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春来》静月心思

8、第8章 常风

　　女子信步走出屋子，又不知从哪寻来了两个沙包绑在小腿上，围着院子开始了负重晨跑。

　　现在她得把身子练硬了才能练兵器，想到月七琅白日耍的一手好剑法，以及昨晚在他手中苟延残喘的模样，心中徒然升起攀比之心，他能我为何不能？生了同样的手脚，不过就是练的时日比她长罢了，望其项背也并非天方夜谭，至少有一日她不会落入昨日的景象。

　　下定决心的朱稚楚硬是围着院子跑到汗流浃背，双腿发酸才停下，这时丫鬟婆子们都差不多起来了，都没注意树下叉腰大口喘气的女子，那怎么可能是小姐，小姐不到午时绝不起床，也没多在意。

　　朱稚楚看着地上落的枯叶，好玩似的踩上去，枯叶立马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声。又望了望四周，自己院内树木最多，冬去春来，正好到了掉叶子的季节，满院子都是，随风飞舞飘扬，却一直未见有人来清扫。

　　汗液黏着衣服使朱稚楚浑身难受，只好拿着帕子边擦着脖子上的汗边走回了自己屋子。

　　雨梅听见小姐房间传来动静，不一会就跑了过来，看到换了身衣服的小姐面露震惊，“小...姐？”

　　朱稚楚打笑道:“睡迷糊了连小姐都不认识了？”

　　雨梅听完立马摇头晃手，“不不是的，小姐这是第一次起的这般早，还换了身奴婢从未见过的行头，自然有点识不出来。奴婢马上给你打洗脸水来”

　　朱稚楚洗了脸，漱了口，又换了身清爽的衣裳才提了一嘴“为何院内落叶这么多也不见人来清扫？”

　　雨梅刚将脸盆端出去，正在给小姐编发的小双听了手一抖，马上答道:“小姐，您说过咱们这院子的活全归月侍卫干，要是有一人帮他便罚一月月钱，杖十板！”

　　朱稚楚闻言，眼皮跳了跳，她以前干过这种事？那个时候她一心全栓在单自卿身上，对后院的事并没有多在意。

　　朱稚楚道:“那他从何时开始的？真的天天干完这些活了？”

　　小双道:“好像月侍卫来府上的第二年就归他做了，奴婢好几次早间开门就看到月侍卫已经开始干活了”

　　朱稚楚思量，沉声问“那今日怎么不见他？倒是比主子会偷懒，去叫他干活”

　　对于昨晚的事她还耿耿于怀。

　　小双受小姐吩咐，去寻月七琅，不一会回来说道“小姐，月侍卫说你有重要的事交给他，一心二用怕做不好”

　　朱稚楚听完倒也没说什么 ，拧眉道:
　　“那罢了，才想起昨日的确有件事交给他，那就叫其他婆子把院内扫干净吧，以后院内大小的活每人都要领到，不可因为月七琅揽去了，就游手好闲，白拿月钱！”

　　“是”小双微微愣了一下，赶忙应道。

　　朱稚楚心里虽不喜欢月七琅，但自己院里的人也不可一日不做事，生了懒惰的心，以后交代的事更加敷衍了事。

　　朱稚楚用早膳是和朱文清方如月一起的，她祖母喜欢烧香拜佛，年年住在寺庙里，家里子嗣就只有朱稚楚一个孙女，回来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但也对这唯一的孙女更加宠爱有加，回来的原因也是朱稚楚病了或是告了朱文清的状。

　　大厅里，三人正在用膳。

　　朱文清眉眼舒展，比昨日的忧虑重重好了几分。降职对于现在的局势说不定是一步好棋，太子和二皇子之间暗流涌动，不容小觑。如今他占队大皇子，二皇子早就对他虎视眈眈，有这一手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反而减少了一些针对朱府的势力。

　　“哎呦楚儿，你怎么穿的这般简朴，姨不是前几日又给了定制了好几套金银首饰吗？”

　　一道尖利的声音骤然打断了朱文清的思考，他皱眉瞪了一眼方如月“瞎嚷嚷什么，你平日尽让她带些庸俗玩意！我看楚儿就这样挺不错的”

　　被瞪的方如月立马如鹌鹑一样不做声了，只是眼神颇带不满朝朱稚楚看去。

　　少女静静低头喝着面前的粥，一身着淡绿色的长裙素朴清新，双眉弯弯，脸如白玉，项颈中挂着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更加衬得她粉妆玉琢一般，发顶上也只简单插了支点翠花簪。

