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他未果》阿畅同学

24、陷入危机

　　太阳东升西落，周而复始，亘古不变。今日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余晖照旧落入山野，红霞如常散漫天际。
　　但如果非要与这枯燥乏味，令人厌倦由文字绘制而成的美景相比的话，那这黄昏美景可真是璀璨绚丽，美不胜收。
　　可真不是块读书的料。
　　苦笑并自嘲了一番后，陆兴宁就收回了眼，而后就垂下脑袋看了看课本。
　　因小小的脑袋无法立马接受由密密麻麻的文字承载着的、目不暇接的知识猛地一下全部灌输进闹钟，所以没看多久，她就即刻抬起了头。
　　然后就痴痴地盯着一处神游。
　　并没有持续太久，在余光瞥见围坐在她四周的、仍在奋笔疾书的主动留堂的，连晚饭都顾不上去吃的几人后，她还是重拾起了笔，摊开课本，执笔预习起明日的课文。
　　书海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进，通往书海的入口并未站着威猛可畏的看守人，也并没有戒备森严的规矩，任何人，不管成绩好还是成绩坏，只要付诸了行动，均可扬帆起航，任意遨游。
　　原来，也不是那么无趣。
　　不知不觉中，陆兴宁的表情也轻松了不少。
　　但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经一声惊呼声从某人口中传出，回荡到她的耳内，为满足突然滋生起来的好奇心，她只能被迫离开书海，寻声往前看去。
　　虽然前边坐了不少人，但也好找。因有愧，发出惊叹后就捂上了嘴巴，着急跨出座位，轻手轻脚地走出教室的便是声音的主人。
　　见人离开后，陆兴宁便收回了追随人而去的目光。
　　应该也不是因为有愧。
　　在人离开的后脚，班级里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像是提前打好了商量般，除陆兴宁之外的其余几个留堂的人竟都齐刷刷地从她们的座位上蹦跶了起来，然后就缄默着蹑手蹑脚地陆续走出了教室。
　　怀揣着疑惑，陆兴宁慢慢思忖了片刻。
　　也因为这样，她也错失了跟上前去打探清楚的好时机。
　　见状，待晃过神来后，她就立马转过身，抱窗向下俯瞰，向前瞭望。
　　远处空无一人。
　　连半点残影都见不着。
　　想来也是，这幢楼落于学校最偏僻的地方，从这贯穿着整幢教学楼东边楼梯下来，也没什么能去往的好地方。
　　见状，陆兴宁便收起了好奇的心思，并下定决心回身，再学习学习，顺便等等要归来的檀郦。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在她转头的瞬间，因一咣当的巨响随风传至她的耳内时，她就彻底打消了回到座位上的念头。
　　旋即，就朝远处看去。
　　是人为所致。
　　虽说是不小心将专供回收书籍和废纸的铁皮回收箱摔到地面上，但人好似丝毫要去接起的打算，仅仅只是垂眸盯着一角跌落到地面的回收箱而已。
　　“咣当——”不知是因为一人之力无法再维持同样的姿势许久，还是因为见同伴撒了手，所以才也撒了手，让回收箱彻底摔倒在地面上，任它发出巨响。
　　伴随着巨响传入陆兴宁耳内的刹那，两人也开始了他们的长谈。
　　移眼去看同伴的同时，率先撒手的人也吱了声。
　　“还有几个？”
　　“十几个吧。”
　　世界安静了几秒，几秒之后才又发出了细细碎碎的声响。
　　与此同时，先撒手的人也再次出了声，他说：“我不搬了。你还想搬不？”
　　他的同伴没有马上回应，待发愣了几秒回过神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不搬了吗？那我们之前搬的不都前功尽弃了吗？老任肯定要追究的，要是让他再生气了，可能都不是扣分的问题了，说不定还要被叫家长……”
　　酒壮怂人胆，被压抑了许久情绪也有这种功效。怨气一上脑，便也什么都听不见去。因此没让人做完，先撒手的人边赶忙插嘴自暴自弃道：“随便他吧。他想扣就扣，想叫家长就叫，谁爱搬谁搬，反正老子是不搬了。”
　　一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见状，垂眸看了看躺在地上可怜极了的回收箱，无奈叹了叹气后，另一个也紧跟上了先撒手人的步伐，与之共同离开了此地。
