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夏夜》玖澜_

4、第 4 章

　　hz时装秀视频放出当晚便在业内引发了不小的轰动，没过几天，孟酥打电话给她。

　　“我想问夏瑜澈有没有跟我们合作的意向。”
　　她说道：“正好之前那位品牌代言人马上要到期了，如果夏瑜澈价格合适，我想趁着时装秀这波热度再把官宣消息放出去。”

　　赵时矜还在整理文件，闻言动作微顿。“可以。”

　　“taoo的品牌代言人不是也快到期了吗？”
　　孟酥问：“那位好像是你父亲管taoo时签的吧，跟你设计风格也不大相符，看你也没提过人家，估计是不会续约了吧。”

　　“嗯。”
　　“你准备签谁，不会是韩舜吧？”

　　“没想好。”
　　赵时矜笑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么多起来？”

　　“我觉得夏瑜澈很适合taoo啊。”
　　孟酥开门见山：“夏日少年那款嘛，性格又好，合作价格对我们hz可能会有些贵，但你们taoo肯定是没问题的，你要不要考虑下他？”

　　赵时矜沉默了会，再开口时声音都降了几分。

　　“……应该不考虑了。”
　　“啊，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赵时矜调侃道：“你这是打电话过来吃瓜的吧，不陪你说了，我要工作了。”

　　“哎，等等……”
　　电话随即被挂断，没两秒变回屏幕壁纸。赵时矜将手机放到一旁，盯着手中的文件幽幽叹气。

　　为什么不找夏瑜澈当代言人，或者当缪斯。
　　大概是因为醉酒后的第二天清晨，她睡醒后突然觉得，找缪斯很麻烦吧。

　　设计师与缪斯之间的关系在国外因为由来已久，社会接受度还好。但在国内尤其是异性之间，在别人看来和入幕之宾没什么区别。
　　社会舆论是一方面，缪斯能不能配合她又是另一方面。

　　挺麻烦的，要不是韩舜现在留着还有用处，她都想把他一起处理了。

　　但不处理归不处理，去找韩舜肯定是不可能的。
　　赵时矜没有受虐的爱好，看韩舜两次冷脸，现在又跟夏瑜澈关系有些僵，索性就不去剧组，只在taoo和家两点一线奔波。

　　反倒是韩舜最近一反常态频频给她发消息，明里暗里都有示好之意。
　　比如现在又给她发消息了。

　　【韩舜：阿矜，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
　　【韩舜：一起吃个饭？】

　　这语气，说手机那头换了人赵时矜都信。

　　【赵时矜：最近工作比较忙，可能抽不出空来】
　　【韩舜：那我去taoo等你下班？】

　　赵时矜沉思了会，还是决定不找人询问韩舜是不是丢手机了这话。

　　【有空时我再给你发消息。】

　　她发完切出聊天界面，见夏瑜澈的头像安静躺在好友列表里，赵时矜动作微停。

　　有人恭敬敲门，“赵总监。”
　　赵时矜摁暗屏幕，抬头温和道：“开会是吗？我马上过来。”

　　-

　　韩舜的反常在几天后终于得到了解释。

　　彼时工坊那边的工作人员延休已经全部结束，赵时矜开会定新一季的阶段目标，晚上跟几名负责人出去吃饭时，遇到了韩舜的经纪人杨茂。

　　“是小矜啊。”
　　杨茂也很意外。“好久不见。”

　　杨茂是国内顶尖经纪人之一，进入娱乐圈带艺人已有十多年，在业内影响力极大。

　　之前还帮赵父和另一位明星牵线合作了限定联名款，使得taoo那一季销量翻番，初步奠定taoo在国内的服饰地位。

　　赵时矜温和打招呼：“杨叔也来这边用餐？”

　　“对，有个聚会。”
　　杨茂是跟别人一同出来的，说完让对方先回包厢。“要是今天没碰见，我估计过几天也要给你发消息了。”

　　“听小瞬说，您很久没过来剧组了？”
　　“最近工作比较忙。”

　　“那确实是工作优先。”
　　杨茂微笑：“或者让小舜过去taoo等您？他说最近发现了几家风味不错的西餐厅，一直在等您过来。”

　　韩舜会不会这么说，两人心知肚明。

　　“杨叔，看在您的面上，我一直没对韩舜把话说绝。”

　　赵时矜唇角微扬，笑意不达眼底：“但韩舜这个性格，我确实相处不来。”

