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三则》晓窗分灯

3、香囊精的奇妙物语(三)

　　和妖王告别后，我去了扬州。

　　这天，我跑到了戏园看戏，这是个有名班子，到处巡演，我好不容易才赶上的。为此，我甚至点了二楼包厢以便看得更清楚。

　　就在我聚精会神看戏的时候，门被打开了，我正想骂人，就看见门口的道长。他还是以前那副样貌，时光没有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这下我也没有任何心思看戏了，讪讪道：“道长，你……你怎么来了？”

　　他转身把门关上，走到我面前，直直地盯着我看，语气有些哀怨：“为什么不写信，也不回信。我很担心你！”

　　然后紧紧地抱住我，我被这变故弄得有些猝不及防，只好傻傻地站在那里，不敢有任何动作。我总觉得眼前的情况有些不对劲，道长他为什么要抱着我啊？难道他已经把我视如己出了？

　　等道长冷静下来后，他终于放开了我，也不执着于之前的问题了，转而问道：“那只小狐狸呢，它不是你心上人吗？怎么就留你一个人在，它不知道这样你会很危险吗。”

　　我：？？？

　　问题这么跳跃的吗？但我也不想回答为什么不写信这个问题，所以回答了小狐狸的。

　　“它……它不是你喜欢的人？”

　　听我解释完前因后果后，道长迟疑开口，面上还有些小心翼翼。

　　“自然不是，他只是我徒弟而已。”我虽然不明白道长为什么要问我这个，却还是立即否定。

　　“不是就好，妖界不会允许一只先天妖力不足的妖怪成为妖后的，好好看戏吧。”

　　说完，道长就自顾自的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节目。

　　我虽然弄不懂事态的变化，却还是乖乖坐下，假装认真看戏。只是心中不由想到，道长会不会也是有些喜欢我的，刚刚产生这个念头，我就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这就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道长应该只是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据说每个有女儿的父亲都会有这种感觉。

　　我悄悄地看了一眼道长，他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戏，心中又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苦涩的滋味，我转过头假装成毫不在意的样子，极力压下想要一直看着道长的心思。

　　看来这么几年我对道长的感情还是没有散去，但我觉得这实在是不能怪我，毕竟我在人间这几年就没有见过比道长更好的人，看来还是去的地方不够多。我心中这样想着，随即便决定去妖界逛逛，顺便看看小徒弟的继任大典顺不顺利。

　　离开戏院后，道长执意送我回客栈，还在客栈开了一间房，又陪着我游玩了几天。我一开始本想拒绝，但又想到这可能是我最后和他相处的时间了，也就默认了。毕竟下次见面，要么是我彻底放下，要么是死别。但我总觉得还是死别的可能性比较大，放下太难了。

　　与道长离别那天，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兴许是老天爷也觉得我有些可怜吧，我拒绝了道长送我到妖王领地的要求，与他相别在人界与妖界的交界处。

　　“要是被欺负了，就回来找我，我在家等你。”这是道长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只是笑笑，然后就走进妖界大山。我走得很快，也不敢回头，我害怕看见道长温柔注视着我的目光，那会让我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而那些事情会毁了我与道长所有的美好。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几天，又或许是几个月，反正是离人界足够远了，我感到有些累了，便找到一个山洞休息，看着不断跳跃着的火光，我心中想到的却是道长，他仿佛在对着我笑，恍惚中又看到他斩妖除魔，救济苍生的模样。

　　又陷入了回忆中，那天我和道长一起出去游湖，道长破天荒的喝了酒，然后只喝了一杯就不省人事。我没有动用妖力，就只是靠着自己的肉身力量把他扶了回去，慢慢的给他收拾一切，就如人间的夫妻一般。

　　看着道长安然的睡颜，我心中不可抑制地生出了一丝想法，我想把他留在我身边，不管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一刹那，我想起了我看过的那些关于囚禁的术法，我越想越觉得可行，却不经意看见了道长腰间的香囊。

　　一个藏青色的，上面还歪歪扭扭的绣着平安二字，虽然有些旧，却依旧干净完整。那是我给道长做的，也是第一个送给道长的东西，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它已经被丢了，却没想到还能再次看见。

　　还记得做这个香囊是在第一次和道长出门之后，当时道长满身的血吓了我一大跳，眼泪直直的从眼里掉下来，道长也被我吓了一跳，虽然他后面解释了那是作恶的妖兽的血，但我还是不放心，后面就给他做了那个香囊让他随身携带。

　　好像也是从那次之后，道长很少带我出去降妖除魔了。我给道长盖好被子，也不想什么了，既然他的追求是道，那我就该成全他。要是他真的得道了，我还能出去吹嘘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