　　因没了再学习的兴致，又因檀郦迟迟未归，她又无事可做，所以待两人走远后，她也走出了教室，跑下了楼，径直来到了被遗弃的回收箱前。
　　随之，她就弯腰立马将回收箱扶了起来，并立好。
　　没想，这一简单的行为居然让她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
　　与传统的四四方方的回收箱不同，眼前的这个应该是仿制了参照真人而绘制完成的卡通肖像画，从而打造出来的独一无二的立体人形回收箱。
　　陆兴宁闭上了眼睛。
　　让双目放松了一小会儿，她就又立马睁开了眼睛，而后就定睛看了看眼前的这大眼人形回收箱。
　　这美颜，这身形，不看这胸前的招牌，根本看不出哪一处能和温陆良扯上边……
　　好丑。
　　等等。
　　陆兴宁僵住了笑容。
　　为什么宁愿相信温陆良家大业大要给学校捐一个游泳馆这样的荒唐的传闻，也不愿意去相信向来雷厉风行，铁面无私的副校长兼教导主任老任真是被温陆良的个人魅力所折服，才对他特别宽容对待……
　　唉……
　　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后，陆兴宁又郁闷地抓了抓头。
　　继而又边拄手撑着脑袋，边伸手拿起了卷起的课本。
　　大致地由上至下浏览一次课本的一页后，她就没有心情再翻一页，也没心思细究旧的一页。
　　僵持了半会，陆兴宁终是放下了课本。但一想起温陆良凭借一己之力掀起学习的热潮已经有小半月，她已经跟大家脱节了小半个月，大概率真要在众目睽睽下背着书包走入一年级的最差的教室后，陆兴宁又迅速地支起了课本。
　　不过，在坚持了两分钟后，她最终还是放下了课本，接受了现实。
　　为什么不晚点再来……
　　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转学……
　　自己偷偷学习不好吗？为什么要呼吁大家爱上学习啊……
　　陆兴宁欲哭无泪。
　　自顾自地沉闷了一会儿，因灵光乍现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美计后，陆兴宁就马上重振了精神。
　　与此同时，布满她全脸的阴云也随之散了开来。
　　随后，她就兴致勃勃地站起了身，推开房门，走向了客厅。
　　“妈……”
　　“干什么！”
　　闻声，陆兴宁便立马收回了发散到客厅的视线，随即就立马转身透过透明的吊轨推拉门看了看正在厨房忙活的人。
　　确定是自己的母亲向芳燕女士后，她就赶紧推开了一侧的小门，只身闯入了厨房里，关门后便走至了向芳燕女士的身旁。
　　因有求于人，在对向芳燕女士献了殷勤，接过她的活给她敲了敲右肩，见她眉毛平展开来后，陆兴宁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妈，给我请个家教吧。”
　　虽说声音不大，但距离如此的近，肯定也是能叫人听清的。
　　稍等了片刻，见向芳燕女士仍若无其事地握着蓝色的硅胶刮刀捣鼓着蛋糕糊后，她就又特地提高了音量，一字不落地再说了一遍：“妈，给我请个家教呗～”
　　继话音落下，向芳燕女士也终于有了反应。
　　停下手中的动作，斜着眼看了看陆兴宁过后，她才挑眉道：“你吃错药了？”
　　质疑过后，她便又回了头，就又开始抱着不锈钢打蛋盆继续翻拌着她手中的蛋糕糊。
　　翻拌了几下后，她便停了手，放下了刮刀。立时，她就拿出了6寸圆形蛋糕模具，并摆在了她的正前方。
　　随之，在捧着打蛋盆习惯性地掂了几下后，她就立刻将打蛋盆里的蛋糕糊慢慢地倒入了圆形模具中。
　　“妈，你就给我请个家教吧。”原本陆兴宁是准备静候着向芳燕女士结束手头的事后，再好好跟她说说家教的事。但当她一瞥见被向芳燕女士搁在厨房台面上一角的未拆封的淡奶油液时，她就没法按耐住躁动的内心。
　　因此，没等向芳燕女士将蛋糕糊全部倒入模具，她就迫不及待再次说了说她的诉求，同时也好好解释了一番：“老师说了，要是下一次考试再考不好的话，我可能就要马上被调去一年级……”
　　“那不挺好的吗？你在家闲散了半学期，能学到什么？书也重来没翻开过……重读不是挺好的吗？不比请个家教强吗？”
　　“可是哪有读书读到一半跑去一年级的啊……”陆兴宁反驳道：“而且你不觉得丢人吗？要是被其他阿姨知道我留级了，你不会觉得很没面子吗？”