　　虽然当初是她主动邀请韩舜合作，但她只承诺会给韩舜相对应的资源，没说要容忍韩舜的脾气。
　　缪斯对她而言确实很重要，但影响到她工作的话，就没必要再来往下去了。

　　“毕竟年纪轻轻出道就大火，到现在也才一年，难免会有些心高气傲。”
　　杨茂笑意不变：“现在不会了，上次我把他好好说了一顿，他已经知错了。”

　　原来是这样，她还说韩舜怎么突然转性了呢。

　　“对了，听说taoo最近在尝试踏足包饰这块区域。”
　　杨茂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和善笑道：“正好我们包厢有位国外回来的设计师，您说不定会想认识。”

　　男人轻声说了个名字，赵时矜没想到杨茂竟然能邀请到对方过来，心念微动。
　　面上还在客气：“这不大好吧，毕竟是你们聚会。”

　　“瞧您说的。”
　　杨茂笑着摆手：“我是之前就听他说想认识您，这不刚想起来，才提这事嘛。”

　　“就当是去见见，交个朋友罢了。要是介意，回头我把他联系方式推过来，您意下如何？”

　　推联系方式给她？
　　那肯定是见面聊更合适啊。

　　赵时矜再三思索，最后还是抵不住跨界设计的诱惑，点头道：“行。”
　　只要韩舜不乱耍脾气，她还是挺好说话的。

　　两人转身进了包厢，看到赵时矜出现，包厢内几人面露讶异。杨茂提到的那位设计师随即起身，热情邀请她过来坐下。
　　整个合作不到十分钟便谈完，赵时矜同对方交换了联系方式，心情愉快起身告辞。

　　“您何时有空？”
　　等送她到包厢外，杨茂问道：“小舜这几天一直念着您，不如找时间让小舜带您去吃饭？”

　　赵时矜倒没所谓，刚要点头，忽然想起什么。
　　“我去剧组吧。”她改口道。

　　“行。”
　　杨茂不疑有他，手放在门把上。“那我先进去了，您回去小心。”

　　门被打开又关上，赵时矜转身往相反方向离开。

　　路过前头一段敞窗，她脚步顿住，细高跟正好踩在洒落于地板的银辉月光上。

　　夏季的临城天暗得很晚，此刻天空刚暗一半。
　　近些是深幽的黛蓝色，到远处时慢慢变成湛蓝。颜色渐近美丽，仿佛印象派画家用不同层次的蓝颜料绘出的艺术品。

　　在这样美如油画的夏夜里，赵时矜抬眼，望向高挂于那一半黛蓝夜空，清冷的月。

　　刚刚一时冲动，改口了呀。
　　赵时矜沉默站着，过了会收回视线，继续往自己的包厢走去。

　　-

　　既然答应了杨茂，某天工作结束比较早的时候，赵时矜便坐车去了剧组。

　　彼时韩舜刚拍完他的戏份，看到赵时矜过来，打招呼道：“你来了。”

　　他语气比之前和善不少，赵时矜点头：“你的戏结束了？”

　　“嗯，不过待会要再跟其他人对下明天的剧本。”
　　韩舜突然想起什么：“好像很久没有去taoo试衣，下周二我只用拍半天戏，要不去你那边试衣服？”

　　divalay的主理设计师会时不时将品牌之前的服装翻出来让模特试穿，设计部围观以汲取灵感。

　　赵时矜回国后将这个习惯带进taoo，她挑人随心所欲，有让模特试穿，也有让朋友试过。上季的冬款便是在韩舜试完以后，赵时矜加入潮流元素综合设计出来的复刻款式。

　　不过之前试衣都是赵时矜提起，韩舜去得不情不愿，这段时间更是找理由推脱了好几次。

　　这次竟然还是主动提起，赵时矜都好奇杨茂到底说什么了。

　　不远处有人喊韩舜去对剧本，赵时矜望向拍摄场地，才发现接下来拍摄的是夏瑜澈。

　　这次拍的是夏瑜澈饰演的小师弟被反派收买，出卖门派消息被长老识破质问的戏份。

　　男人穿了身玄色服饰，拿着剧本在和导演沟通细节。短刘海梳起用冠玉发髻固定住，俊逸面容引围观群众脸红，忍不住小声讨论：

　　“之前都没注意，夏瑜澈好帅啊……”
　　“是吧是吧，我一直觉得他比韩，咳咳好看些。”

