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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梵卓(一) ...

  •   桑林酒店是人类和血族交界处最大的酒店,以最佳的包容度和地下酒吧闻名。

      桑林地下酒吧是全大陆唯一一家明面上做血仆买卖生意的酒吧,人类戒律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总是有那么一些人类想要通过血族过上富裕的生活,哪怕是成为他们的血仆,沦为一个玩物或者食物。

      桑林酒店的外在布置极尽奢华,内在的基础设施和优质的服务更是受到全大陆的好评。

      此时酒店外面有许多人类或是血族围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似的望着远处。

      不远处的人类戒律堂灯火通明,执法者三三两两的坐在门口的沙发上,氛围闲散之下却隐含着一股难以忽略的气势。

      他们的眼神都一致的盯着离他们不过几百米之外的桑林酒店门口,看着那一圈圈拥挤的人类或是隐藏的血族。

      一个人坐在板凳上的沈冬融阴沉着脸,双肘支撑在膝盖上:“一个血族,弄这么多人来看,但凡出点事,我们这个年就别想过了。”

      “你已经气了几天了。”给他递了一杯茶的男人身姿挺拔,明明是一副温柔无奈的神情,在眼神扫过桑林酒店门口的时候却是凌厉地令人遍体生寒。

      他笔直的站在沈冬融的身边,慢慢的抿了口茶,白雾笼着他垂下的眼帘,让看见的人都不由得沉下心来。他抬眼注视着酒店门口,微微勾起嘴角,“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就算出事了,也是里面那群人的问题,咱们还是可以回家先过个年再来的。”

      沈冬融神色稍霁,末了又面色古怪的看向身边的人:“可是你弟弟也在里面,你爸妈不用他回去吗?”

      男人微笑着反问:“弟弟?”

      他缓缓吹了一下茶,轻描淡写道:“我可没有这样蠢的弟弟,在过年的时候还要把任务往身上捞。”

      沈冬融眼角抽抽:“你既然守着这里,就没有资格说这些话。”

      “毕竟是一母同胞,不能真让他死在这儿了。”程润雾神色温柔,一副好哥哥的样子。

      “沈队!程队!”从里屋跑出来一位少年,递给程润雾一张才画下来的酒店方位图,“本来原有的那一份应该是被程副队带走了,这是我新画的一份。”

      程润雾将茶杯递过去,接过少年的方位图,赞赏点了点头:“多谢,帮了大忙了。”

      少年连忙摇头,正准备说话,见程队在认真看着方位图,就把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程润雾一边看一边说:“程骁鹭那家伙可不会带地图去,他可是自称记忆力超群的天才。”

      少年解释道:“桑林酒店虽然占地面积不大,但加上建在地下的酒吧和房间就不小了。”

      “沈队,看来我们戒律堂要清人了啊。”程润雾收起这份地图,微微眯了眯眼,“竟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地图给偷走了。”

      沈冬融烦躁地揉了一把脸:“这个梵卓的家伙就不能挑个其他时间来?非得赶在这几天,其他支队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就剩我们几队。真的是平白增加工作量。”

      “我们几队就够了,对自己有点自信。”程润雾道,“不成气候的东西们,只能搞点小手段。”

      “放心,有血族的戒律堂在,伤不了梵卓那个大人物的。我们只需要盼着我们自己人别受伤就行。”

      程润雾顿了一下,望着酒店门口的眼睛闪过一丝冷厉的光。

      “来了。”

      一瞬间,戒律堂所有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白金交织的制服硬生生被他们穿出一股煞气。他们齐齐地看向桑林酒店门口出现的马车,目不转睛,甚至有些人难掩兴奋。

      程润雾叹了口气,:“别这么紧张,来的那个人不过是继承人而已。”

      “程队,要开始布置吗?”少年秦安也询问道。

      程润雾轻轻一笑:“嗯。”

      “可以开始了。”

      桑林酒店外停下一辆车,皎洁的月光洒在从车上下来的血族身上,增添了几分神秘和朦胧。

      那位血族在众人的注视下下了车,见到门口略显拥挤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弯了弯眉眼:“这么多人迎接,我可真是荣幸。”

