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他未果》钱八月八

19、分手？

　　应该算是史上绝无仅有的，在那日互相表露心迹的后一天，温陆良就不辞而别了，但却又在半个多月后匆匆赶回来，然后开始献殷勤……
　　“你怎么了？”
　　来不及去分辨声音的主人源于谁，在声音闯入耳内后，陆兴宁便猛地一下挺直了腰背，并迅速地摸上鼠标，手足无措地胡乱挥舞起来。
　　“你今天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发生了什么事吗？”待余光留意到位于前桌的何丹丹慢慢地借助手和脚的力量，缓缓地坐在转移上向她邻座的柳曼靠拢时，陆兴宁这才松了口气，恢复了刚才的样子。
　　“我……”
　　“你……”
　　欲言又止了片刻，柳曼还是没将心底的秘密告知于何丹丹。不过，思来想去了一小会儿，她还是压低音量开始征求了何丹丹的意见：“如果你要请人吃饭的话，是自己亲自下厨做给他好，还是请他去高档餐厅吃一顿好？”
　　因不是说给自己听，任性地去窃听别人的秘密是不道德的。所以，见柳曼有意地压低声音后，陆兴宁就将视线移至了电脑屏幕里无规则滑动的光标上，然后就拄着脑袋，全神贯注地让眼眸跟随着光标来回转动，以此来屏蔽掉这极有可能再传入她耳内的声音。
　　可两个位置相隔的距离太近，就算是陆兴宁刻意回避，但有些话还是传入陆兴宁的耳中。
　　不知怎地，两人的意见产生了分歧，何丹丹突然换下了平静的面容，变成了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
　　应是碍于身处于职场之内，不然她应该会揪着柳曼的耳朵好好对她说教一番吧。
　　“没必要，你们才交往两个月！没必要为男人花钱！道道香不便宜，少则都要七八百了，请男人吃不值当！你就自己下厨，他要是嫌弃你只会炒些关于蛋的菜，就可以分了！”
　　“他对我很好的……”何丹丹苦口婆心的劝说并没有起到好的效果，正处于恋爱上头时期的柳曼依旧固执己见，只坚定她内心所想。
　　见状，气急败坏的柳曼深吸了一口长气后，就马上打断了她，“不就两个月嘛！让我来，我也能装两个月给你看！”
　　不给柳曼插话的机会，愤愤完后，她就又有理有据地跟柳曼诉说了她的疑点，“你就说，他为什么之前不追你，非要等你漏财了以后才来追你？你说他对你没有所图，我都不信！”
　　“他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坏，他对我很好的。”仍然没起到太大的作用，在何丹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柳曼便马上接上了她的话，急忙地为她的男友辩解道：“是我之前没跟你说过，其实在他不知道我家世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一起了。在一起的第一天，他就主动揽下了家务事，还一直以我为优先，不管多忙，他都会抽空来陪我吃个便饭……”
　　陆兴宁微微一惊。
　　她从未想过，她现在与温陆良现在的相处模式居然能从柳曼口中影射出来。
　　陆兴宁陷入了迷茫之中。
　　所以这算好的还是坏的……
　　“别傻了，我的大小姐。世界上不可能有这种男人的。有的话，大部分都是别有所图的。”
　　别有所图吗……
　　陆兴宁叹息。
　　但她一贫如洗，各种条件都及不上温陆良，所以他到底还能在她身上图些什么呢？
　　直接彻底离开不好吗？
　　为何还要回来？
　　为什么不好好解释？
　　能原谅他吗……
　　“之前对我突然冷淡是他的错，但他真的有为那时的错好好地道歉。你看！他发我消息了！”柳曼激动地将手机展现给了何丹丹，强制让何丹丹看清手机上的信息后，她才接上了刚才的话，继续说道：“他肯定是不想打搅我上班，所以才在下班后才给我发信息。你看，他明明知道今天美食街有网红驻地宣传，还特地跑去那里排队给我买吃的！他说他排了足足五小时队呢！”
