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依赖症》玉露酒

18、第十八章

　　谢竹霄每晚都要补课，势必回的很晚，江奶奶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刻拍板了给谢竹霄送晚饭的决定。

　　江初意还没在学校吃过饭，觉得新鲜，请求奶奶顺便带一份饭给自己。

　　于是最近的日子里，谢竹霄和江初意在教室里吃饭，江奶奶和沈韵在家里吃饭。每次放学后，江初意先从校门口接过江奶奶递来的餐盒，然后拿到谢竹霄的班里，借用谢竹霄前桌的板凳，和谢竹霄头对头共进晚餐。

　　教室的某个角落，被伤了心的夏小窗早已发誓不再上赶着向谢竹霄示好，可偶尔还是忍不住瞟向那个，她曾经一抬头就习惯性将目光落下去的位置。

　　有一次，他看见谢竹霄正在拿着一张纸巾给江初意擦嘴，江初意任他擦了一下，大大咧咧的接过纸自力更生，然后他开始说话了，嘴唇不断张合。

　　谢竹霄低着头，在认真的收拾残局，顺便自然的接过江初意手上的纸，放进了垃圾袋。

　　这是夏小窗第一次看见谢竹霄照顾人，尽管对方是个男生，但她还是禁不住对江初意流露出一丝羡慕。

　　有时候她会后悔自己过早和江初意摊牌，惹得江初意对自己冷淡了下来，否则的话，她至少多了一个可以接近谢竹霄的借口和方式。

　　.
　　带着空饭盒走出学校大门，江初意心情非常好，先去烧烤摊买了点烤串，然后拎着烤串，一路逆着夕阳而去，最终的目的地是星宇网吧。

　　最近，因为没有了谢竹霄的管束，江初意过得非常放纵，时不时来网吧一游，那个坐在前台负责收费的忧郁少年已经认识他了，两人用不着什么交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十分默契。

　　玩的游戏依然是CS。江初意已经沉迷在成年人血腥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了。

　　其实网吧的环境很不好，单论人员要素，那是相当鱼龙混杂。
　　社会上的混子大哥和学校里的稚嫩学生共处一室，混子大哥要抽烟，这是解忧更是身份的象征，稚嫩学生也要抽烟，这是模仿更是反叛。

　　江初意和谁都能混熟，包括混子大哥。
　　然而当一个热情的混子大哥把点燃的烟递到江初意的嘴边时，江初意咽了口唾沫，很紧张的望着大哥。

　　他暂时没有要反叛的热情，但是有模仿的冲动，可是谢竹霄毕竟在他那里积威甚严，他知道谢竹霄是不会允许自己抽烟的。

　　大哥笑了，身上的青龙开始颤抖，大哥的身旁是一个穿着暴露的美女，美女见大哥开心，她也开心，倚着大哥娇笑不止。

　　大哥最终把被江初意拒绝的烟递到了美女的嘴边，美女熟练的用手指衔住香烟，幽幽吸了一口，吐出缥缈的蓝雾，然后冲江初意挤了下眼睛。

　　这么明显的挑-逗，成功让江初意红了脸，他如坐针毡的挺在那里，想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游戏上。

　　耳边传来大哥的调侃，不知用的是哪里的方言：“还是个学生仔噢。”

　　过了一会儿，江初意终于平静下来，暗想下次一定好好选位置，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又好像是受了重伤。

　　“啊......”又一声。

　　听着像是那个美女发出来的。江初意警觉起来，唯恐大哥在欺负美女，猛得一转身，看到美女正窝在大哥的怀里。

　　明明很亲密的样子，难道刚才幻听了？

　　正要高高挂起时，美女又叫了一声。这一声却不同于刚才的两声，他从中听到了痛苦和快乐的撕扯，撕扯的结果是一种隐秘的喜悦。

　　江初意看到了美女绯-红的脸，视线上移，对上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深邃而迷醉，透出的光很不寻常，江初意当时想不到词来形容，经过后来的多次回忆，他终于想起了一个词：谷欠望。

　　“妈的。”大哥注意到了美女和江初意的对视，当即蹦出一句脏话，“你刚才想的到底是不是老子？”

　　美女懒懒的从他怀里起来，轻柔的拍他的脸：“不然呢？”

　　大哥冷哼了一声。他的手好像脏了，正拿过美女递给他的纸擦手，嘴上念叨着：“该老子爽了。”

　　美女嗯了一声，明明是在答应大哥，眼神却在瞟江初意，“去卫生间。”

　　江初意意识到自己看得有些久了，匆忙收回视线，心却跳的飞快，余光中是大哥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样子。

