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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父慈子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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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大蛇同人,奇妙友情组,曹丕穿越日本战国改变石田三成命运的if线,考据稀烂,虽说是无双大蛇同人,但写到这里已经变成各种缝合怪了……1-30章战国无双,30-60章信长野望,现在缝合欧陆风云……原创部分脑洞真的挺难,还能挤出来真的要感谢太太们陪我一起脑。本来没想写长篇……这玩意能成长篇真的感谢大家……周末参加活动所以提前更新。本集……有些伊达家传统艺能?
‘九郎,伊达家已是强弩之末,昔日血仇终将得报……
然此最后一步,较我所料更为艰难。
凛冬将至……奥羽天寒地冻,积雪封山,行军困难重重,后勤捉襟见肘,想必高吉亦遇诸多难题。
不……确切而言,应是三成在幕后遭受阻挠。虽忧心友人安危,然方今之时已不容得多虑他事,唯有专心于眼前之局方能不负友人所托。
为免将士无谓牺牲,我已命大军驻足关东,在冬季暂缓攻势。奥羽之地看似因严冬得一时喘息,然其根基已然动摇。
三浦按针与伊达家互通有无之事已被我公之于众,伊达政宗通敌叛国、勾结外夷之罪证据确凿。我已修书于陆奥诸大名,此时弃暗投明,往昔过错尽可不计,若再助伊达,终将沦为天下之敌。
津轻、户泽、秋田等心存异志者皆已动摇……唯有最上家尚未表态。然而若要在奥羽掀起风浪,尚差临门一脚。
昔日,父亲但凡可用计谋解决之事,皆不愿发动战争,使军士送死。
时至今日……我才始渐明了吾父当年之用心。
人言困兽犹斗……若开春之时,大军与伊达正面决战,双方必然死伤惨重。
为得此胜,我已准备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不觉间,我也与父亲愈发相似。
九郎啊……近日我时常会想……我如今这般模样,是否会令你厌恶?‘
朝夕思念肠九转,相期惟有在梦里。
春蚕丝尽烛成灰,此恨绵绵无绝期。
落笔过后,秀家抬起头,若有所思地凝望起案上渐熄的烛火,仿佛期待着从那摇曳的火光里看见早已消逝的身影。
‘八郎殿,又睡不着了吗?这样会长不高的。’
那个身影走上前,轻轻抚摸着小男孩的脑袋,温和的语气里难掩担忧。小男孩抬起头,眨巴着懵懂的眼睛,有些沮丧地问道:
‘有人说……把我送到姬路后,你就会回到冈山……这是真的吗?’
‘谁说的?’
那个温和的声音变得有些生气,他俯下身,轻轻抱住了孤独的男孩,坚定地说道:‘别听他们胡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男孩伸出还不足以环住他后背的手臂,紧紧缠在了他的脖子上。
‘直到永远吗?’
或许是无法对男孩说谎,那个身影沉默了许久……昏黄的烛光下,八郎已经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是在哭还是在笑。
‘直到……八郎殿成为顶天立地,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永远呢……哪怕是为了哄我……”
他对着烛火的余烬低声呢喃着,哪怕黑暗中注定不会有任何回应。
就在这时,纸拉门外的月光勾勒出了一个熟悉身影。秀家收起了那本笔记。
“翔太,是伊达秀宗来了吗?”
“是的……我是否让他再多等一会?”
“不必了。”
打开纸拉门的时候,映入翔太眼中的已然是另一幅面孔。他的神情是如此镇定,在翔太看来却像是被撕裂后强行拼上去一般……
自从离开孤儿院,被秀家收为养子带在身边以后,翔太时常会看到这样的表情——除了孤儿院跟教堂的孩子,茱莉亚以及豪姬夫人,面对任何人他都会像是戴了一层面具般克制。
渐渐懂事的翔太已经大概明白了奥古斯都老师真正的去处……而他也非常希望亲口告诉秀家……其实自己也非常想念奥古斯都老师。
但他又无比害怕自己这么说的时候,秀家脸上的面具是否会像伤口一样裂开,并渗出鲜血。
“翔太,去休息一会吧。我和秀宗单独谈就好。”
“不……我还不用休息。”
意识到自己让孩子担心的秀家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答应了翔太跟在身边的要求。有那么一瞬间,翔太仿佛看到了往日在孤儿院里的那个八郎老师……但也仅仅是昙花一现。
“秀宗……这么晚了,先进来坐吧。”
伊达秀宗站在门口,低垂着头,显然有些犹豫,直到秀家亲自邀请才缓缓走进了屋内。在秀家面前坐下来后,他依旧是一幅惴惴不安的模样,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神情忧虑。
“秀宗,关于明日返回仙台的事,有什么疑虑的话,不妨现在告诉我。”秀家的声音里透着关切,秀宗望着秀家的脸,眼神中既有感激,又有几分恐惧与困惑。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问出了自己一直压抑在心底的疑问:
“义父大人……父亲他……真的会接纳我吗?”
