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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永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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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拥淮找到蓝濡的时候他又是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星云发呆，但这回他的脚边还堆着几个酒瓶。
他皱了皱眉走过去抓住蓝濡的手，“你怎么又在喝酒？”
还是唐禹送的酒。
一时间唐拥淮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因为蓝濡又在喝酒而生气还是因为这酒是唐禹送得才生气。
明明他已经狠狠警告过了那人，下次再做多余的事情就真的把他的眼睛挖出来，但唐禹仍然不知怕死的缠着蓝濡。唐拥淮的眼神逐渐阴沉下去，手下的力气忍不住加重了些。
蓝濡抬头瞥了他一眼，“来一杯？”
兰蒂斯星的酒与别的地方的酒不太一样，当时唐禹极力向蓝濡推荐他们的皇家酒时蓝濡真的有种自己是什么死酒鬼见着酒就走不动道的错觉，不过事实证明唐禹说的没错，这酒的确好喝。
他平时是不怎么喜欢这种混有果香味的酒的，但这次他好像真的在这酒里品尝到了唐禹所说的森林的味道。
很扯但是也很神奇，蓝濡自己都觉得有些神奇，忍不住一杯又一杯下肚，直到唐拥淮抓住他的手腕才缓缓回过神来，突然不想一个人喝酒了。
唐拥淮在蓝濡面前坐下，他突然想起自己其实很少与蓝濡这样单独喝酒，蓝濡总是宁愿出去和方野甚至和伊尔喝酒都不愿意和他一起，每当他不服气的问起时，蓝濡就会用他酒量太差搪塞过去，可是该死的他只是十四岁第一次和蓝濡喝酒的时候喝醉过，这么多年他的酒量早就练出来了。
他悄悄抬头看蓝濡此刻的表情，眼前不经意又浮现之前蓝濡在他面前喝醉的情景，脸颊突然有些泛红。蓝濡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震惊，“你现在已经进化到不喝酒都会醉了？”
“才不是！”
唐拥淮气呼呼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空酒杯磕在桌上，然后是一脸不服气的看着蓝濡，然后他便看到蓝濡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浅，却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转瞬即逝，唐拥淮不禁愣怔了片刻。
蓝濡继续给他倒了一杯，“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唐拥淮没有马上回答蓝濡，反而直直望着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似乎想要在里面找寻到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慢慢开口道，“蓝濡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把我当家人吗？”
蓝濡偏头想了想，终于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件事儿，那个时候这小崽子还在和他犟着呢，至于家人这个说法也不过是在酒精麻痹之下，被系统忽悠过去的。但是蓝濡不可能真的和唐拥淮说实话，反正临时监护人也能算家人的吧。
“记得。”
“那个时候我以为瑞尔斯已经死了.......”
蓝濡下意识往驾驶舱看了一眼，唐拥淮接着说道。
“我以为整个世界已经没有我的亲人了，以为只剩下我一个人，直到你突然出现说要来照顾我成为我的家人。一开始我是不相信你的，甚至每天都想着怎么杀了你。”
蓝濡笑了一声，“说实话，你那个时候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什么刚长爪子的小猫，雷声大雨点小。”
唐拥淮回忆起自己当时那个蠢样子，也忍不住笑了笑，“谁让你那个时候长得实在不像好人。”
“所以呢，你现在还是想要杀了我吗？”蓝濡喝了口酒，窗外璀璨耀眼的星云此时落在他的眼里碰撞出一副绮丽绝美的景色，唐拥淮迷恋地望着那片光景。
不，他现在并不想杀了蓝濡，那种强烈无法纾解的情绪全部转变成另一种更加炽热明媚的欲望。他希望蓝濡完全属于他，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现在就将蓝濡拆之入腹。
