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音佳话》朱雀桥边野草花

15、竹帛烟销帝业虚

　　天禄五年八月，耶律阮强令部落酋长们按期率众南下，九月，耶律阮带着生母萧太后、两位皇后和几十万大军于九月到达归化州的祥古山，晚上驻宿于火神淀，各部首领也都带领人马赶到这里。天禄五年九月四日晚上，队伍抵达归化州的祥占山的时候，正值耶律阮生父的忌日。耶律阮祭祀辽东丹王耶律倍亡灵后，设宴招待群臣和各部首领，喝得大醉。正音感觉到了耶律察割的蠢蠢欲动，但是耶律阮决心大四祭奠以告慰他可怜的父亲，正音已经不愿意再违逆他的意思，这样做你不开心，我也没什么好处还落得一身埋怨，就让你开开心心的度过此夜吧，正音叹息着看着耶律阮和大臣开怀痛饮，直到酩酊大醉，被人扶着进了正音的帐中。正音看着这个少年时陪伴自己，抚慰自己丧亲之痛，在自己中年已经决意平淡度日时，又给自己焕发生机和光芒的男人，正音仔细端量他烛光中的面容，靠在他的胸怀听着心跳，今天会是一个不眠夜。正音感觉到了周围急迫的脚步声和人马调换的响动，但是她不想动，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就让自己陪着他一起面对吧，既然自己劝不了他把屠刀挥向自己的同胞，也无法改变自己汉人的心意一心为契丹人壮大出谋献力，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一起面对，无论是阴谋还是杀戮，自己已然过够了，如果还有未来，也让我们平静面对吧。生则同衾死同椁，我们也算得偿所愿，正音闭上了眼睛安心躺在了这个怀里。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冲入营帐，一个带刀的男子颤抖地说：“萧皇后，快走，耶律察割要谋反，他们马上就要杀进来了。”“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快走吧，我是耶律屋质大王的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男子迅速的抽出手，不顾正音的阻拦，捂住她的嘴，将她按住，拖出营帐。
　　此时营帐兵马乱纷纷，正音绝望的看着一群带刀的士兵闯入自己的营帐，血红的鲜血晕染在营帐，滴落在草地。正音无声的抗拒着，却也无可奈何，她看见萧皇后的儿子耶律贤懵懵懂懂的看着周围一切呼喊着母亲，看着孩子天真的面容，正音一把拽住耶律贤，将他拽走，丈夫耶律阮已经凶多吉少，自己也无力回天，可是这个孩子是耶律阮荣耀的未来，是他的希望，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他。正音小心的躲藏，环顾周围突然想起来了灶火旁边有一堆柴火堆可以藏下一个孩子，正音带着耶律阮小心躲避将他藏在灶火旁的干柴火中。正音温柔的对耶律贤说：“贤儿，你一定要乖乖躲的柴火堆里不要出声，无论外界怎么吵闹，怎么叫你都不要出来，一定要等到你舅舅、你外祖父来找你。你不要怕。在这里等着，你好好睡一觉，天很快就亮了，等天亮就好了。”
　　看着守着柴火堆不再动的甄皇后，兵士说:“耶律大王早已想好了对策，请娘娘委屈一下，吃下此药。”正音此时已不做她想，既然耶律屋质已经安排好就随他吧，自己就看命运会怎么戏弄吧，她顺从的吃下药丸，很快就人事不知了。
　　等正音醒来大辽早已变了天。耶律察割政变成功，将正在熟睡中的耶律阮斩杀，正音也在这场叛乱中被乱兵所杀，身体和耶律阮一起停放在营帐。萧皇后撒葛只因在别帐，没有当场被杀。当她得到叛变的消息后，不顾自身安危，找到察割，请求为耶律阮和甄皇后收尸，遭到耶律察割的拘押。接着，耶律屋质和耶律璟包围察割。察割见情况不妙，派人将萧撒葛只杀死。因为自己是汉人，耶律察割发现自己没有气息之后，就将身体草草地丢在荒郊野外，后面得以被耶律屋质救走存活。而耶律阮和萧撒葛只被带回上京葬于显陵西山。