      她的声音是冷感的,却因语气中的调笑而甜了起来。

      血族暗红的眸子溢满了温柔的笑意,海藻般的黑色卷发滑落胸前,一席露肩的黑色复古长裙,暗金色的绣纹点缀其中,映衬的肌肤如雪。

      极致的黑和极致的白。

      深夜的黑暗和月光的白。

      守在酒店门口的人们呼吸一窒,一位流浪者更是差点把身边人的衣袖扯烂了,身边的人却无心计较。

      她仿佛是月光下的堕落的精灵,完美优雅却又充满诱惑。

      血族女子对门口的众人歉意地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在下今日有约,如果大家有什么事想找我,往梵卓家在此的定居地递帖子就好。”

      说罢便往大门走去。

      行走的路上,她的余光扫到那位怔愣的流浪者,似乎是讶异地顿了顿,旋即笑着冲他眨了眨眼。

      流浪者面色陡然涨红,血族女子进入了酒店,保安也随即关上了大门。

      外面沉默了两秒,哄得炸开。

      原本被扯袖子的人拽着呆滞的流浪者晃来晃去:“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别是被下了蛊吧?”

      “什么啊!”流浪者反应过来抽开自己的袖子,沉默半晌难以起口道,“就是觉得她好漂亮而已。”

      “........”

      “就是,我感觉她调戏我呜呜呜,她怎么眨眼都好看呜呜呜。”流浪者掩面痛苦道。

      “........”周围的人看着他的样子无语了几秒,便三三两两的散开了。

      “这个应该不是梵卓族族长吧?”

      “应该不是,果然来的是继承人吗?”

      “哎,难得以为会见到梵卓族长的英姿呢....”

      “这位继承人倒也是很亲切啊,而且她真的太漂亮了吧。”

      “何止啊,人家那一举一动,是你能学的来的?”

      “确实,明明看上去那么温柔,那气势却压得我话都说不出来呢。”

      “她是看上那个人了吗?”

      “不是吧,我感觉就是调戏了一下吧?血族的人不是都这样吗。”

      酒店内部,梵珩一步步下楼,暗红的眸子平静无波。楼梯的中央蓦地出现一位男子,在她右后方一步之处微微低下头轻声道:“戒律堂有在看着,底下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具体计划我们不知道,想来也不会是什么高明的计划,家主放心。”

      “我从未担心这个。”梵珩一步步走下楼梯,“让交界之处所有人都知道我来到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梵珩停在酒吧的门之前,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慢条斯理却饱含属于梵卓族的傲慢:“不惜一切代价,让血族重回巅峰,这才是我的目的。”

      话音刚落,大门打开。

      本来还充斥着音乐和交谈欢笑声的酒吧内部陡然安静了下来,看向大门口冷艳矜贵的血族,瞳孔微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徒留下音乐不知所谓的继续响着。

      她刚一出现,在场的血族脸色便蓦地难看了起来,强忍着想跪地的本能。

      “久等了。”微微弯起来的眉眼让人不寒而栗,她不在乎在场任何人和血族惊惧的脸色,维持着良好的礼仪和得体的微笑。

      昏暗的灯光笼罩在她的身上,一朵鲜艳的玫瑰花绽放在她的手腕上,鲜艳欲滴。

      她恍如刚从地狱出来,勉强洗干净了手,却没有收敛满身的煞气,一点点滴着新鲜的血液。

      她修长的手握住身边的酒杯,血色的酒在酒杯中轻晃,指尖和酒杯相撞的声音清脆动听。

      她微微偏了偏头,暗红的眸子摄人心魄。

      “梵卓族,梵珩,自罚一杯。”

      酒店内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马上便有许多人反应过来,站起来笑着举起酒杯:“梵珩殿下久仰大名!”

      “哪能让殿下罚酒?是我们这些人实在想一睹殿下真容,过于急迫,没想到竟早来了这么久!哈哈哈,殿下不见怪就好!”

      “齐总说的是啊!这杯酒该我们敬殿下的!殿下不嫌弃的话,我就先干了!”

      “是是是!该我们敬殿下的!”

      “殿下能百忙之中抽空来我这小小酒店,我感激不尽才是!”唯一一个走到梵珩周围的,是举行这场酒会,并且邀请了梵珩的酒店老板。

      他微微欠身行了标准的绅士礼,微笑道:“虽然在书信中与殿下交谈过许多次,第一次与殿下见面还是失态了。请允许我自罚一杯,请求殿下的原谅。”

      梵珩摇了摇头:“我不介意这种小事。”

      “但是我很乐意接受你的酒。”

      老板纪正卿恍了下神,无奈地笑了一下,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叹道:“见到殿下,我突然觉得那些宁可放弃自己的身份,甘愿去做血仆的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梵珩浅笑道,也将酒杯中的酒喝尽,“如果老板愿意的话,我可以允许老板继续经营这个酒店,不需要随叫随到。”

