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树下》宋识也

2、花与名字

　　对比昨日，今日的天气相对温和了些。风徐徐吹过，云舒展开来，光透过云细碎而轻盈地撒下。茶树下还没有小姐的身影。
　　昨日离开时脑子还处于一片混乱中，没记起问小姐的名字，让我有些懊恼，不过我很庆幸小姐约了我今天再一次见面。
　　现在的女孩应该都喜欢绅士吧？绅士应该不会白喝别家小姐的茶。我去了集市打算带些花和礼物给小姐。母亲花园里的红玫瑰开得正热烈，但我觉得太过鲜艳，反而不适合小姐。花店前一抹纯白将我从思绪拉了出来，是白玫瑰。老板适时地走过来推销“这位客人眼光很不错啊，这是刚摘下来的白玫瑰，非常新鲜”
　　白玫瑰确实新鲜，花瓣上还带着水珠，在光的映照下不显张扬，似皎洁的明月。
　　“就它了。”
　　返回的路上马车摇摇晃晃，窗外的风景随之起伏，风卷着路旁糕点铺的香气轻拂过，惬意的早晨。
　　“几点了？”我问侍从，侍从掏出怀表“上午十点，少爷。”我托着下巴又望向了窗外，离约定的下午一点还早啊…真希望立刻来一杯茶。
　　今日的课程我早已提前做完，也许是我不想让今天还有多出的事情让我在赴约前出现意外。我只好在庄园内四处闲逛打发时间，而忽略了远方的人影。当我反应过来时，母亲已经出现在我面前。
　　我下意识转身想躲，“约尔斯，见到母亲不问好就是你在礼仪课上的成果吗？”我内心有些抗拒，但还是转了身行礼“母亲。”
　　母亲大部分身躯匿在花园高大的玫瑰墙阴影中，原本熟悉的面孔让我觉得陌生而疏离。
　　是什么时候呢？原来陪在我身边的母亲与我不再亲密，很少见面。我逐渐开始适应没有家人的餐桌，排斥见到母亲，甚至不希望她出现来扰乱我适应的生活。
　　大概是父亲意外离世的时候吧。从那以后，母亲就开始为财产和庄园掌权人的问题忙前忙后了。最初她每次外出是会来与我道别的“约尔斯，别担心我的孩子，我会守住属于我们的一切”每次这么说时，母亲的眼里都带着些我看不清的疯狂，而她说的属于我们的一切，我不清楚，大概是庄园的归属与财产。到后来，连告别都没有了。
　　“今天的课程你都完成了？”母亲问，我轻嗯了声。“约尔斯，你该知道你应该更加努力，你是未来的庄园掌权人。”母亲皱着眉“你现在的成绩根本不够！”母亲的声音在这样暖和的天气让人感觉如此冷漠，凉得我浑身一抖“对不起母亲，我会更加努力的”
　　“别光说这些，让我看到你的成绩，约尔斯。”母亲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离开后的我依然觉得身体冰冷，时针在这些事中已经开始接近一点。我捧起花，心情有些烦闷，但我不想因此而迟到。
　　茶树下似乎已经有人坐在那里，靠近时隐约可以看清那是小姐的身影。等到我来到小姐的身边，我才觉得温暖起来，魔咒的效果吗，真是神奇。
　　小姐看到了我手上的花，有些惊讶。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羞涩“白玫瑰与你很配”心跳声响的我可以清楚听到，但我希望我的表面是淡定的样子，小姐轻笑了起来“我很开心你会带这样好看的花给我，我很喜欢白玫瑰”
　　我愣了愣，脸一下控制不住似乎烧了起来“我…我也谢谢你能喜欢我带给你的礼物”
　　小姐端起茶杯递给我“我做了一些改进，希望您能给我一些评价”我有些受宠若惊慌忙答应“虽然我不懂茶，但我会尽力给你建议的。”
　　我抿了一口，与昨日相比之下，口中的茶水不再充斥着甜腻的桃香，红茶的味道在嘴里回荡后才品出桃的清甜。我对于这样美妙的味道很是惊喜“很好喝”小姐追问“那么和昨天的相比，你更喜欢哪一款茶呢”我认真思索了会儿“我个人更喜欢今天的茶，不过昨天的茶也非常不错。昨天的茶偏甜，应该是小姐们会喜欢的口味，而今天的茶用在饭后或者甜点后解腻或许不错。”
　　小姐很认真地在倾听，还用本子记了下来“谢谢你这些细致的建议，最近在准备店里茶叶的新口味让我忙的焦头烂额”
　　“店里？”我不禁有些疑惑得问出声来“是的，我手下有几家自己经营的茶店，有很多我研究的茶。”小姐提起她的茶店似乎异常开心，我想这是一件她热爱的事，不过我依然惊讶小姐居然会经营商铺。
　　我们喝着茶又开始闲谈起来。“你给了我很宝贵的建议，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先生。”我的心脏猛地用力，迅速地跳动着，我没想到小姐会主动提出这样的邀请，激动的心情让我难以维持表面的平静“我很乐意，和小姐成为朋友会是让人感到非常愉快的事情。”
　　小姐愉快的扬起了嘴角“那么，作为朋友，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激动得在逆流“当然可以，我的名字叫约尔斯。你呢？”“我的名字叫森维娜”
　　怕我不知道是什么字，小姐特意在纸上写了一遍她的名字，也让我写了一遍。我看着纸上的字迹，我喜欢她的名字，好听。她清秀的字迹也和她一样，我很喜欢。
　　“约尔斯”她唤了一声我的名字，我抬头，不经意撞上她眼底的笑意，对比她的自信大方我显得如此羞涩。“约尔斯，你也试着叫一下我的名字呀”小姐积极地鼓励我。
　　我尝试可以直视小姐的眼眸来叫她的名字，可我总忍不住闪躲。“森维娜。”我终于做好准备，当我说出她的名字抬起头时。像是童话里的巧合，风吹过，茶的香气被吹出去很远，而她的回应却在我耳边响起“我在，约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