他自知,自己虽是伊达政宗的长子,却因为是庶出,一直未曾得到真正的重视。作为长子,却被送往大阪做人质……想必父亲早已将自己视作家族中可有可无的一部分。
当年,秀家被造谣和养子搞众道,还因其独特的癖好而受到非议,秀宗自己也曾被编排其中,但自己的父亲伊达政宗却对此不闻不问。
后来妹妹五郎八姬闯下大祸,父亲伊达政宗又公然造反……身为人质的自己每天无不是如坐针毡。秀家不但从未对他有半分苛责,反而多次护他周全。
曾经有不少丰臣家臣提议除掉秀宗,认为伊达家这条血脉不可信。但每次提到这些,秀家都坚决反对,还对丰臣本家直言,不应因政宗的错误而迁怒无辜的秀宗。
被任命为总大将后,秀家力排众议,不顾秀宗要通风报信的谣言,将秀宗带在身边。秀宗知道,若不是秀家把自己带走,孤身留在大阪的自己必定是凶多吉少……
在他心里,生父和养父谁才真的将自己当成儿子对待,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虎毒不食子……更何况,我已经向伊达政宗提出,只要让你继承家督,伊达家就能得以保全。”
秀宗知道,秀家为了表示此番谈判的诚意,证明自己不会食言,才将身为人质的自己送回仙台。但秀家的回答并没有打消秀宗心中的不安……被送往大阪做人质的秀宗本就是父亲的弃子,如今政宗又怎会将自己这个人质当回事呢。
“父亲他年轻时亲手杀死了祖父……谁又能保证……我不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秀宗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潜意识中,他已经将秀家视作了真正可以无话不说的家人。
但并不是所有话都可以随便说……
他低下了头,全然没注意到秀家的眼中正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我明白你的担心,秀宗。这些日子里,你已经承担了太多本不该由你去承担的东西。而我却要让你承受更多。”
“不……若不是义父力排众议将我带在身边,只怕我已经……”
秀家将手搭在了秀宗肩膀上,温柔的目光仿佛能抚平秀宗心中的不安。
“但是……除了作为我的养子以外,你还是伊达家未来的家主。”
他说着,仿佛是在给秀宗打气一般,用力按住了少年的肩膀。
“让伊达政宗看看你的担当吧!为了你的家族,也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
秀宗抬起头,仰望着一直庇护自己的义父,他明白,自己不可能永远留在秀家的庇护下逃避伊达的身份……作为伊达家的长子,终有一日,他必须独自面对自己的生父。
“父亲……您会永远支持我吗?”他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恳求。
“当然。”秀家微微一笑,坚定地答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就这样,秀宗作为和谈的使者,也作为秀家诚意的象征回到了仙台。
多年未见的父子终于团聚,本是喜事,然而面对父亲伊达政宗那审视的目光,秀宗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只漆黑眼睛里早已不再有任何父子温情,只有深深的怀疑和猜忌,这一切都让秀宗倍感心痛。他知道,父亲早已默认自己站在丰臣秀家那一边。而伊达政宗接下来的话印证了这点。
“好久不见啊……现在我是不是该称你为……丰臣秀宗。”
政宗的声音低沉而冰冷,话语中充满了嘲讽与质疑,丰臣二字更是像一柄剜心的刀子将他的割裂。秀宗双拳紧握,忍住心中的痛楚,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我是伊达秀宗……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政宗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是来给那家伙做说客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你表面上还姓伊达,但你早就和那个枭雄之子串通一气了。”
这句话像利箭一样刺入秀宗的心,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内心的愤怒与委屈早已难以压抑。
从被送出去当人质开始,他都在忍耐着,忍耐着父亲的绝情,忍耐着孤立无援的处境,蜷着身子过日子。
现在他已经受够了这种不由己的活法。
秀宗缓缓抬起了头,直视着自己的父亲……然后,他决定豁出一切。
“备前宰相对我有恩,我心中感激不尽,这没错,我也敢认。但父亲你……勾结外夷,通敌叛国之事,你敢认吗?!”