      纪正卿摸了摸鼻尖遗憾道:“多谢殿下的厚爱。不过,我为在场各位挑选了不少漂亮的血仆,只要是大家喜欢的,都可以带走。”

      “殿下看了那些年轻漂亮的,定然是看不上我了。”

      “是吗?”梵珩歪了歪头,饶有兴致地看向一个血族怀里的少年,“确实是生的十分俊俏。”

      那位少年对上梵珩笑盈盈的眸子,涨红了一张脸。

      抱着少年的血族陡然松开手,神色不太自然,咳嗽两声后行了血族的标准礼仪:“若是殿下喜欢,自然是归殿下所有。”

      “不用了,我并不喜欢夺人所爱。”梵珩倒是笑着的,唯一能够接受到她威压的那位血族只感觉自己早就不曾流动的血液灼烧了起来,身躯颤抖着,看向梵珩的眼里充满了畏惧。

      “殿下您这边来,我给您选了好几个世间罕见的绝色,您来看合不合您的胃口?”纪正卿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诚恳邀请。

      梵珩点了点头,接过一位服务员端来的酒:“多亏纪老板举行这场酒会,我才能见到赫赫有名的诸位。

      “这杯我敬大家,感谢大家这么多年以来,为两族和平做出的努力。”

      清冷的嗓音在暧昧的音乐的音乐中少许突兀,梵珩仰头一饮而尽,白皙的脖颈在灯光下几乎耀眼,在座众人却无意欣赏这样的美景,忙不迭的喝完手里的酒。

      “维护两族之间的和平,是我们的责任。”说话的是个样貌十分娇俏的女子,五官生的俏丽,目光却是坚毅异常。

      人类戒律堂的制服在她的身上合适极了,执法者的英姿在她的身上淋漓尽致。

      范思安远远地与梵珩对视着,即便手心都出了汗,面上还是平静的。

      范思安冲她行了戒律堂的礼,朗声道:“我相信,有梵珩殿下的到来,我们两族之间联系会更加稳固。”

      范思安成为执法者已经很多年了,·见识过形形色色的血族。

      有不长眼调戏她的,有披着温文儒雅的皮行苟且之事的,有作恶多端被缉拿归案的,也见过真心想和人类友好相处的。

      她更见识过那些长得十分俊美的血族们,他们气质非凡,一举一动之间都是贵族的风范。他们比人类更注重礼仪和自己的外表,即便是以人类的血为食,他们也信奉着这是双向的享受,而并不是痛苦。

      有的血族需要血仆,仅仅是需要和喜欢他们血。

      有的血族要的却是血和性。

      他们是披着优雅的皮子的恶魔,用样貌和权力吸引着一批又一批被蛊惑的人类奉献上自己的鲜血甚至生命。

      她想这些邪恶的血族从世界上消失,但是两百年前的两族大战,人族差点灭亡,血族却在梵卓族新族长的领导下,选择了和人类签订和平条约,自此,血族可以在人类地界居住,在人类设立血族和人类两族戒律堂,由选拔出来的执法者约束对方种族的行为。

      她成为执法者,理智一直在约束着她公平地看待两族,但从情感上,她从来不认同奉献自己的鲜血和生命给一个异族是值得高兴的。

      她厌恶着这样的血族,厌恶着这样的两族相处的模式,厌恶这个所谓和平和公平之下,人类处于绝对的劣势之下的世界。

      她更厌恶对此无能为力,甚至只能随波逐流的自己。

      在她知道梵卓族的族长或者继承人将要来到两族交界处的时候,她有过无数个阴暗的猜想,觉得她的到来不安好心。

      同时,却也好奇着那个在对血族有利的局势之下,以一己之力结束百年战局的血族;好奇着那个明明像是亲近人类,却又签订对人类如此不公的条约的·那个血族,到底是什么样的。

      或者他选出来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

      现在范思安看到了。

      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强大到在她的面前甚至说不出话,不敢直视她的那双盛满了笑意的眼睛。

      范思安拼命让自己无视自己的畏惧,露出个明媚的笑容:“我代表人类戒律堂敬殿下一杯。”

      那位殿下再次拿起服务生端着的盛满了酒的酒杯,轻声道:“果然如我所料,除了纪老板,范执法者是第一个会和我说话的人类。”

      梵珩认真地看着她,柔声道:“我一直都听说过你。”

      在场的众人陡然愣住,齐齐看向那位人类执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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