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鱼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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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不行。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费尽周折，要将幕后人逼出来呢？她不记得《明月几时有》原小说里有这一出啊。
堂内一片噤声，各人面上表情各异，有犹豫过后张口欲说的，有见势夸赞贝暖玉仁义的。
唯有素来最是直爽的林驹双臂抱怀默默退到角落，闭口不言。
他想救荆处！毋庸置疑！但是，贝小姐为人乐善好义不错，但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人家为了他们的事涉险。
林驹劝阻的话涌在嘴边，出不了口。
去将军府用的是三安堂的马车。
林驹沉默的为她备马，临走前，贝暖玉让琥金留下看家，琥金拽着她的袖子着急道：“小姐，我一起去！”
“不可。”贝暖玉安抚她，“明天西域珲冶那边就要派人过来验收货物，若是我明天回不来，你要替我坐镇。”
“我？我不行的。我只是一个丫鬟而已......”
“琥金，我不拿你当丫鬟看，你有实力，况且一切都谈妥了，明天只需要点货验收。钱货两讫便好，简不简单？”
贝暖玉紧紧握住琥金的手，用坚定的眼神给她信心和勇气。
这话抵一颗定心丸，琥金答应，依旧抓着她的袖子说：“小姐，一定要平安，及时回来。”
“好。”
...
画着三安堂旗帜的马车一路行驶到将军府。
林驹架着马车，到了地方，伸手将马车帘拉开。从马车上下来一个戴帷帽的人，帷帽上垂下的纱帘从头盖住脚，飘飘渺渺中，女子身姿在其中若隐若现，是做过伪装的贝暖玉。
贝暖玉遮住全身，并不发话，让林驹代为通传。
这次会面一定隐蔽，万一传到危白华耳朵里，不是好事。
亲卫认识林驹，问：“林小哥，怎么又来了？”
“我家掌柜想见将军。”林驹说。
亲卫看了一眼带帷帽的贝暖玉，跑去通传。
不到片刻，汤蒙沙大步流星走出，亲卫跟在身后。
“请吧。”汤蒙沙歪歪头，打量着帷帽中的人，看了个若隐若现，不真切，他便收回锐利的目光，说，“将军有请，只请你们掌柜，你在外面等吧。”
他指向林驹。
林驹紧张的看向贝暖玉。
贝暖玉抬手，暗示不要紧。独自跟在汤蒙沙后面，一路走，熟悉的道路，通往将军府书房。
房门打开，一副巨大的地形图展现在眼前，危止坐在书案前，单手持着一卷书凝神在看，似乎开门的动静并不能惊动他的专注。
门关上，贝暖玉摘下帷帽，直入主题：“将军，可否放了荆掌柜？”
危止抬起头，神思从书卷中抽离，终于注视她，不咸不淡的问：“不装傻了？”
“这话倒叫人不好接了。”贝暖玉咬了咬唇角，明白自己是被人摆了一道，皮笑肉不笑道，“我也只是为荆掌柜保密，商业机密，并不能随意透露啊。”
“倒是诚信。”
“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瞒着所有人和西域合作，这笔巨大的药材货款交易，我的侄儿知道吗？”
危止说话不紧不慢，声线稳而低沉。虽无雷霆之怒，却字字诛心，切中要害。
打蛇还晓得打七寸呢，这人，真是厉害人物。
也怪她轻敌，只一心应付危白华，没想到他的皇叔也不是善茬。
果然姓危的没有好人。
如果，如果让危白华知晓这桩交易，一定会对她的“忠心”起疑心，凭危白华的疯而危险的程度，她接下来的行动一定会受到非常大阻碍。
所以，她必须要将危止拉上同一条船！
“我不敢......不敢私吞互市通往西域的商道。”
商道这事，她还在筹划中。此时的进度相当于一个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并命名。刚走了第一步，还没跟西域方面谈定。
但是没事，空手套白狼这事，她特溜。
贝暖玉手中实力资金不雄厚，多拉一个合伙人，一起合作成功率更高。
危止微微一愕，也有些意外：“哦？”
“商道险而又险，若是只做这一门草药生意，将军不觉亏得慌？”
贝暖玉笑模笑样儿的，向危止规规矩矩行个礼，向前踱了几步，在危止的目光中端坐在他书案前，“我此行，原是为将军排忧解难来了。”
自从她一开始说话，危止便没有打断她，坐在那里沉静的等着。目光落在贝暖玉踌躇满志的面庞上。
贝暖玉怡然经受住他的打量，依旧笑容不减。
“这商道还需将军的首肯，才走得通。不然谁敢安心让商队出关去送货？”
西域外不太平，羌人伏击，西凉窥探。
一支装满丝绸的商队独自出关，就如同肥美的猎物落在鬣狗的眼中，令人垂涎。
“你想要玄甲军替你做私活？”
“将军若肯出力......殿下只会知道贝家的丝绸销往互市，负责运货前往西域的马帮皆是对我忠心我的人。这条通往西域的商道无人知晓，无从查起，难道将军就一点不动心吗？”
草药这一行，她不精，且背后没有人。荆处虽然人品实在得并不像个做生意的料，她却也无法全心将宝压在三安堂。
难道以后只和西域方面做这草药的一笔生意？
不。
她的野心更大。
要用这笔草药的单子，走出一条通往西域诸国的丝绸商道来。
西域多金而富足，地广而物稀，没有生产蚕丝的天然环境。而贝家做绫罗绸缎生意，这就是她最大的优势和资源。
危止左手撑在左膝上，听后，半响没言语。
贝暖玉心中惴惴，也不敢妄言，且静等听候差遣。
士农工商，士居首，商居末。纵使添了一个皇商的名头，白担一个富贵滔天，金银满堂，若是皇亲国戚要你亡，照样不能存活。
所以贝家耗尽后倒得那么轻飘飘，一亩土地一口人丁都没能留下，终究还是得罪了皇亲。
现如今危白华扶持贝家，也是作为幕后指使，不敢露面，因为和商贾一流，不光彩。
危止身份更重，手握大权镇守边关......