　　「我到了。」今日凑巧的事未免也太多了。陆兴宁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前脚刚听完柳曼极力想要为她的男友作证后间隔不超过三十秒的时间内，她居然也能收到温陆良发给他的已经抵达这里的消息。
　　对于这意外的信息，陆兴宁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丹丹……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见见他吧，你要是跟他说说话，你肯定会对他改观的。”
　　“不要！”
　　虽然听到了何丹丹的厉声厉声拒绝，但柳曼终是不依不饶地边讪笑着，边搭上了何丹丹的手，与她共同起身，一同去了打卡机前。
　　“走嘛走嘛～”
　　就算是目送着柳曼强行将何丹丹带离办公室好一会儿，陆兴宁依旧是迟迟未有动静。
　　她还打算再拖一拖。
　　办公室有一不成文的规矩，有背景的、与不怕死的员工都会准点下班。而其余的则都要等待主管离开后，才会陆续站起离开。
　　与第一波下班的人不同，第二波是包含了主管的个人意愿。
　　因此，应该是能够再拖上十几分钟的……
　　但今日却破天荒地提早了将近七八分钟的时间。
　　见主管离开后，站哨人便立刻伸了个懒腰，而后就马上高声提醒着急不可耐的众人道：“下班咯～”
　　声音还未落下，众人就都连忙起了身。
　　因不想被其余同事八卦起晚下班的原因，陆兴宁也只能无奈起身，跟随着大部队前往打卡机前。
　　然后再随之走至电梯跟前。
　　“叮——”又幸运又不幸运的，总要等上好一段时间才能搭上的电梯正好在陆兴宁停下脚步时，停在了她的眼前。
　　说实话，这一次她主观上是希望电梯能拖慢点进程的。
　　没有给予陆兴宁太多的踌躇时间，经由大部队的推搡，她被迫走入了电梯。
　　等她反应过来，电梯也即将关上了。
　　但又有点幸运的。
　　当电梯门快要关上的一刻，伴随着响破天际的“等一下”的喊叫从其他地方传来，一额前发丝凌乱，脸上还挂着四四方方红印子的冲进电梯的女人凭借一己之力，成功地替陆兴宁耽搁了点时间，也给她争取到了能再喘口气的机会。
　　与怀着心事的陆兴宁不同，电梯内的人没有一个心甘情愿地欢迎女人的到来。
　　伴随着刺耳极了的超载声不停传入耳内后，电梯里的人纷纷都露出了不悦和不耐烦的神色。
　　像是通过眼神达成了协议般，面面相觑了几眼后，他们就都故意撑开身子，努力占据更大的空间，然后就用肩传递给旁边的人，呼吁他们一同携手将多余的女人给硬挤出去。
　　但没能让他们如愿，女人的双脚好像被牢牢地钉在地面一样，任凭着其他人怎么推搡，她都稳如泰山，没挪动半步。
　　不过，如此僵持不下的局面没维持太久，狭隘的空间内终于出现了出头鸟。
　　烦躁地用肩将周遭拥挤的人推出去后，出头鸟便出了声：“没听到超载吗？还不下去吗？”
　　女人没有什么大动作，像是主动用空气堵住了耳朵般，在出头鸟怒斥过后，她就合上了眼睛，打了打哈欠，接着就垂下了脑袋，任由脑袋耷拉下。
　　但这只能叫出头鸟更加暴躁，“烦不烦啊，能别挤我吗？妈的，能不能要点脸……”
　　相当突然地，没等出头鸟泄愤结束，电梯就恢复了运转。
　　“宁宁，你怎么下来了？”
　　声音莫名的熟悉。
　　等反应过来后，陆兴宁就马上寻声往后望了望。
　　没有到早已出去的何丹丹竟又出现在了她的后方。
　　见状，等何丹丹走上前与她一同等待电梯再次到来时，陆兴宁便好奇地问了句：“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回来拿个充电器。”许是见到陆兴宁忘记按下降的电梯键，何丹丹便往前迈了一步，确认按下下降的键后，她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今天姐姐任务艰巨，有场硬战。”
　　像是说给陆兴宁听的，又像是在默默给自己打气。稍微停顿了片刻，何丹丹就又咬牙切齿地补充了一句：“老娘今天就跟你好好耗一耗，揪不出你的狐狸尾巴，老娘就跟你姓。老天保佑！”
　　“叮——”十分凑巧地，在何丹丹话语落下的那刻，下一班电梯也正巧停在了她们的眼前，并展开了门。