　　耶律阮被杀于火神淀之后，辽朝的统治顿时陷入混乱之中。耶律屋质再一次出手挽救了这个政权。由于他时时防范耶律察割，不为逆党所容。而且当时作为右皮室详稳的耶律屋质，统领着皇族的精锐部队皮室军，这是察割最忌惮的。当时屋质穿着紫色的朝服，在变乱中，逆党急欲抓到屋质，耶律察割下令衣紫者不可失。屋质改换服装，逃出行宫，立即召集诸王，连同禁卫长皮室等同心合力讨伐叛臣察割。同时，耶律屋质决定立耶律德光长子寿安王耶律璟为帝。耶律璟并不是一个理想的人选，但在仓促之际和世宗子耶律贤年幼无法掌权，为了大辽未来不再生变局的情况下，立太宗耶律德光长子是顺理成章的，也能使群臣意见统一。耶律璟已回到自己的帐中，屋质遣弟耶律冲前去迎接。耶律璟却犹豫不决。屋质向他反复陈述利害，他说:"大王您是圣宗的长子，叛贼如果抓住您，一定会想尽办法除掉您的。如果是那样的话，让群臣去跟随谁?江山社稷又托付给谁呢?如果您真的落人那些反贼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啊!"耶律璟这才明白大局。在变乱中，屋质成为群臣的首领，诸将得知屋质脱离了危险，也相继来与之会合，到了天明，整军讨叛，杀死察割。辽朝的航船又一次渡过了险滩。叛乱平定以后，耶律璟即位，他对耶律屋质说":朕的性命，实在是由你保全下来的。"于是命他总管国事，将逆党的财产全部赐给耶律屋质，但耶律屋质坚辞不受。
　　此时的正音已经从惊变中醒来，朝代再一次在自己眼前更迭。见惯了兴亡衰败的正音此时已平静如水，当耶律屋质问她以后的打算时，她说：“我只想返回故乡，上京虽好，终究不是我的家乡”。耶律屋质没有挽留，也说不出挽留的话语，在面对乱局时，自己选择了救出她而放弃自己的君主，已是私心作祟，连自己也说不出缘由是什么导致的自己，在圣上与皇后存亡的选择中，自己第一选择竟会是皇后，因此自己必须得自己收拾现在的乱局，修补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对家国造成的伤害。因此他也希望正音能过自己的生活，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正音回上京看了还在襁褓的睦质，幼儿喃喃嗯嗯的模样，让正音心中一热，自己的后半生尽托情于此了。自己与耶律阮有过争执有过离心的时候，可终究这个男人给了自己无上的荣耀，给了自己后半生温暖的寄托，回头看自己初做别人的新娘也有太多不懂的地方，两个磕磕碰碰的人没有等到最后白头到老，可是一生却也这样过去了。怀抱着麟儿，正音留下了濡湿的眼泪。在耶律屋质的协助下，睦质得以被替换被正音带走。
　　西山上，正音拜祭过耶律阮和萧皇后之后，对耶律屋质躬身一拜。“大王，谢谢您，您对我的恩义重于山，让我得以重生，重新去选择生活。”“未来我们还会见面吗？”“希望不会，如果再见面，也许又是战争，是敌对，我可不想见到这种局面。”“也是，夫人有林下之风，正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宫廷局限了你，也困住了你。”站在西山山顶，耶律屋质面对大好江山不由感叹。正音也笑了；“大王您光风霁月才是大辽的守护神，我相信有您的守护，大辽定会繁荣昌盛，耶律贤年纪尚小，还可培育教导，未来未必不可成为你实现抱负最锋利的刀。”耶律屋质笑了：“我已垂垂老矣，少年人自有一番造化，这大好的河山可惜不能再与你一起共赏了，夫人保重。”正音也回头拱手，“珍重，万事保重”。两个人在西山就此分别，落下了二人传奇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