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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老猴 ...

  •   无双大蛇同人,奇妙友情组,曹丕穿越日本战国遇到石田三成,是否能专治战国司马懿德川家康?…跨国邪门拉郎,慎入……曹丕有《无双大蛇》的记忆,记得和三成的奇妙友情,但三成回到自己的时空后是没有记忆的。

      生有七尺之形死唯一棺之土,唯立德扬名,可以不朽。
      失去第一个儿子鹤松后,自认早已后继无人的丰臣秀吉决定将余下的精力投入到不朽功业中。
      他不仅要做日本的天下人,还要在更广阔的陆地上开疆拓土。站在金碧辉煌的天守阁顶端眺望时,他不再注意脚下,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海洋。
      那时的他满心只有对远征的憧憬,甚至没有注意到,那个他曾许诺的,一个人人都能欢笑度日的世界,已经开始在他脚下崩塌。
      然后他的第二个儿子秀赖诞生了。
      直到那时他才忽然发现,自己能留给秀赖的,不是大海彼端的辽阔疆域……而是脚下这个充满内忧外患,岌岌可危的天下。
      一个秀赖尚且无法去支撑的天下。
      这个天下就像一根长满棘刺的藤条,试图去掌握它会让人流血。所以,他开始亲手为儿子剔除那些藤条上的刺……这样等秀赖成为天下人的时候,他能握得住。
      然而越是去剔除那些刺,秀吉越是发现,还有很多新的在不断长出来。不觉间,他的手上已是鲜血淋漓,而藤条上的刺却越来越多。
      那根名为“德川”的毒刺,他从未拔下来过,现在,那根刺已经吸着他的血,愈发牢固,愈发尖利。
      现在,这毒已经渗入丰臣政权的骨髓。秀吉知道,等他归天之日,便是毒发之时。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的生命已经如同风中残烛。但他必须在血流干之前再为秀赖做些什么。
      ”你知道……你为何还能活着来见我吗?“
      天守阁内,整个天下的主人披着金色的褂子,华丽衣饰一层又一层,像是要掩盖他枯瘦而萎缩的躯体。上一次与这位年轻人会面的时候,还是在黄金茶室里,这位名叫辽东曹太郎的男子向他献上了大明国的金钉锔瓷,他欣赏这位年轻人的才情与谋略,与之相谈甚欢,甚至有意招揽。谁又能想到再次见面时,昔日踌躇满志,神采飞扬的关白(秀吉在成为太阁前是关白,后来才把关白之位给秀次)已经变成一名喜怒无常的暴君,而这位曾经被太阁所欣赏的年轻人已然成为阶下囚。
      由于面见太阁的需要,这位囚徒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服饰,但伤口上的血液仍旧浸透了他的白衣。为防止他对太阁不敬,他被五花大绑,然而他依旧忍着剧痛挺直了腰背,那一身傲骨丝毫未在重刑后有所折损。
      “证据已确凿,要给我定罪轻而易举,一介商贾的性命轻如鸿毛,太阁之所以还要亲自审我,是想知道我背后的主使是谁。德川的忍者,秀次的残党,切支丹,还是大明国的间谍……任意一个,对太阁而言都是不小的麻烦。“
      殿堂上的老者沉默了许久,呼吸似乎变得更沉了。他的脑海中飘过无数个名字,这一长串的名字吓得连他自己也瞪大了眼睛——原来在他眼中,丰臣政权未来的隐患已经如此之多。就像是被曹太郎点中了心事,那具包裹在层层金衣里的身躯有些发抖。他的手往袖子里微微缩了一下,而他的神色则变得愈发阴冷,
      “你不是家康的人。你骗得了清正,但骗不了我。”
      看来这只老猴子的脑子还没完全糊掉。
      曹太郎不意外,也并未试图去反驳这个结论。
      ”没错。德川家康不会千方百计促成与大明国的和谈,因为,太阁越是派兵前往朝鲜,对他越有好处。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被派去朝鲜的将士全都有去无回。“
      回应他的是一声及其刺耳的笑声,就像一个对着领地边缘的同类龇牙咧嘴的老猴。
      “在我决定征朝的时候,石田治部也曾劝谏,说家康才是最大的威胁,不宜在此时劳师动众,派大部队远征。”
      曹太郎抬起头,径直注视着那双早已昏花的双目,或许,他该庆幸……眼前的老人已经看不清他眼中的锋芒。
      “你怀疑他?“
      年迈的太阁眯着眼睛,试图好好审视眼前这个散发着危险的年轻人。他向来欣赏聪明的年轻人,一旦遇到就会想要收为己用,但眼前这位年轻的商贾,从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到,这并非是一个能被收服的对象。
      “所有人都认为你是和谈才之时开始接近佐吉的,但其实佐吉在近江检地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暗中协助他。那时,他还没有担任治部少辅。德川家康就是再精明,也不至于在那时就专门派间谍去对付一个子将。你刚才提到了许多名字,却唯独对佐吉只字不提。”
      “我一定要是谁的属从吗?我就不能为了自己制造那个骗局吗?我与大明国通商,冒着生命危险打通的商路,太阁一纸命令毁于一旦,又有多少人因为此次征朝而家破人亡?我想不择手段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难道还需要受人指使?”