“好。”
危止淡淡含笑点头，随手抛出一枚物件，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温润的弧光。贝暖玉来不及看，赶紧伸手合拢接住。
打开掌心一看，是半枚铜鱼符，刻着“危”字，翻面一看，又阴刻着一只麒麟头。
“一月一换，你且先拿着用，往后可进入将军府用。”
“多谢将军。”
贝暖玉一颗心终于放到肚子里，回一个笑意，目光相接处，彼此会心。
***
月上梢头，天际昏暗。
因危将军下令互市重新开放，店家行商大肆庆祝，街道上悬灯挂彩，夜里也热闹。
互市中有一家食肆，边关人少，只在互市开放时期开启，赫连琅是熟客，今日更是包下整个场地，宴请众人。
场内燃起篝火，挂起帷幕围成一圈，避免闲杂人等窥探。
火光将每个人的面庞映照得红红。
今日这宴会，请了贝暖玉和荆楚林驹一行人。琥金没过来，贝暖玉让她留守驿站打掩护。
近日来，危白华和宁明月二人越发的如胶似漆，所有事务皆交于唐寒打理，无心杂事，更无暇顾及她，倒是方便她私下里诸多行动。
贝暖玉倒满酒杯，端起杯子，去敬甲方赫连琅。
“敬赫连大王子，大王子此番游历，收获颇丰，回去后定能大展宏图啊。”
虽然游历遭遇敌国刺客，被软禁多日，终于被释放，也算是增添了人生经历吧。
她端起一个合格的微笑。
赫连琅居于首座，宴席还没开，自己便乐得灌了许多酒，脸颊红红已微醺。
“贝掌柜，客气了！”
场面上，谁不曾说两句客套话呢。贝暖玉敬好酒，见他这幅醉样，便准备撤退回自己座位，补两口美食填填肚子。
赫连琅眼神微眯，叫住了她：“你是使了什么神通，让那凶神恶煞的将军甘于放人？”
贝暖玉见他果然一醉就吐不出象牙，应付道：
“我哪有什么神通，只有真诚换真诚。”
“油嘴滑舌！”赫连琅摇摇头，此番经历下来，他知道贝暖玉一定出了大力气，毕竟不放些血，怎么可能从恶狼口中救出猎物。
他用手指沾着酒液，在桌上歪歪扭扭划出两个字。
赫连琅通汉文，甚至说一口流利的官话。西域大王子自幼时，便被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大权在握。
赫连琅写的两个字是：
商道。
贝暖玉的心脏，突突跳了两下。
赫连琅说：“你们有句话，叫做投桃以报李。”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
篝火摇曳，人影欢庆，或许有人注视到主座上片刻的静默与密语，或许没有。
***
庆功宴未结束。
贝暖玉便与众人道别，先换上丫鬟打扮，坐马车溜回驿站，琥金在外接她，装作是外出采买的小丫鬟晚归。
回到房中，换好衣服洗漱好，贝暖玉准备吹熄蜡烛，突然想到什么，从屏风上拿起披风披上，端起蜡台轻轻推开房门。
贝暖玉走到宁明月的客房门口，屋内漆黑无灯，她曲起手指轻轻敲了几下门：“睡了吗？”
房内无人应答。
宁明月平日睡得不算死，她犹豫再三，又敲了两下，还是无声息。敲响的声音不算小，隔壁房中有起身衣料摩擦下地的动静。
为了不惊动旁人，贝暖玉还是暂且回房，压下心头的不安感。
第二天一早，晨光初起。
贝暖玉也醒了，推开窗扇，迎着光亮梳头发，心里估摸着城门开启，赫连琅一行人也该启程回西域了。
也该放心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鱼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