　　见此，何丹丹便顺势走了上去。
　　许是叫陆兴宁没有上来的意愿，何丹丹便好心地按住了开门键，还探着脑袋问了问陆兴宁，“不上来吗？”
　　速度太快了。
　　她还没做好这么快面对温陆良的准备……
　　她还是想退缩。
　　“你先下去吧，我好像有东西落办公室了。”陆兴宁干笑了几声。
　　因电梯里还有其他的乘客，何丹丹也不好再过问下去，“好吧。”
　　随后，何丹丹便松开了手，然后就任由电梯合上了门。
　　与何丹丹分别之后，陆兴宁便没有遵从她的谎言再回办公室一趟，而是直接转身进入了应急通道。
　　扶上扶手，变换着双腿，缓慢地向下走去。
　　到底要不要再坚持下去……
　　要再给温陆良一个机会吗……
　　她仍在抉择。
　　陆兴宁默默思考了许久。
　　可就算她走出园区大门，拐去偏僻的、到处都是在建工程，鲜少有人经过的一侧，远远瞧见正昂着头看着大树而出神的温陆良，她也没下定决心。
　　陆兴宁顿住了脚步。
　　其实，她很讨厌就这么匆匆地为这段恋情画上句号！
　　但一味地纵容也许极有可能让自己再次收到伤害……
　　但好不甘心啊……
　　驻足静想了片刻，陆兴宁最终还是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然后第二步，再一步……
　　直到走到温陆良的跟前。
　　应是感知到陆兴宁的到来，待陆兴宁停下并站稳后，温陆良便收回了目光，随即就举起了手，露出了手中提着的美食，再用一小块餐巾纸包裹着竹签。
　　“温陆良，我……”
　　不知是不是意料到陆兴宁会说不好的话，所以才没让陆兴宁说完，他就将热腾腾的热狗棒递给了陆兴宁，并且还出言打断了她：“趁热吃吧，待会就要凉了。”
　　“温陆良，我……”
　　依旧没让陆兴宁说完，淡淡地笑了笑后，温陆良便又打岔道：“快天黑了，我们快些回到车里吧。”
　　“可以吗？宁宁。”
　　陆兴宁没有作答。
　　直视了温陆良半会，她才开口又试着叫了叫温陆良的名字，“温陆良。”
　　怕温陆良再次打断，陆兴宁故意停顿了一小会儿。
　　在觉察到温陆良没有再准备打断的念头后，她才接上话继续说道：“我……”
　　但她最终还是没将绝情的话说出口。
　　“你洗头了吗？”陆兴宁改了口。
　　“嗯。”
　　“你每次出门都要洗头吗？”
　　“没有。”
　　陆兴宁顿了顿。
　　温陆良惜字如金的回答让她完全无法接话，可一直沉默只会叫氛围越来越尴尬。
　　想到此后，陆兴宁便移眼看向了温陆良刚才所仰望着的风景。
　　除了随风摇曳的树枝外，并没有其他可以用来开启新话题的外物。
　　见状，陆兴宁只能收回视线，再次看向温陆良。
　　“快点回车里吧，待会蚊子就要出来了。”
　　“嗯。”
　　温陆良的心情好了许多。
　　但陆兴宁的心情却五味杂陈的，甚至变得比刚才的更糟。
　　他真的喜欢自己吗？
　　陆兴宁深思着。
　　她真的不太懂，为何他又想付出，但又不想将这关系公之于众。
　　为何连在这无人经过的行道也不愿牵住她的手，甚至还耻于跟她同走在同一水平线上。
　　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陆兴宁竟大步向前，走到了温陆良的身旁，还企图伸手去牵住温陆良的右手。
　　不过，在最后的一刻，陆兴宁还是立马制止了自己的下一步动作，只去拉了拉温陆良的衣袖。
　　“怎么了？”温陆良转过了身。
　　因实在无力解释她会做出这些动作的理由，在温陆良看过来时，她就马上将背包里同事在团建过后硬塞到她手中的月饼摸出，并呈给温陆良看。
　　“今天公司团建，特别会做甜点的同事做的，你尝尝吧。很好吃的。”
　　温陆良没有拒绝，在认真听完陆兴宁的话后，他就接过了她手中月饼。
　　撕开封口，咬了一口，他才道：“是特地给我拿的吗？”
　　陆兴宁怔了怔，随即就决定跟温陆良坦白清楚。
　　但温陆良紧随而来的谢谢，还是让陆兴宁将那些残酷的真话堵了回去。
　　不过她也不打算欺骗温陆良，所以她也只能自私地无视温陆良的问题。
　　“好吃吗？”陆兴宁转移了话题，“甜吗？”
　　“嗯。甜的。你要尝尝吗？”说完，温陆良便将咬过的小月饼递到了陆兴宁的嘴前。
　　完全无法推辞。