　　大哥身形庞大，不慎撞翻了自己的鼠标，“小子，帮个忙，捡一下。”他在要求江初意。

　　江初意机械的低头去捡，抬头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大哥的裆-部，他很短暂的愣了一下，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整个人如坠火山。

　　在大哥和美女从卫生间出来以前，江初意先逃离了网吧，忧郁男孩注意到他快速消失在网吧门口的身影，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离开。

　　月上柳梢头。

　　凉风吹在脸上，脸颊上的热度正在渐渐散去，江初意像是一条搁浅了的鱼，大口的呼吸着户外新鲜的空气。

　　刚才的一切像是揭开了某一层禁忌神秘的面纱。
　　这时候的网络还没有普及，信息不够发达，江初意对男女知识的了解多来自于生物课——让女生出去，只留男生在教室，或者让男生出去，只留女生在教室的生物课。

　　带着一份朦胧和隐约的期待，江初意还没有踏足过这条诱人的河流，今天，河里翻起的巨浪竟如此直接的扑到了他的脚边。他说不上是兴奋还是恐惧，只能努力平复心情，向家的方向走去。

　　刚走了没多远，江初意忽然看到了谢竹霄的背影。

　　脑海中再度浮现起刚才的场景，江初意的心跳快了几分。

　　前面的谢竹霄身形颀长，背着为江初意所熟悉的黑色双肩包，脚步挺括，披星戴月，渐渐远去。

　　江初意做贼似的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迈着小步子重新出发。
　　他不能让谢竹霄知道他最近每晚去网吧，况且，经过了刚才的事，他竟然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似的，不知道怎么面对谢竹霄了。

　　就这样心不在焉的走着，没注意将鞋子踩在了一块松动了的方砖上，整个人趔趄一瞬，下意识低头间，一股泥水从砖底呲到了他的白色球鞋上。

　　原来今早刚下过雨，地面还没干透。漏在松动地砖下的水，在地砖被踩动时，会被挤出来。

　　原本他就是要拖延时间的，以防碰上谢竹霄，此刻发现了这件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注意力被之吸引，开始玩起了踩砖的游戏。

　　于是，月光下，寂静的街道上，一个少年踩着砖玩个不停，泥水呲的到处都是。

　　“玩够了吗？”

　　“哦，马上。”嘴上答着别人的问话，音落才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江初意迅速抬起头，看到了谢竹霄。

　　他傻眼了，“你怎么在这儿？”

　　谢竹霄冷哼，“这话正是我要问你的。”

　　太突然了，江初意很难想出完美的应对策略，只好老实的说：“我去网吧玩了。”

　　谢竹霄没有好脸色，语声嫌弃：“怪不得身上一股烟味。”

　　“哦，对不起。”江初意垂着头认错。

　　谢竹霄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忽然说：“给我张纸。”

　　江初意严重一丝迷茫：“做什么？”还是乖乖掏纸，递给他。

　　谢竹霄拿过纸，蹲了下去，开始替江初意擦溅在鞋子上的泥点。

　　江初意立刻心里一软。望着谢竹宵黑乎乎的发顶，突然就有种特别强烈的冲动，想立刻告诉谢竹霄刚才在网吧发生的一切，但是直到谢竹霄站起来，他也没有储足开口的勇气。

　　那种事实在难以启齿。

　　两人开始并肩走路，江初意不复平时的话痨样，心一直跳的飞快，待到家门口分别时，江初意鼓足了勇气，拉住谢竹霄：“今晚来我屋里吧，我......有好几道题不会写。”

　　自从运动会那次后，谢竹霄已经很久没在晚上来过江初意家了。

　　“可以。”谢竹霄说。

　　大约快十一点的时候，两人的作业都写完了，谢竹霄要走，江初意不让。

　　暖黄色的灯光将江初意的侧影映在旁边白色的墙壁上，睫毛的部位微微颤抖着：“留下来吧？以前咱们不是经常一起睡？”

　　谢竹霄说：“你几岁了？没有人陪就睡不着吗？”

　　江初意说：“确实，你陪着我睡，我才睡的香。”

　　谢竹霄依然拒绝：“你睡觉太不规矩了。”

　　江初意干脆不讲道理了，抱着谢竹霄的腰，“你今天必须和我一起睡！”

　　自从意识到早晨的“尴尬”事，谢竹霄已经尽可能避免和江初意同睡了，江初意却浑然不知。

　　此刻，望着江初意幼圆的眼睛，谢竹霄的脑海中快速闪过泳池里的片段，那份肌肤相触的滑-腻如同一颗腻甜的糖果，不断向他施加诱惑，他似乎也有点难以自持了。

　　但是——“不行。”
　　他说出这份清醒的拒绝。

　　江初意眼里的花朵一点点枯萎，难过的、充满怨气的说：“谢竹霄，你最近好奇怪！”