　　夏瑜澈站着在门派大堂外，等饰演长老的几人各自在大堂坐下，导演坐回摄像机后，抬手示意。

　　“Action。”

　　“师叔伯们早上好。”
　　夏瑜澈踏进大堂，见长老们都在大堂里坐着，微笑问道：“怎么大清晨便在这里坐着？”

　　“小师弟。”
　　厅堂主位的老人沉声道：“前几日，你去做什么了？”

　　“我之前便给师父报备过了。”
　　夏瑜澈微笑，神情带着些未脱的少年稚气，声音清澈干净。“去给薛师姐寻药。”

　　“你分明是去与那魔头做交易！”
　　左侧中年男人一拍桌子，起身怒斥：“要不是我们发现得早，师门都要被你卖得一干二净！”

　　夏瑜澈神情微顿，随后笑容加深。

　　“被发现了呀。”

　　扬起的尾音浸着似有若无的调笑，刚才还是天真热情的小师弟，说完这句气场忽变，看得前排群众低低哇了声。

　　“有黑化那味了诶！”
　　“我看过小说，里面那角色没他这种感觉。”
　　“这才是演技呀。”

　　拍桌的中年男人立刻叫左右弟子过去押人，夏瑜澈手腕翻转，握紧从袖口中滑出的长剑，两招便将上前的两人解决掉。

　　他转身欲走，被长老拦住后举剑连挡几招。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围观人群忍不住惊叹：“好流畅啊。”

　　“听说他昨天在片场待到很晚，一直在练今天的武打戏。”
　　“这也太努力了！”
　　“夏瑜澈能接部古偶戏男一吗？我感觉他会火的！”

　　这场戏最后以小师弟不敌几位门派长老，被押走作为结束。导演抬手示意：“cut。”

　　“可以了，准备下场戏吧。”
　　没想到这么长的武打戏竟然一次过，夏瑜澈眉眼微扬，声音浸着暖意。“谢谢林导。”

　　笑容因脸颊的浅酒窝带出几分少年的率真稚气，与拍摄时大相径庭。

　　围观的群众再次发出低低的赞叹声，夏瑜澈任剧组造型团队整理妆发

　　感觉有道似曾相识的目光落在身上，他下意识转头，意外对上赵时矜视线。

　　夏瑜澈微顿，笑意瞬间收敛，抿唇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可怜。通透黑眸眨也不眨盯着她，要不是周围有人，感觉他下一秒要喊她姐姐了。

　　赵时矜张了张唇，想想自己之前做的决定，最后还是没回应。

　　没过多久，夏瑜澈便被其他人叫走。赵时矜热得不适，去洗手间盛水洗了把脸，在里面待了会才转身出去。
　　刚走两步便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

　　“您今天怎么过来了？”夏瑜澈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赵时矜脚步顿住，停在了拐角处没有动作。

　　“贾老板最近经常给我发消息。”
　　另一人压低声音：“指名道姓要你去，说你再躲的话他就要翻脸了。”

　　赵时矜蹙起眉头，不动声色往外瞥了眼，看到西装男时认出对方。
　　是夏瑜澈的经纪人艾乾。

　　既然答应了弟弟要帮夏渝澈，赵时矜自然也调查过艾乾的背景。

　　艾乾大学毕业就进了璨星娱乐公司，至今工龄已有十多年。在公司常年业绩前三，人如其名地爱钱，工作态度也是谁的回报率最高，他手里的资源就投给谁。
　　所有回报不佳的演员在一年后就会被艾乾转给公司新经纪人，但只有夏瑜澈一直没转出去。

　　不过，虽然没转出去，但夏瑜澈也没在他手上拿到资源就是了。

　　“确实是最近拍戏有些累。”
　　夏瑜澈微笑：“林导要求严格，好多室外戏都反复拍好多遍。拍戏结束时状态太差，怕见到贾老板说出什么不大好的话，这才不去的。”

　　“你以为这话我没跟贾老板说过？”
　　艾乾冷哼，“没用，贾老板还让我别糊弄他，我为了你都快把这么个大赞助商给得罪了。”

　　艾乾接了个电话说要先离开，接连远去的脚步声在外头响起。赵时矜在原地等了会，直到外头没动静才走出去。
　　没想到正好撞上夏瑜澈。

　　“……姐姐？”
　　夏瑜澈微顿，声音晦涩：“你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