　　或许方如月视线太炽热了，她才抬起头俏皮笑道：“方姨，我也觉得这般穿着更适合我”

　　方如月见这两人都这么说也只好顺着“好吧，咱家楚儿生的好看，纵使布衣荆钗也俏！”

　　用完膳，朱稚楚就将方如月的暗卫叫到了书房，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她出嫁那天，方如月把这暗卫送给了自己，说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让暗卫偷偷传信回来，继续回来当朱府大小姐。她还以为一辈子都用不上，直到自己被赶蛮荒遭单自卿的人追杀，也就是这个连名都不知晓的暗卫以命相抵，硬是开出了一条血路，护她离开，才得以幸存。

　　暗卫单跪在地上，等了好一会都不见小姐叫他，忍不住开口“小姐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属下去做？”

　　朱稚楚垂眸看向他，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暗卫道：“属下名常风”

　　常风大概三十左右的模样，额头高而饱满，眉浓粗厚，生的虎腰熊背，看着就老实敦厚，眼下倒也算个身份干净的，何况还是自己母亲以前的人，越看越觉得比月七琅好了不知多少倍。

　　朱稚楚拿出了昨晚写的信走到他面前，她道：“根据上面的地址，给我找到一个脚底有块胎记的男孩，切记不要走路风声，让人察觉”

　　恒常本就闲的发霉了，眼下看小姐对这件事对此慎重，兴奋将信双手接过来，虎脸一笑拱手道：“不负小姐所望，属下一定把这孩子找到！需不需要带回府？”

　　“尚且不用，暗中看着，听我安排”

　　单府后院内，亭院内坐着一对母子。
　　那妇女样貌虽不及年轻时的风情万种，但保养的极好，芙蓉如面，眼下的泪痣楚楚动人，莲青色的轻银轻罗百合裙显得身段丰腴韵味。

　　她柔声开口劝道：“伴君如伴虎，这说错一句话就牵连一族人，你现在替皇上做事，还是尽量和太子和二皇子扯开关系，现在明眼人都知道二皇子背后有东厂做靠山，谁站大皇子就是眼中钉”

　　“娘也以为朱府这次是祸吗？”单莫温和一笑，不似以往的清远疏淡，将手中的书放在石桌上。

　　“这朱文清占太子一队是所有人都晓得的，还是皇上的妹婿，朝廷上地位举足轻重，这次盗窃案将他拉入水，可不就是奔着这点去的”妇女不可置否。

　　“怎么说..祸福相依吧，这次有层关系挡了一回，下回可没那么好运了”单莫依旧淡然笑着，眼底毫无波澜。

　　妇女看着自己儿子默默叹了口气，这孩子年纪轻轻却一副老气横秋模样，就连寺庙的方丈都说命中只有一道桃花劫，错过了就与姻缘无缘了，如今他已二十，自己这当娘的也开始暗中着急了。

　　“莫儿，过几日赏花宴你陪娘一同去吧，你心系朝政娘也挂念你好久没陪我出去走走了”妇人眼含笑意望着他，随口道。

　　单莫闻言，想着最近的事情差不多都安排妥当了，也闲出了时间，便抿了一口茶放下，点头言道：“好”

　　自从让月七琅给她的狗建屋后，就一直待在房间不见人影，派人去瞧，人也在房间并未到处跑，只要不出府她也懒得管他，又派了下人去给她寻了一堆暗器来。

　　“你说她怎么又该性子爱上这些东西了”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厮和另外一个丫鬟在墙角咬耳朵。

　　“可不是，前几日喜欢听故事让人买了三车多的话本子，小姐要的东西老爷准保都会满足”丫鬟羡慕道。

　　“有啥好羡慕的，你忘记上次不下心踩到草包的裙，她怎么惩罚你的，草包有什么了不起，胸无点墨，花瓶一个....”小厮以前也被朱稚楚罚过，现在想起，憋了的气发泄一通，更没有注意雨梅已经站在他身后。

　　“好啊，不干活背地里嚼舌头，自行去领二十大板，待会我亲自问嬷嬷，要是包庇一个板子都给我去见小姐！”雨梅双手叉腰，两眼一瞪，平日里的可爱样瞬间变得严厉公正，皱着眉头看着两人。

　　雨梅一直是朱稚楚的贴身丫鬟，在这院内说的话比谁都有份量，毕竟换了几批丫鬟雨梅还是稳稳当当的伺候小姐，为此也更加护主，决不允许有人污蔑小姐。

　　那两人见状，忙不停的低头走开了，心里暗自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