从伊尔和他讲得那一大段莫名其妙的话开始，唐拥淮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他又无法去质问蓝濡，只能比以前更神经质的守在蓝濡身边，但直到这次来兰蒂斯星，直到看到蓝濡因为那个复苏之眼变得更加奇怪之后，唐拥淮心里的不安感更甚，像是有千百只蝴蝶在胸中将要破胸而出飞往蓝濡。
他突然拉住蓝濡的手，将一条手链系在他的左手手腕上。
蓝濡垂眸看了一眼手链后又抬头看着唐拥淮，“这是什么？”
“唐哀给我的，他说这是我母亲曾经为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手链很精巧，中间还挂着一颗漂亮的绿宝石。蓝濡挑了挑眉，“既然是你母亲给你的，那你给我干什么？”
唐拥淮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蓝濡你想知道我都许过什么生日愿望吗？”
蓝濡望着那双和他手腕上那条漂亮手链上的绿宝石一样耀眼的眼睛。
“以前我许过想要一只小猫，许过希望父亲能来我的生日，也许过希望他能多爱我一点。”他突然自嘲般冷笑了一声，“但从十四岁那年起，我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同一个。”
唐拥淮直直望着蓝濡的眼睛，“那就是——你不要骗我。”
蓝濡笑了，“怎么？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在你眼里我还是个骗子啊？”
“不。”唐拥淮摇头，我没有觉得你在骗我。但我还是希望你永远不要对我撒谎。
唐拥淮觉得自己也很难说清这样的心理，其实明明很清楚的知道蓝濡不会骗他，可他的心里仍然觉得不安，仍然患得患失。他知道自己这样很有病，像个疯子一样。但是一想到对象是蓝濡这个同样的疯子，他又觉得这样才是合理的。
蓝濡垂着头看着手腕上的手链，突然开口道。
“快点长大吧，小子。”
他明明没有叹气，神色一如往常，可唐拥淮却觉得自己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遗憾和惆怅。
是错觉吗？
“得等到你真正长大了才会明白，不要相信任何人。”
蓝濡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在他微醺的时候。唐拥淮一向很喜欢微醺状态下声音柔和又沉稳的蓝濡，但此刻这平日里给他带去无比安心的声音好像一把冰凉的匕首，在他胸口游走着。
“既然不能在内心百分百确认那个人是否会欺骗你，会隐瞒你，那就不要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不要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否则总有一天你一定会被他背叛，被抛弃。”
“不、不是！我不是在怀疑你！”
唐拥淮有些慌张。他知道蓝濡从来没有骗过他，之所以每年都会，都会许那样的愿，其实只是想要寻一份安心，毕竟他只有蓝濡了。
“我知道。”蓝濡打断他的话，“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包括你？”唐拥淮愣愣地重复着。
“对，包括我。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不要为了别人要死要活的，你的命在你自己的手里，也别随便发散你的信任。就算是我，也说不定那天会骗你。而且我总有一天会不在你身边......”
“不会的！”唐拥淮突然大吼道，“你不会！”
他慌乱又有些无措的看着蓝濡，试图在他身上找寻些安慰，就像以前一样。
但就像以前一样，像很早很早以前那样，蓝濡始终不肯真正走到他的身边，好像永远要和他保持一些距离，那种可以随时抽离出来的距离。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要把我往外推？
为什么不愿意靠近我！
唐拥淮愤恨地瞪着蓝濡，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小兽，但是这一次蓝濡没有来给他顺毛。
他突然觉得很难过，一定是因为他今晚说的这些惹了蓝濡不开心。
对，蓝濡就是这样的，不高兴了从来不说，每次都是自己发现他其实是不开心，在生气。他这次一定也是不开心了才会这样装成无所谓的样子。
或者是伊尔和唐禹同蓝濡说了什么！又或者是那个复苏之眼的问题！
唐拥淮下意识地想要抓住离他远去的蝴蝶，找寻更多的借口只是为了压下心理那个刚刚冒出一点的念头。
那个念头只是一想，都会让他感到遍体生寒。
蓝濡其实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有关“永远”的承诺。
他猛地站起身，低垂着头，死死咬着牙。蓝濡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跑走的影子里满是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