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情深一人》古疏

16、第 16 章

　　世界偌大，但能跟她心平气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人，玄国很难找出第二个。
　　沐云熙走后，墨玄霜望着空寂的大殿，背影孤寂落寞。

　　临近十五祭天，不仅沐云熙忙，她也跟着忙了起来。
　　转轴一般浑浑噩噩十多日便过去了，她恍然回神，才想起来近半月没见到温羽了。
　　倒也不是一点时间都挤不出，主要的，还是他不愿意见她，墨玄霜不愿意让他不开心。
　　她招了招手，凝香走近两步，“陛下有何吩咐？”

　　“喜来到温贵君身旁，一切都还适应吗？”
　　凝香还不曾傻到以为墨玄霜是在关心喜来，不动声色道：“回陛下，一切安好。”
　　墨玄霜点点头，不做声了。
　　“陛下？”

　　“你让他来一趟。”墨玄霜顿了顿，“别让温羽知晓。”
　　凝香从女帝的只言片语中，窥探到一星半点的帝心，那里面满溢的是情深如许，是求而不得。
　　墨玄霜很快见到了喜来，凝香余光自从他进门起就没移开，墨玄霜悠悠道：“孤即便是看着你的份上，也不会吃了他。”
　　凝香告罪，退出了殿内。

　　喜来心头惴惴不安，心里将扒皮抽筋、凌迟腰斩，所有的酷刑都想了一遍，跪在地上手都颤抖，仿佛墨玄霜是吃人的妖怪。
　　这位深宫人人恐惧的女帝，却只是问了他几个问题。
　　“温羽的病好些了吗？”
　　“吃了太医送来的药，已经好全了。”

　　“他近日心情可好？”
　　喜来心底迟疑着，也不知道墨玄霜是想听那种话。
　　墨玄霜到底是在御前待过，一眼就清楚他们心里的想法，她敲了敲桌子，“不要揣测君心，你实话实说便是了。”
　　他来之前凝香也是嘱咐过的，喜来心头一激灵，半点不敢隐瞒，“奴才自打到主子身边伺候起，主子心情就一直不大好，半夜无人之时常常会从梦中惊醒，一个人偷偷哭。”

　　女帝沉默了很长时间，而后又绕着温羽，问了喜来大半个时辰，最后实在是没什么可问的了，才打发他回去。

　　这半个月，后宫生出了不少传言，女帝性情大变，前来送汤送糕点的侍君忽而多了起来。
　　墨玄霜不喜欢他们，但是她知道后宫的人过得有多不易，也不曾发出责难。
　　慢慢地，他们竟胆大了起来，墨玄霜照常推了翻牌子这事后，回寝宫却看到一个男人跪在床前，差点吓得失态。
　　“花辞？”

　　重生后，墨玄霜第一次见到花辞，她与花辞关系交好，此刻骤然换了身份，一时拿不准对他的态度。
　　“孤并未招你侍寝，可是有事？”
　　“陛下许久不曾翻臣侍牌子，臣侍想念陛下，只好亲自来了。”

　　这副表情惹起了墨玄霜诸多回忆，好的坏的，让她一时怔愣住了。
　　花辞却误会了，抬起头，脸上笑意盈盈，同往常一样，双手抚上了墨玄霜的肩，慢慢往下，其中暧昧旖旎的意味不言而喻。

　　墨玄霜下意识打落了他的手，花辞眼神诧异，望着她笑：“陛下，是臣侍哪里做得不好吗？”
　　“孤不喜欢你这样笑。”
　　花辞神色一僵。
　　“还有，未经孤宣，谁让你擅自做主来侍寝的？”墨玄霜甩开他的手，冷声道：“日后不要随意来了。”

　　花辞立即跪下：“陛下恕罪。”
　　墨玄霜呵斥道：“滚出去！”
　　花辞身体颤抖了一下，墨玄霜能感受到他的恐惧，心下多了几分愧疚，可是话已经出口了，这场戏无论如何也得继续演下去。
　　墨玄霜拂袖，转过身，不再看他。
　　“臣侍告退。”花辞头也不敢抬，躬身退了出去。
　　他最是懂看人眼色的，听得懂墨玄霜语气里的不耐烦，没有撒娇讨饶进一步惹怒她，而是乖乖听话。

　　门外静候的朱公公冷哼一声，“没用的废物！”
　　花辞低着头给他跪下，“请公公责罚。”
　　“老奴记得陛下被刺杀那晚，花贵君也在殿内吧？”
　　凝香担忧地看了花辞一眼，接过话：“确实在的，陛下遇刺当晚花贵君晕了过去。”
　　朱公公又是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眨眼又过两日，墨玄霜与沐云熙一同用了晚膳，问他今晚要不要留下来。
　　沐云熙笑着望她，眼里带了点戏弄的神色，压低了声音：“怎么？没能成功为温贵君守身，差点被宫里的君侍强上了？”他显然是听说了花辞的事情。

　　“没大没小，不懂尊卑。”
　　墨玄霜拿筷子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小心孤罚你到惩戒室去！”

　　沐云熙笑，慢慢地，笑容淡了。
　　“陛下打算一辈子这样下去吗？”
　　他望着墨玄霜的目光有些炙热，“我自认，身段样貌，才华品性都不比他差。”

　　墨玄霜低头喝茶，“你日后还是……”
　　“赶我走吗？”沐云熙截断她的话。
　　“我日后如何？”他继续追问，“我已经陛下的人了，当然若是陛下与他情投意合，我自然不会插足，但是你心里也清楚，你与他之间，隔着血仇，你们是必然不可能的。”
　　沐云熙的话很快遭到了打脸，凝香走进禀报：“温贵君身边的小侍，问您今晚是否过去用膳。”

　　墨玄霜不曾避着他人，温羽不可能不知道此刻她正在跟沐云熙一同用膳，他这个时候派人来，倒像是争宠抢人，委实有点不给沐云熙面子。
　　墨玄霜下意识去看他的脸色，沐云熙搁了筷子，冲凝香大声道：“没看见陛下已经吃上了吗？这么念着陛下，晚上侍寝怎么不来？”
　　这话想来是在堵上次温羽“生病”躲侍寝的事情。

　　本来墨玄霜动了过去的心思，听沐云熙这么一说，倒是不好抛下他走了。
　　她先是敲打了一下沐云熙，“你知道的还挺多，浅书孤就不换下去了，但是注意分寸，孤侍寝的事情以后少打听。”
　　浅书是沐云熙从前安插在御前的人，他倒也没想瞒着墨玄霜，不过她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很明显是在警告他。
　　墨玄霜随后对着凝香道：“你去回了温侍君，孤晚些时候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