      “那你为何从和谈之时起就开始在明面上接近佐吉?为了东窗事发的时候拖他下水吗?还是说,这是你为了将嫌疑引向家康,故意这么做的?”
      秀吉将手置于案上,往前微微倾斜,用一股凶戾的语气质问着眼前的男人。
      “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佐吉知道多少?”
      男子冷笑了一声,不但没有试图解释,反而竟以格外尖锐的言辞反问道:
      “终于还是猜忌到他身上了……?如果我说他全都知道,太阁会把他怎么样?让他去切腹,全家拉到三条河原去处死么?就像你逼他处死秀次全家一样?”
      就算已经看不清,秀吉仍旧感到了那双眼睛里灼人的怒意。
      ”你果然……是为了替佐吉对付德川才这么做的。“
      ”那又如何?只许家康暗地里使坏,就不许以眼还眼吗?
      太阁认为德川从头到尾真是无辜的?那些调动伊贺忍者的指令,还有秀次事件中的疑点,都是已经被查证过的证据,你不仅对此置若罔闻,却还有闲工夫在这里猜忌石田治部。你已经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到底还要怎样才算完?
      太阁检地动的是所有地主与大名的利益,为了你梦想的那个人人能欢笑度日的世界,他冒着生命危险亲自下地去做;征朝是你一意孤行的决策,为了你的野心,他兢兢业业去筹备一场自知希望渺茫的远征,亲自深入前线作战,还要负责监察诸将,一旦有人杀良冒功,谎报军情,他都会如实汇报给你,为此近乎得罪了所有武断派;你要查秀次谋反,他来找证据,你要杀秀次,他来动刀,连丰臣自家的旧臣都得罪了个遍……因为你的意愿,他成了千夫所指的奸佞小人,却唯独对你没有丝毫怨言……
      他为了你承受了所有人的敌意,现在还要再承受你的猜忌与怀疑……你可曾想过,世子需要单独面对德川的那天,谁才是会赌上性命保护幼主的人?那时,已然被所有人所仇恨的石田治部,会落入怎样的境地?还是说……身居高位的太阁殿下根本就不在乎一个工具的死活?!”
      天守阁的主人怒瞪着眼睛,他没想到一个商人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他愤然拔出背后的宗三左文字,然而伴随着拉门被推开的声音,落下的刀刃竟悬在了半空。
      秀吉难以置信地瞪着挡在囚徒身前的人,握刀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如果刚才他没收住刀,眼前之人就算不被斩杀,也会被卸掉一只手。??
      “佐吉……让开。”
      “你怎会来此……”
      “别在太阁面前胡言乱语了!”
      三成并未从曹太郎身前挪开,惊讶之余,曹太郎却并未因为他的出现而有所收敛。
      “是不是胡言乱语,你不该最清楚吗。被卖了还替人数钱也要有个限度。”
      “住口……”
      他用不知是警告还是恳求的语气说道:“再当着我的面侮辱太阁殿下,我会亲手杀了你。”
      曹太郎并没有看见他泛红的眼睛和那双眼睛里闪烁的泪光,即便如此…还是听见了语中的哽咽。三成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他沉着又坚定地向太阁说道:
      “太阁殿下,不用审了…伪造议和文书也好,假意答应明使条件也好,皆是我一人所为。”
      持刀之人愣住了,他并没糊涂到会轻信如此拙劣的谎言……然而……
      “佐吉,为了这个家伙…何至于此?”
