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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清明扫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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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清明扫坟，店里生意比往常要热闹许些。
我观隔壁巷里的纸钱生意好啊，一束塑料花比店里的真花都贵上一个零头。
老板那个怨幽气，仿佛都要化作实质了。一阵风过来冷飕飕的，手里整着的枝条一下多了折扣的由头。
心虚几下，我说：“人那边虚的、虚的，赶上好时候不是……”
老板可能听不懂我的意思，她说：“真是…一天天的，你脑壳里整天装的什么哟。”
我眼皮子可还在跳呢。
心里不踏实，循着意思老板还是比较宽心的，那……让人不安心地，就不是工作上的事了。
连着几天没个好日子。看来诸位孝子的长辈祖宗们都不是很高兴啊。
“老板！来两篮子白菊。”
这声音听着像家里头那不省心的妮子，我都懒得去招呼她了。遂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你钱没地方花？
“花妹子你咋来了？季秋！你妹来了，还不过来？”老板对我妹笑得皱子摇花扇。
我忽然心紧了。我说这几天不安心。这不省心的妮子又乱花钱做慈善了。。
要结账的时候，家里妮子舔着脸和老板撒娇：“老板姐姐~你看，都这么熟了，少一点嘛……”
“诶…花妹子啊，不是姨不给你少啊……”老板哪爱听这话，当时就拉脸扯笑：“这清明节嘛，店里白事用的花植都脱销，你看这日子姨也没给你涨价什么。实诚嘛，都不容易，体谅体谅？”
我把东西都打包好，实在是挤不出好脸色，就对妮子说了句：“你这是要给哪个前男友上香啊？这么大阵仗？”
别说，今天妮子穿得还算能过眼。一身白长裙，腿上紧隆黑色长裤，脚上一双白色运动鞋。比平时那股子野人风要顺眼。
又来了别的客人，老板乐呵呵的请人在一一边讲一些话术夹杂一些拉家常。
这妮子就会和人装傻充楞：“什么前男友？哪来的前男友？都说了那是做戏！做戏啦……”
“这不是清明节嘛，我打算明天开车回乡下给祖宗们上扫坟。姐你去不？”
我这边没说什么，老板那边就插话了：“成，姨给你姐放几天假。你两姐妹放心和老祖宗们交流感情呵。”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妮子坑姐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清明我本来也没什么打算，这妮子做事想一出是一出，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你都说了，那就去吧。”我应下了妮子的邀请。
恍惚恍惚，夜里做了个清醒梦。梦里我被溪流冲刷流浪，从一片泥滩、一道激流、一萍江湖，我被流水带着走过了许多地方。日夜颠倒如翻页，眨眼即是岁月。
我想着：太快了。
于是我知道我在做一个难醒的梦。
这着实是难得的体验。醒来后浑身冒冷汗，心不安分的咚咚。那梦是真令人沉迷。
回味梦里那些为澎湃遭遇而喧嚣的心神。我打开手机，入目是日历醒目的提醒：清明节。凌晨五点。
眼皮子还缠绵不舍，若是往常我该睡回笼觉了。但今天有着更重要的事情等我。
花洒下冲凉，流水灌顶顺延到脚下，恍惚里我想起梦中启程沉没在水里时的惊慌与兴奋。
淋浴久了身子遭不住，尤其还是凉水浴，在眼睛泛疼后我到底还是清醒了。
给我那不省心的妮子发了消息：起了，来接我。
收拾需要的东西，等着妮子来接我会和。
坐上妮子副驾，我打着哈欠系安全带，忍不住又犯困了。我便嘱咐妮子：“出了大路就慢点开……”
“不然咋俩那保险就得做慈善了。”
咱家就剩妮子和我相依为命。所以我非常惜命，但妮子有她自己的想法，她似乎很热衷于慈善。我怀疑她死了骨灰都得往农田那边挤。
车窗外边的景色不知是后退还是前进，天色没有起白的意思，翻手机也是无聊。
不知什么时候，这回笼觉就这么补上了。
意识再次苏醒就是一阵颠簸，天蒙蒙亮了，灰暗的层云在天边，耳边一阵鸣笛。
向后靠个舒服的姿势，我没好气同妮子说道：“这山路寥无人烟你鸣给谁听啊？”
烦不烦啊。
妮子嚷了句：“这不是过弯鸣笛嘛……”这话后她没个续儿。
也就摸着方向盘时才这么缄默不言。
停了就叨叨天叨叨地。
在一处岔口停下，妮子问我：“姐你说我们先拜访哪位先人啊？”
突然停车就有种听音乐突然没电量且毫无提醒手机自己关机的感觉。
我拜你先人喔。
我和妮子说：“没想好，你先开车。”
窗外边是青山徐徐，我们已经上了山路，很快就会到我们的目的地。
这些年也很少回乡，忙于太多太多轴不过来的事。我都快忘了故乡，我们的老家啊。
其实也没什么好多想的，我就说：“先拜爹妈吧。”
妮子笑着倒车，一句话给我干沉默了。“年年他俩，祖父母那边没意见？”
前路弯多，妮子专心开着车。
我着实被她之前那话愣住了会儿，反应过来后我说：“有意见托梦说呗。”
先拜爹妈有错吗？
我想，没错的。
祖父母那边早就没什么记忆了，只对父母还能有点为数不多的念想。
昨年妮子还问为什么我们还要扫坟，我说因为还记得。
因为记得，往日的太阳仿佛也照到了今昔。那些人都笑啊泪啊什么的都在眼前，他们从未离去。
我也理解妮子的薄情，在她的记忆中父母都成了昏黄的旧相薄。
所以我反问她：“如果我死了你会舍得吗，不会想我吗？不会想给我祭奠吗？”
昨年她说：“不会啊。人死了就是死了，干什么整那些虚的？”
她说的对，但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恼火。
到没想到今年这妮子这么主动了。
欣慰吗？
并不。我感觉到想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