　　“面子算什么？又不能当饭吃。而且你让我丢人的事还少吗？你觉得我还会在乎这么点小事？”
　　“可我肯定会被同学笑话，看不起……”
　　“想那么多干什么？你读你的，他们笑他们的。你要是不想一直被他们笑话，就给我好好学习，考个第一去赌他们的嘴。你考了第一，他们肯定就笑不出来了。到那时候你风光了，你妈我也就有东西跟别人炫耀了。”
　　“可……”
　　“可什么可，难不成你真觉得大学是你随便写写就能考上的吧？”
　　“我没……”
　　“而且以你现在的水平，我得请多优秀的老师才能教的会你？如果不想被人笑话，就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
　　“可我最近真的有在……”原本她是想为自己辩驳的，但不想早已哽咽的喉咙让她没法说完完整的话来。
　　因委屈而汇聚于眼眶的泪花也不受控地落了下来。
　　就算这样，陆兴宁也没轻易言弃。用手擦了擦泪花，吸了吸鼻子，润了润喉咙后，她就马上接上了刚才的话：“我真的有在认真学习，遇到不会做的题目会参照答案自己先思考一遍，真的理解不了后，我才会去问老师。”
　　“而且……而且，不是所有老师都有心情花时间给你解答一遍又一遍，他们也会烦，也会……”
　　回忆不堪入目，恶语一言难尽。
　　知悉向芳燕女士不会因她的只言片语将老师从神坛上拉下，甚至有可能反过来指责她冤枉老师，因此在停顿了小片刻后，她只能被迫转移话题：“老师都很忙的，所以我才想让你请个家教……”
　　悲戚的模样并没有引起向芳燕女士的怜悯，瞅了一眼窘迫的陆兴宁转回头后，向芳燕女士便又开始了她的谆谆说教：“老师都教不会你，你还指望谁能教会你？指望这些人教会你，不如去让你姐……”
　　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没将最后一个字的音节补完，停顿了一小会儿，向芳燕女士就也不再拐弯抹角，就直接表明了她的态度。她说：“反正我没钱，你可以去找你爸，问问他有没有钱供得起你请个……”
　　“咿呀——”既然向芳燕女士态度如此坚决，浪费再多的口舌也无异。
　　正巧外头也正巧传来门被打开的响声……
　　于是，在意识到多说无益后，陆兴宁便立即离开了那里，转之边向玄关处走去，边委屈地告状道：“爸。爸……我想请个家教教我学习，她不让我……”
　　“叔叔在外面。”
　　陆兴宁一怔，半天没有说话。
　　见状，温陆良就率先出声化解了点尴尬，他说：“我来借钳子，他让我先进来。”
　　可就算如此，陆兴宁也依旧不敢抬头。
　　她仍然想马上掌握徒手挖洞的本领，仍旧想挖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
　　稍微等待了片刻，见陆兴宁没有出声的打算后，温陆良便又轻声解释道：“我家水管松了，钳子在里面柜子上吗？”
　　“我去拿给你。”
　　陆兴宁终于做声，但她也完全没胆抬眸去看人。
　　一回复完，她就立马转身跑进了屋内，然后就径直走到了靠在厨房外右墙边的柜子前。
　　钳子很好找，往后几步，再抬头望望，就能发现那藏在柜子最高一层的钳子。
　　见状，陆兴宁便立刻上前了一大步，接着就边伸长手，边在柜前蹦跶了几下。
　　因个子还不够高，伸手也无法触碰到最上层的木质分层隔板后，她就停止了蹦跶，准备收回手，去找个能将她托高的工具。
　　但不想正准备转身的功夫，她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只大手，顺着她的手向上伸长，直至越过最上层的隔板。
　　有必要贴那么近吗……
　　他好香哦……
　　想到此，红晕就迅速爬上了陆兴宁的脸颊，然后就快速地蔓延至了她的全身。
　　见状，陆兴宁便偷偷地、慢慢地收回了手。
　　“啧。陆！兴！宁！”被烦躁的吼叫唤回点神后，没多加思索，陆兴宁就看向了怒火中烧的向芳燕女士。
　　见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陆兴宁完全摸不清头脑。不经意间，她就没忍住出声道：“啊？”
　　但不想短短的一个字竟惹得向芳燕女士不悦。转过目光看向陆兴宁后，向女士就又不满地冲着陆兴宁吼了一句：“啊什么。送送你同学啊！”
　　“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