      “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如今内忧未平,不宜再招外患。征朝对太阁的天下百害而无一利……太阁千辛万苦才统合这个四分五裂的国家,本应与民修生养息,然而为了这次远征,百姓不堪重赋,民生凋敝,检地时甚至能看见大量荒田……在那些荒废的田地和破败的农舍间,我已经看不到太阁想建立的那个……百姓得以欢笑度日的世界。所以……我极力促成和谈,以求战祸能早日结束。”
      三成用及其冷静的语气说完了这些话,随后便从容地等待着太阁的裁决。秀吉的神情从惊讶到震怒,最后变成一种极其诡异,又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别开玩笑了,佐吉……你是怎么改的文书,又是怎么和明使谈的?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连你自己都说不清楚吧?为了包庇一个将死之人,你竟不惜欺君,愚不可及!”
      “和谈失败已是不争的事实。杀死一介商贾并不能给所有战死在朝鲜的将士一个交代。若太阁殿下需要杀死一人,以警示天下,我自当以死谢罪。只求太阁殿下能听佐吉最后的劝谏……攘外必先安内,此时已不宜再劳师远征,万不可发动第二次征朝。”
      这样就好了吧……就像秀次案一样,不问过程,只要自己想要的结果。
      三成心灰意冷地闭上双眼,静候刀刃落下,然而风声过后,他只听见了刀刃落地的清响。秀吉将左文字摔在了地上,枯瘦的手臂因为刀的重量竟麻木不已。他的面部因为抽痛而有些扭曲,脸上紧绷的肌肉也无力地松弛下来,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亦或许,这才是那个用血腥手腕威慑天下的太阁极力掩饰的本来的面目。
      “佐吉……是什么让你觉得……你在我面前,已经到了不得不以死相谏的地步?是那个骗子的话让你产生了动摇么?”
      “太阁殿下……你看着我长大,一定知道,我的意志从不是能够轻易撼动的。”
      太阁注视着这个被自己从寺庙里带出来的少年,打量着那清澈的双眸中映出的自己,他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那个他从寺庙里带出来的少年从未变过。
      佐吉眼中那个曾经给所有人带来希望和微笑的主公也从未变过。
      只是太阁眼中的自己已经变了。
      他沉吟了许久,干涩的眼睛里隐约有泪光闪烁。所有的感慨与伤怀皆化作一声长叹,他终究回到了案前,回到天下人应坐的位置上,仿佛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找回某种力量。
      “佐吉,我会发动第二次征朝。这次加藤会是先锋,小西为第二军,第三军……由德川率领。”
      果然,回到那个位置之后,太阁的声音又恢复到了那副展露在臣下面前的冷酷与威严。
      三成意识到太阁的安排应该别有深意,果不其然,秀吉阴冷的目光落在了三成身后的囚徒身上。
      ”曹太郎,你既然有本事凭借一介商贾的身份就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这次就以向导的身份随小西同去朝鲜。记住,被派去朝鲜的德川军和你自己,只能回来一个。“
      ”太阁殿下,万万不可!若是使用不义的手段……“
      三成正要反驳,谁知身后的曹太郎竟冷笑着答道:
      ”求之不得。“
      ”曹太郎!!!“
      “原来太阁殿下头脑还算比较清醒。“
      曹太郎才说完就又被三成警告地瞪了一眼,秀吉盯着这个狂妄的男人,以格外凶狠的语气威胁道:
      “曹太郎,你的性命微不足道。就算杀了你,也不足以给所有人一个交待。记住,你之所以还能苟活,是因为佐吉。我要你发毒誓,绝不会背叛他。“
      ”嘴上的誓言和纸上的盟约一样脆弱。太阁殿下会相信一个骗子的誓言吗?“
      那个骗子讽刺的言辞像是别有所指。但当他的目光落在三成身上,他收敛了原先那份狂放不羁的傲气,
      ”对于这个人……我不需要立誓,也从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包括你。”
      太阁直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狂徒,苍老的脸上已分不清喜怒。
      “滚出去。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会将你凌迟处死。”
      话音刚落,三成便顺势解开了曹太郎身上的绳索,趁他再度开口之前赶紧把他近乎是连拖带拽把他带了出去。
      ”石田治部拉着我这个大骗子走出去,就不怕……“

      ”现在问这些没用的话是不是太晚了……曹子桓。“

      被三成拉着往外走的大骗子僵住了几秒,调侃的话语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三成还没来得及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就感觉到曹丕也握住了自己的手。
      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他想要发问,他想要问的东西有很多……
      但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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