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北》伯莱品

9、第九章

　　镇平公府发生此等大事，国公爱女惊吓昏厥，宁福直接被押入公堂，仵作验明乃元蹄所拼，非人之手。

　　国公依旧视宁福为不祥，想逐出公府。

　　“爹爹，宁福是为人陷害的，女儿恳求爹爹留下，以后决计不会让他随意外出。”宁青悠惨白着脸，却依旧替宁福求情。

　　“胡……你就惯着那小奴！只此一次若以后再生事端休怪我无情！”拂袖而去的人，但至少自己还能留下。

　　小姐为了自己，“小姐……”

　　“主人的话就是不听吗？下一次主人就不会原谅你呢。”不是小姐！她是主人派来的？那“沈二公子……”

　　“你这是怀疑到主人头上？”

　　“小人不敢。”那字迹却不是主人任何手下所写，况且主人没必要多此一举来害自己。

　　“各位皇子间的争斗都渐明，你的身份以你那种行事早就为人所疑，你不死死的就是他人，你死下一位就是你家小姐。”这是断了自己寻死的念头。

　　可是那么多无辜的人就要这样死去吗……宁福一点也不愿接受。

　　“端妃娘娘这步棋下的真好。”

　　“姐姐说笑了，你……”突然倒下的妃子，满是惊恐地望着噙着一抹笑的女人，但很快那笑变得狰狞，“把峰儿还给我！”

　　黄袍在身的中年男子看着身边气定神闲的妇人，冷口，“你也没给朕生出个好儿子。”

　　“陛下莫是忘了，功高盖主，你得先是那个主才行。”长裙拖地，凤凰于飞，从一开始凤凰就没敬过那条龙，“你断了左膀，这没用的右臂自会一同断掉。”

　　皇帝面色铁青却又拿对方无可奈何，“霍乱后宫，打入冷宫。”

　　“娘娘说殿下听到这消息会明白。”精致的木盒挂着带血的香囊。

　　“所以我说过这和我无关。”廉贞理了理衣领，“我是殿下这边的。”

　　贪狼怒气难消，“沈晗未来前途无量，她自己身为女子不甘。”

　　“殿下，你很开心不是吗？毕竟……娘娘借此弄掉些不顺眼的而已。”

　　开心……贪狼的手握紧，将木盒递给侍卫，“阿木，别让知道。”

　　“司徒大将军不想娶的娘子打算葬哪？皇城寸土寸金。”笑着离开的人。

　　死一个和死一群没什么区别，巍儿别怕，世界上没有真的鬼……

　　不祥之人会招来妖魔厉鬼，自从出了那事，宁福便不被允许接近小姐。虽然小姐也和国公说过几次，可不允就是不允。

　　从小就被欺负惯的宁福对于其他仆人的讥言没有多大反应，沈晗的死让他无法释怀，什么时候沈晗被人代替，和自己成为朋友的是真正的沈晗吗……哪怕是，无权无势的自己怎么可能报仇。

　　你怎么这么懦弱，什么都干不好，你就是个灾星转世，沈小姐本来可以在官场上干出一番功绩来，可以打破议论，可都是因为你……

　　你不该偷听他们的话，不应该答应廉贞，现在还连累最好的小姐受惊。

　　短刀的刺痛远抵不上内心的悲痛，鲜血顺着臂腕流下，一道道伤口都是自己的罪孽，破碎的粗布衣，刀尖划在心处，最终未刺下，因为连自己的死都是灾难的开端。

　　擦干净短刀后，宁福看着碎衣沉默了一会儿，收了起来，再等等小姐嫁入将军府后，自己死了，主人也不敢动小姐了……

　　皇城的第一场雪下得很大，不知不觉渐已入冬，在镇平公府第一次见到贪狼是贪狼说要跟小姐提亲，但而今这定亲已过，成亲之日也近，来年春初。

　　不是小姐近仆后，琐事很多都被推给自己，也只能从稀碎的言语知道小姐近况，学着怎么当好主母，小姐到时待的不是将军府而是本家。皇亲国戚，皇后娘娘的母族。

　　“晚上宫中喜雪宴，小姐被邀请去了，听说是皇后娘娘想见见她的外甥娘子。”

　　“老爷当初想让小姐嫁给太子殿下，小姐不肯，而下却又成了皇后娘娘的外甥娘子，但这难说外甥毕竟比不上亲子。”

　　“亲子？皇后娘娘未有子嗣，当今太子是抱养。”

　　议论声在经过宁福时低了下去，只两声晦气便避瘟疫似离开。

　　小姐要去参加宫宴？司徒一族应该对小姐很满意，宁福抬头，不远处披着红袄的女子脸上紧张又期待。

　　“宁福？”小姐看到自己了，宁福却不敢过去，手抓着扫柄，低下了头，这种好日子，自己不能当晦气之人。

　　“宁福，入冬了没换身衣裳吗？”小姐还是那样温柔，“你不用多想，我问娘娘可不可以同意你随我入嫁，到了太师府，便忘了前事吧。”