　　谢竹霄的心跳了一下，语气带着半分掩饰：“只要我留下就不奇怪了？”

　　“嗯！”

　　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好在江初意的床比谢竹霄的床大，床是靠墙放着的，谢竹霄挨着墙睡，和江初意中间隔着一条宽阔的跑马线。

　　江初意伸手将灯按灭，房间顿时变得黑漆漆一片，谢竹霄顺势闭上眼。

　　忽然——“谢竹霄。”

　　耳边是温/热的吐息，江初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上来，正在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黑暗中，谢竹霄“嗯”了一声。

　　黑暗给了江初意安全感，他几乎就要告诉谢竹霄自己今天的见闻，话到嘴边，却想起了那天游泳的事。

　　“你那天游泳的时候......是不是起-反应了。”

　　谢竹霄的身体僵了一秒钟，睁开眼。

　　空气凝固中，江初意用心听着谢竹霄的声音，只闻一阵沉默。

　　江初意终于感到一星半点的尴尬，但他生性冲动鲁莽，一想到一直安静下去，事情一定难以收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手覆了上去。

　　不知何时，谢竹霄又起-反应了。

　　江初意也是着实没有想到，他呆呆的感叹：“……你果然不是性冷淡。”

　　谢竹宵默默感受着江初意手的重量，心思沉了沉，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动作冷酷，按住江初意即将抽走的手，声音出奇的冷静：“你怕了吗？”

　　“为什么要怕......”
　　江初意只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这个年纪，有反应很正常吧。”
　　他开口安慰谢竹宵，也是在为自己自从网吧出来，便难以浇灭的悸动找借口。

　　谢竹霄沉默了一会儿，松开自己的手，江初意的手却依然在他身上。

　　手里的东西像块烙铁，带来的温度传遍了全身，江初意眨眨眼，用今天在大哥身上学到的话对谢竹霄说：“要不要我帮你爽一下？”

　　谢竹霄转过脸，在黑暗中，他看不到江初意的神情，但是可以听出他语气里的燥-热。

　　呼吸又乱了两分，他情不自禁的问：“怎么帮？”

　　......

　　第二天，江初意先醒的，他发现自己果然睡觉不老实，此刻正一条腿搭在谢竹霄的身上，但谢竹霄似乎睡的很香。

　　他将侧躺的姿势换成趴着，支颐托腮，脑海中一帧帧的过昨晚发生的事。

　　他好不要脸呀……

　　刚盯了没两分钟，谢竹霄就说话了：“还要看多久？”

　　江初意脑海中的画面消失了，回到当下，笑眯眯的说：“谁让你长得好看呢？”

　　他试图用和平日里相差无几的相处方式，淡化昨晚之事带来的尴尬。

　　“起床吧。”谢竹宵似乎也在努力贴近平日的说话方式。

　　江初意从床上爬起来，去衣柜里拿了条自己的裤子，“你穿我的吧，你那条肯定不能穿了。”

　　谢竹霄接过裤子，刚睡醒不久，脸上还带着晨起的躁意，他穿好衣服后坐在床边，对江初意说：“给我个袋子。”

　　江初意反应一下，马上意识到他要用袋子装那条脏了的裤子，便说：“家里没什么袋子，你放在这儿吧，我中午回来帮你洗。”

　　“好。”

　　心里提醒自己要和平时一样，便顺嘴接话：“我还以为你要害羞一下呢，昨晚不是还问我怕不怕的，怎么现在裤子都让我洗了。”

　　回忆昨晚，谢竹霄正在隐秘的痛苦和隐秘的喜悦中纠缠，不过，这一切当然不会表现在脸上。

　　他压着眼，难得泄出一丝和平时稳重形象格格不入的痞气，冲江初意勾勾手指，示意江初意走近自己。

　　他这会儿倒是不再怕和江初意有所接触，当江初意走近时，被他一把揽在了两腿之间。

　　江初意点点他的鼻子，语气调侃：“不是吧，你还要啊？”

　　谢竹霄淡定的理了理江初意鬓边的乱发，状似随意的问：“明白你昨晚做的事代表着什么吗？”

　　江初意红着脸，硬着头皮说：“帮忙。”

　　谢竹霄直白的问：“会给别人帮吗？”

　　江初意说：“当然不会。”

　　“嗯。”

　　两人心底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