑞视线定在一处：“那是什么？”
伊斯菲尔顺着她的指向看去。
那里坐着一名男人，面前架着画架，正抬手为对面的一对情侣作画。
他答道：“是画像。”
“我当然看出是画像啦！”梅瑞看着那幅即将完成的作品，“那幅画会动诶。”
伊斯菲尔见怪不怪：“魔法师作画，这不罕见，Marry。”
恰逢画师作画完毕，梅瑞瞥见那张定稿的画作。
素描画中的男女自发动了起来。男人抬手温柔地在女人脸上抚摸，继而轻轻吻在对方脸颊之上。
梅瑞觉得神奇极了，那画就像一张live照片：“这动作是画师自己加的吗？”
“不是。”伊斯菲尔道，“画师在作画时会施展一种可以捕捉人情绪的魔法，如此他笔下的人物便会根据那些情绪来动作。”
说罢，他望着梅瑞兴致勃勃的表情，微一扬眉：“你想试试？”
明知故问！你不是会读心吗？！我都在心里喊烂啦！
梅瑞圆着眼睛看着大BOSS。
从未有人类敢这样看着伊斯菲尔。
她可真是越来越放肆。
伊斯菲尔看着梅瑞鲜活的表情，纳罕地发现自己竟不觉恼怒。
大约是因夙愿了却在即，连对这种小小人类的忍耐力都上升了。
一定是这样的。
他反复地想。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发现（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