　　瞧了瞧那缺口的月饼后，陆兴宁就张大了嘴巴，当着温陆良的面咬了一大口。
　　“咳咳——”但不想，没咀嚼几口，一股奇怪的味道刺激到了她的咽喉，让她不由地咳嗽了一声。
　　也是此时陆兴宁才意识到这月饼本来就是为抽取前三等奖而特意定制的非正常夹心的月饼。
　　三等奖是醋味的夹心，二等奖是辣椒粉味的夹心，一等奖则是芥末的夹心。
　　陆兴宁从未想过她居然能品尝到超越这三种变态夹心，由芥末和辣椒粉混合制作而成的月饼。
　　“甜的？”陆兴宁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温陆良应该不是故意的，在听到她的轻咳声后，他就慌了神。然后就马上将月饼拿到了鼻前嗅了嗅，随后便又再次尝了尝。
　　甚至还露出了十分惭愧的表情，并还向陆兴宁问道：“它是什么味道的？”
　　陆兴宁愣了一愣。
　　此刻，她才想起近些日摆在茶几上无意中窥见的温陆良的专门为记录一页页菜谱的小册子。
　　好像每一页都有涂改过。
　　好像只不断修正了对调味料用量的那栏……
　　所以，他是因为味觉受损才那样做的吗？
　　就算味觉受损，也要每天尝试着做不一样的菜肴吗……
　　不受控地，盯着温陆良的脸默想的间隙，陆兴宁便不经意地上前了一大步。
　　抵达与温陆良只有咫尺之间的距离时，她才扬起了嘴角，轻声回答道：“是甜的。”
　　“咳——”为了不让温陆良露出担忧的神情，把将要冒头的咳嗽声强行压了回去后，陆兴宁便巧妙地用其他的话彻底转掉了温陆良的注意，“你为什么不在外面牵我？是害怕被人瞧见吗？这里不常有人会过来的。温陆良，你是不是觉得我让你丢脸，才……”
　　“是怕给你惹上麻烦。”袒露了自己的心声后，温陆良便马上牵起了陆兴宁的手，然后牢牢地与她十指相扣。
　　随后就又将陆兴宁的手举了起来，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后，他才继续说道：“我忍了好久了。”
　　“要是你不介意他人打量的目光的话，我还想抱抱你。”没等得及陆兴宁的回复，在坦白了心中的所想后，温陆良便一把揽过了陆兴宁的细腰，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接着就将手慢慢地贴上陆兴宁的后脑勺，轻轻地使力，让陆兴宁的脸更贴近他一边的肩。
　　而后，就垂下了头，靠近了陆兴宁的耳旁，接着就沉痛道：“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可以原谅……”
　　道歉的话戛然而止，最终温陆良还是没有将他的诉求说出。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见状，陆兴宁马上艰难地抬起了前臂，轻轻地拍了拍温陆良。
　　“我能理解的。毕竟是出差嘛……”
　　“对不起，宁宁。”
　　陆兴宁又拍了拍温陆良。
　　“你洗过澡了吗？”陆兴宁又在尝试着转移话题。
　　依旧很奏效。
　　话语刚落下，温陆良便松开了怀抱，然后就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这是好时机。
　　听见了温陆良的应答后，陆兴宁便趁机无厘头地追问了一句，“你是有见别人就洗头洗澡的习惯吗？”
　　“没有。只有要来见你时才这样。”
　　陆兴宁一愣，接着便苦恼地自嘲了一句：“这样显得我好邋遢……”
　　“这只是我个人的强迫症，你没必要学我。”
　　“温陆良，我饿了。”冷静地思考了几秒，陆兴宁再次转移了话题，“要不今天去这附近吃一顿，我请客，你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吃你喜欢的吧。”
　　“今天吃你喜欢的吧。”
　　“我拿不定主意。”
　　“那先回车里吧，我到时候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好吃的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