此言一出,屋内气氛骤然紧张。旁边的片仓重长微微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政宗的眼神则变得愈发阴沉,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在这冰冷的雪天凝固了。
“你也相信那家伙的鬼话,认为我已经投靠外夷?”政宗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隐忍的怒意,“你有什么资格审我?”
秀宗内心翻腾,心中的纠结、恐惧与决心也在此时交织在一起。
“父亲,我对家主之位毫无贪念。如果您反抗丰臣是为了不被他们玩弄,反对他们干涉大名的继承权,我就算一无所有,也愿意站在您这边。但如果您为了击败丰臣,已经不择手段到引狼入室,甚至任由这些外夷鱼肉本国的百姓……这样的父亲不认也罢!您若是认为我已经变成了丰臣秀宗,觉得我背叛了伊达家,就干脆杀了我吧!”
秀宗的话让政宗微微一震,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虽然他一向对这个儿子冷淡,但听到这番话后,心中却不禁大为震动。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政宗声音沙哑,眼神复杂地望着秀宗。
“父亲对我的看法会因为我说什么而有所不同吗?”秀宗强忍着内心的波动,继续道:“我原本以为,在父亲眼中,我仅仅是颗弃子。现在看来,父亲已经对我恨之入骨……宁可伊达家灭亡,也不愿我继承家主之位。父亲知道我此刻想的是什么吗?如果我是秀家的儿子,我是否就不必活得如此憋屈!”
“住口!”政宗猛地站起身,脸色苍白,独眼中满是怒火与痛苦。
“你亲眼见过小十郎的死状吧?他们冤死了小十郎,现在又想污蔑伊达家。可你却想认贼作父!”
秀宗的呼吸急促起来,沉默片刻后,他冷冷地说道:“片仓先生是替你死的。你先是用流言蜚语诬害忠良,多行不义,然后让妹妹冒着生命危险去争宠,只为控制丰臣的子嗣……最后,片仓先生独自承受了一切恶果!您明知道这一点,仍不愿面对现实。你为了权谋,为了野心,不惜让家臣与亲人陷入险境。而最终,承受这一切的都是他们……而不是你!”
被触碰逆鳞的政宗脸色愈发阴沉,他的手近乎要扣在刀柄上,但最后一丝理智让他在疯魔的边缘停了下来。
“滚出去。你不配在这里与我争论。”
秀宗站起身,僵硬地向生父行了个礼。目送逆子离开后,独眼龙颤抖地捂住了右眼,钻心的疼痛令他久久未发一言。
“主公……”
片仓重长缓缓走到了他身边,但政宗却无法面对小十郎的儿子,逃避地望向了别处。重长伸出手,轻轻覆上了他盖在眼眶前的手背。
“若父亲尚在人世……他一定会希望您能好好活下去,而不是因为对他的亏欠将自己逼到这样的地步。”
“重长……”
政宗紧握住了少年温热的手,如同一个在极寒中濒死之人。这是他绝不会在外人面前展露的脆弱。
“答应我……你不会像小十郎一样离我而去。”
政宗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句话竟会一语成谶。
秀宗的回归让原本人心已经开始动摇的伊达家愈发躁动。虽然秀宗近乎是被政宗软禁在了府邸,但涌动的暗流却从未停歇过。
得知作为人质的秀宗被平安送回,不少家臣以慰问的名义带着礼物拜访了这位少主,感叹着秀宗的归来给伊达家带来了希望。然而秀宗很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父亲的监视之下,并未正面表态。
“为了伊达家,这是我应尽的本分。请诸位放心,我在那边并没有受太多委屈……”
一番寒暄之后,其中一位家臣抬起头,看似漫不经心地感慨道:
“陆奥的杜鹃在大阪那种环境里又怎么可能适应……在大阪的那些日子,您受苦了……”
然而也正是这句看似不经意的话让秀宗警觉了起来。虽然陆奥确实也有许多杜鹃花,但用杜鹃来比喻一名武家男子显然有些不合适。
然而,杜鹃这个词却让秀宗联想到了一个人……
空山绿树雨晴辰,
残月杜鹃呼梦频。
旅馆一声归思切,
天涯瞻恋蜀城春。
杜鹃既可以指代一种花,亦可指代鸟。信玄的诗句中不仅提过杜鹃鸟,他本人也非常喜欢甲斐山中盛开的杜鹃花……而杜鹃又名踯躅,甲斐的踯躅崎馆便是以此为名。
家臣此时提起杜鹃,必然意有所指……
昔日,武田信玄正是在一众家臣的支持下驱逐了自己的父亲武田信虎,之后在甲斐励精图治,将武田家发扬光大……
这让秀宗的心中掀起一阵波澜,但同时也令他毛骨悚然。面对家臣的暗示,他一言不发地望向了屋外落满积雪的梅花。
“我倒认为,比起杜鹃,陆奥的百姓更像傲雪的冬梅。再艰难的日子也一定能挺过去。”
他走向那棵梅树,折下了一枝梅花,插在了精致的花瓶中。几位家臣看着那瓶中的梅花,当即明白了少主的决心。
淑气未融春尚迟,
霜辛雪苦岂言诗。
此情愧被东风关,
吟断江南梅一枝。
这是武田信玄的汉诗……此中寓意已经不言而喻。
“听说许多奥羽的大名都在摇摆不定,唯有舅公(最上义光)没有表态……诸位如此担心奥羽的安危……不如了解一下舅公的想法。”
仙台的变局已经悄然开始了……
伊达政宗几番修书想要试探最上义光的立场,而最上义光却以身体欠佳为由,不为所动……近日,他写信给政宗,说自己的身体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临死前希望与政宗再见一面,随后邀请政宗在山形与仙台的边界会面。
来年开春若要与宇喜多秀家进行决战,最上家的支持必不可少。如若最上义光有背盟的想法,对伊达家会是灭顶之灾。抱着这种想法,政宗答应了最上义光的请求。
然而,也正是在伊达政宗动身去见义光之前,政宗派去监视秀宗的忍者突然没了音讯……一场酝酿已久的阴谋也终于浮到了水面上。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政宗立马带着龙骑兵返回了领内,在秀宗的兵马完全控制仙台之前入城。
兵戈之声在夜色中骤然响起,政宗的心腹们不得不加入战局,刀剑交错、火光映天。此起彼伏的枪响让整个仙台陷入一片惊慌与混乱之中。
怒不可遏的政宗带领龙骑兵一路杀向本丸,攻势之快令叛军也始料未及,还未组织完全的防线很快就被推到了栋门前。意识到政宗情绪已然失控的重长感觉事有蹊跷,想要阻止,却也拦不住政宗的怒火,唯有寸步不离地守护在他身旁。
也正在此时……一架铁炮从黑暗中瞄准了政宗……而震怒中的独眼龙全然没有察觉到危险。
“主公!当心铁炮!”
片仓重长发现暗中的刺客时为时已晚……
伴随着混战中的一声枪响,温热的鲜血溅在了政宗脸上……然而被枪声撕裂的却并非政宗自己,而是片仓重长……
政宗瞪大了那只被怒火蒙蔽的眼睛……却只看见重长坠落的身影。他抱住了鲜血淋漓的重长,恍惚中,仿佛看见了小十郎惨死时的模样……
“重长!重长……”政宗摇晃着重长的肩膀,他喉头发紧,颤抖着发出哽咽的低语,“别……别走……”
重长微微睁开眼睛,嘴角牵动着露出一丝惨淡的笑意。
“抱歉,父亲……我不能继续替你……保护主公了。”
他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想抚上政宗的脸颊,然而力气却已渐渐消逝,最终无力地垂落。
“主公……您……还要活下去……”
他无声地张了张口,不甘的双眼中却再无一丝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