　　小姐待自己是如此真心，何德何能……宁福忍住眼泪，没有摇头或者点头。

　　“悠儿，快做准备，此番在皇后娘娘面前定要谨慎些，你表妹也会去。”是小姐的娘亲。

　　三小姐也要去……她是未来九皇子妃，去很正常。假的沈晗说的不会是真的，自己上了一次当不能再上。沈小姐的春闱……

　　宁福感到心痛，她本会有不一样的生活，不是主人杀的会是谁，那句话是告诉自己背后主始，那个来年见又是什么意思……

　　雪渐渐落大，宁福看着那抹红色渐渐消失，希望小姐入宫一切顺利，讨得娘娘欢心。

　　*

　　黑色缎袍，金丝修边，栩栩如生的蛟龙，嵌宝革带，螭龙白玉佩上刻着巍字。贪狼最为讨厌的名字，宇文巍，当朝九皇子，皇后唯一的亲子。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巍儿，不知哪只是鹊，哪只是鸠？”岁月从未在这张娇好英丽的脸上留下痕迹，后宫生活平不了其野心。

　　可是她究竟为了什么，自己始终不明白，她要是做取代皇帝都是分秒的事，却在此刻帮助皇帝来给自己添烦，“母后是想让我出去吗？你的侄儿还是你家太子的争储皇子。”

　　“我家太子？巍儿还是有这心思的。上次没好好叙叙，这次该叙叙了吧。”喜怒无常，怪不得能培养出廉贞那种家伙，不过幸好她不喜欢第二个她。

　　“没什么好叙的，你不都知道我要做什么了，还给我示范了一下。”贪狼看着越积越厚的雪，“从小到大我就没逃过你的眼。”

　　带着嘲弄的轻笑，“是吗，巍儿。那日却不该看你的提亲，眼下我也不便出席。”

　　她总是要个满意的答案，“阿木的易容术还是你教的。”

　　贪狼不想再待，说了一声便离开，无论如何自己都是她亲子，眼下她也不想杀了自己。

　　“殿下。”派在小柩身边的暗卫，“三小姐想见你，关于公子的事……郡主会暂时扮做她的模样。”

　　“三日后将军府。她只有一次机会。”潇潇没必要涉险，“阿木。”

　　“是。”

　　“小柩为什么又犯傻……”宇文巍手骤然握紧，“这些不是他的错，他该有多疼。”

　　华衣锦服，杯觥交错，只隔覆叶冰池……

　　“九殿下……我叫柩儿，所以殿下是柩儿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从天烟姐姐身后探出脑袋，“姐姐，柩儿没唐突殿下，没有上来就问殿下名字。”

　　“我叫宇文巍。”总是沉默的孩子开了口，告诉了会成为冒犯的名字。

　　“巍……殿下怪不得这么高，柩儿要抬好高的头才能看见殿下。”上官天柩松开抓住自家姐姐裙摆的手跑到宇文巍身边，“哥哥说柩儿长大是要保护殿下的，那柩儿就得比殿下高，可是……”

　　小娃娃努力踮起脚尖，宇文巍蹲了下来。

　　“殿下最好了。”

　　“小柩。”上官天烟惊呼，“不能随便抱殿下。”

　　“为什么不可以？我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抱？二姐也抱姐夫呀。”上官天柩回头，不解。

　　“小柩，你怎么……”上官天烟玉脸一红，“我和沈公子才定了婚约。”

　　“要定婚约才能……大哥！”

　　一席银甲，英姿飒爽，清冷的面容在看到家人后如雪中绽放的梅花，添上明艳。

　　“小柩，小烟。”上官天檩接住跑来的小娃，“九殿下？”

　　“上官将军，母妃说让我随你习武。”宇文巍行了礼。

　　“大哥要做老师了。”上官天柩没法现自家哥哥眼里闪过的警惕，“柩儿就能天天见大哥了。”

　　“皇后娘娘高看本将军了，何能成为殿下的老师。”

　　“上官将军，我不喜母妃给我找的老师。潇潇说我可以找你。”

　　“潇潇妹妹？大哥，你不要谦虚了，教殿下，柩儿和殿下一起学，柩儿长大保护殿下。”上官天柩拍了拍胸脯。

　　“今日功课完成如何？”

　　小脸皱起，“二姐不让姐夫帮我做功课了。”

　　“你怎么还怪上你二姐了，去把功课做了。”上官天檩敲了敲小娃娃的脑袋。

　　“二姐，大哥打我。”

　　“你呀。”上官天烟接过小娃，“大哥，你先去换衣服，我带小柩和殿下去前厅。”

　　“还是我二妹懂事。”

　　“我二姐，当然，世上最好的姐姐。”

　　“就知道贫嘴。”

　　他们和乐融融的，这便是亲情吗？宇文巍的心被轻轻扯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