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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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司空甄回来了。
纤细苍白的少年，身上多了许多伤痕，跪到南宫玉帐前请罪。
清晨，南宫玉出帐来，头发还没有系，一脸清明地看看跪了一夜的少年，留下一句话，“按军法处置。”
马上有军士来押起司空甄，只听他低头道，“司空有罪。”
也许真是有罪。觊觎美丽的东西，欲望一点点的堆积，这就是人的罪。
按军法处置，是要判死刑的。
不过司空没有死。他带回了一个消息，宋军将攻打城门。
当然是假消息，不过凭着他身上的伤痕，对赵洵的形容栩栩如生，崇光表示相信，于是他没有死，只是不能再近身服侍将军，改到灶台下烧火。
当日，南宫玉离城接运粮草。
城内厉兵秣马，严阵以待。
第五日，到得很快。
崇光立于帐上，手下将领分立两旁。此是清晨，晨光熹微，崇光脸上映着灯火，轮廓有如刀刻。身前是地形图，两把匕首插在两军对峙处。
右都尉萧广不知何故不在城中，左都尉萧亮领七千人，接应南宫玉回城。
臧平上前一步，想说什么，犹豫了片刻，道，“南宫将军这一出去，几乎带了近五千人，为何要派给他这么多人马？”
“那五千人是他训练出来的，自然归他调配。”崇光道，扫了一眼臧平，“将军想说什么？”
臧平半跪下身子，“末将只是觉得，南宫将军身边那个司空之事蹊跷。他出城三天，行踪不明，南宫将军竟不追究，只是按军法定他私纵之罪，末将以为，这其中必有隐情。”
崇光只是微笑了一笑，道，“臧平听令，本将命你带中军一万人，于燕山谷口设伏，见左都尉回军，立即掩杀。”
正说着，有个士兵进来报道，
“大将军，司空甄不见了。军中最好的马也失踪了，想必是被他带走了！”
帐下皆惊，崇光容色不变，道，“把给他马的那个人找出来。”
臧平大惊失色地望着士兵们从帐下押上一个人来，却原来是他身边的副都尉。崇光望着被押跪在地的人，神色自若地转向臧平，
“左将军，此人可向你劝降过？”
臧平浑身抖得筛糠一样，双膝跪地道，“是，有过，但是末将……”
“我知道你没有反心。”崇光转而对着地下的人，道，“你给赵洵通风报信，说南宫玉今日确实会经过燕山栈道，要他在那里设伏，然后在谷口截住接应军队，逼迫南宫玉交出粮草和军队。是不是？”
那人忽然抬起头来，“南宫将军本有反心，今日不必逼迫他就会倒戈。”
崇光笑了起来，道，“你让司空逃出城去找赵洵，也算是有点情意。”
那人的眼神忽然变了，显然已经明白过来，恨恨道，“没想到，南宫玉狡诈至此，竟然骗过赵大元帅。”说完他的嘴角溢出一股鲜血。崇光命人扒开来看，他已经咬舌了。臧平仍然没有明白，只见崇光对他一笑，
“左将军，出城吧。”
明白崇光是在试探他的真心，臧平慌忙叩首领了兵，忙不迭地下帐去了。崇光看了看他，转身对传令官道，“传令下去，要在城墙上加强守备，决不能让宋军看出我们的中军所在。”
司空甄骑在军中最好的白马上，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
痛得几乎没了知觉，却更加用力地夹马肚，马本来就是日行千里的良驹，现在更是健步如飞。
那个人悄悄拉他出来，给他最好的马，让他去找赵洵求保护。知道此人本是好意要庇护他，却总觉得好笑。
〖汉人最重情意，你投诚了，他必不会亏待你。若军中有人放你出城避难，你便出城去。〗
此刻他向着战场飞奔。身上有把短刀，是南宫玉给他防身用的，比一般匕首稍长一些，用精钢打造，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它，手心已经泌出了汗。
不出三个时辰，已经进了山，马娴熟无比地穿行山道，他放眼四望，只见四下里已经竖起了旗帜。再走不到多远，便听得喊杀声四起。当中一杆大旗上高书“萧”字。
这是来接应南宫玉的萧亮，在谷口被赵洵大军拦截，于是一场恶斗。司空甄拍马向谷内飞奔，马上被一群宋兵拦下来。
他只知道，南宫玉在谷内，心思急切，反而手下不顾轻重起来。
这样不管不顾地冲过来，自己是不是疯了……？
火光冲天。
在谷内设伏的是数日不见人影的右都尉萧广。
南宫玉引赵洵入谷，身边五千人立即封了谷口。赵洵求胜心切，待到反应过来已经中了埋伏。萧广极擅埋伏，赵洵谷内虽有伏兵，却被萧广几下制服。
揭去那些运粮车上的苫布，里面没有一颗粮食。
干草火油，全是引火之物。
山谷重地，宜防火攻。
南宫玉立于高处的大石上，衣袂迎风飘扬。谷内火光耀目，映得他的脸，他的白衣全成了红色。平添妖艳之气。赵洵抬头捕捉到了他的所在，横刀长啸。
赵洵的眼睛里全是仇恨，清秀的脸被仇恨点燃烧得通红。他扬刀一指，身边的弓箭手立即蹲下身子，万箭齐发，齐刷刷地向着这边飞来。护卫军慌忙掩护，盾牌挡成堵墙。南宫玉却毫无惧色。身边的人马上被冲散，赵洵只得挥刀左冲右突。
萧广举刀下令。宋军早已丢盔弃甲，哪能禁得起接下来的厮杀，都无心恋战，慌不择路地逃窜。只有赵洵身边的一队人马仍然进退有序，护着他不受伤害。南宫玉看着那数百人，道，“开一个口，放他们出去。”
接下来该是臧平的事情。
他举起弓箭，对准了护着主子撤出山谷的骑兵之一，拉弓如满月。嘣地一声脆响，那人应声而倒。随后就是一阵小小的骚动。
厮杀声终于小了下去，谷内一片火烧过的狼籍。废弃的刀枪倒在地上，破烂的旗帜，烧得认不出原本的颜色。无数的尸体，被马踩踏过的，被刀砍死的，残不忍睹。
望着这些惨状，南宫玉微微蹙起了眉。
很恶心……
在一片血色中，他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骑着一匹雪白染血的马，向着谷里来。
浑身是血。
那少年苍白的脸上染着血色，十分妖艳。
极度的残忍与极度的美丽交融。
就像人的心思一般。
少年远望立在石上的人，白衣飞扬。他迎上来，微笑挑起在唇角。
“这一次多亏有你。”
伸过来的手，雪白纤细不沾血腥。——你爱我吗？
——是的，我爱你。
少年微笑了一下，抓住那人的手指，合上眼睛。
这一战，辽军大胜，宋军死伤数万，从此之后，辽宋边界多年不见战事。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