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二折：红门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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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寿长生被他吓的不轻。
百乐笙依旧是那张冷得让人害怕的脸，面无表情，一字一顿：“我在问你，你在这里干什么？”，还用一种质问的语气。
寿长生一看他这种态度，瞬间就有些火大，“我还能干什么！还不是你们莫管事干的好事！那个被他踹了一脚的孩子身子不舒服，就让我带他回房休息。所以我就好心带他回来了！这都不行吗？是触犯了你们红门哪条门规了？”
百乐笙紧盯着寿长生：“就这样？”
寿长生十分莫名其妙：“不然呢？”
百乐笙沉默半晌，最后却一声不吭走了，只留寿长生在原地继续莫名其妙。
“喂！你到底什么情况啊？”寿长生立即追上去，愈发火大的追问他道：“百乐笙！我招你惹你啦？你刚刚那眼神究竟什么意思啊？”
“没事。”百乐笙语气缓和了许多。
他是没事了，可寿长生的气还没消呢，于是就上前一把拽住他，“怎么就没事了？你当爷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吗？”
百乐笙停下脚步，侧头仰面瞅着他：“那你还想怎么的？”
寿长生哼声道：“你给我说清楚！”
百乐笙却蓦地勾嘴一笑，与方才那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随即他就这么嬉皮笑脸的与寿长生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这园子里吧，值钱物件实在太多了，几乎样样价值不菲。你这突然偷偷摸摸的溜进来，我……我怕你偷我东西。”
“什么！！！！！！”
寿长生听着他这离谱的回答，登时火冒三丈，“我？偷你东西！你这园子里说不准儿还有爷前些天赏你的东西呢！好哇，好你个百乐笙！你、你你居然敢这么怀疑我！你这厮简直不知好歹！简直可恶至极！简直是……”
“我错了还不行嘛！”
却见百乐笙忽然一跺脚，撒娇似的嗫嚅了一句。随后就垂下头，又是委屈又是懊悔的抬眼看着寿长生，好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
寿长生一看他这样，瞬间没了脾气。
不仅没了脾气，就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你……算了算了……你、你知道错就好……”
百乐笙那张可怜兮兮的脸瞬间又喜笑颜开，探着头凑近寿长生道：“那……你不生气咯？”
寿长生愣愣的看着他突然在眼前放大数倍的脸，哪还记得生气啊？他就连呼吸都忘了该如何呼吸了，就那么浑身发僵站在原地，摇了摇头。
“好，不生气就好～”于是百乐笙就展臂往他肩头一搭，“走吧，那我们回去吧～”
于是这俩人就这么一路勾肩搭背的往回走。
“你干嘛呀？”寿长生对于他突然而然的勾肩搭背报以怀疑，“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了，我虽说如今是不生气了，但刚刚那事你还是得说清楚。你说，你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百乐笙嘟嘟囔囔：“刚刚不都说清楚了嘛？我就是怕你偷我东西……”
寿长生越听越离谱，“你还真曾如此怀疑我？”
百乐笙：“是啊……”
寿长生听罢不禁连连摇头，“百乐笙啊百乐笙，没看出来，原来你还是个守财奴啊？”
百乐笙承认的十分干脆：“是啊～我是啊～毕竟那么一大班子人要养呢，不守点财能行嘛？你当谁都跟你似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寿长生正好顺水推舟：“那不就是了？都说了让你跟着我……”
百乐笙直接一记白眼过去：“闭嘴。”
寿长生：“……”
待行至校场门口的时候，寿长生突然刹住脚步。此时夜已深了，酒席也快散了。既然出都出来了，他也就不想再回去凑那个热闹。于是就让百乐笙送自己回客房休息。
“你不与大家一起熬年守岁了？”
百乐笙问他。
寿长生：“守啊，怎么不守。只是刚刚与那些猴孩子一起放炮仗，闹的太厉害，现在有些累了，想回去躺躺。要不……今晚咱俩人一起守岁如何？”
百乐笙神色中忽然谨慎起来：“你想干嘛？”
“嗐！你想哪去了？”
寿长生笑道：“我还能干嘛，就是一起大眼瞪小眼的守岁嘛，爷想与你单独说说话。你不想去我那边的话，我随你去你房间也成。”
百乐笙警惕的打量他两下，最后答应下来：“那……行吧，不过还是去你的厢房吧。”
寿长生：“怎么？你房间又有什么好东西怕我偷了去？”
百乐笙笑，竟也没否认：“对~”
寿长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行，你真行啊百乐笙，爷可记住了！哪天爷就趁你不在偷偷到你住处去，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好东西让你宝贝成这样！”
……
待回到上房。
寿长生衣服还没脱呢就往床上一倒，兴奋拍了拍旁边的床榻对百乐笙说道：“来来来！快上来！”
“你又想干嘛？”
百乐笙远远站着。
寿长生知道他又想跑偏了，连忙道：“不是，这要熬一整夜呢！你还真要干坐着熬一宿啊？”
百乐笙在床前的桌边一坐：“你躺着吧，我就坐这儿。”
寿长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不解的看向他：“你这就生分了不是？咱们小时候不是经常一张榻上躺着说话吗？你到底在怕什么啊？”
百乐笙：“你说我怕什么？”
“你该不会……”
寿长生急了：“哎呀！都说了上次是喝酒喝晕头了，我真不是那号人！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样防着我啊？”
百乐笙笑：“还是防着点好。”
“得得得！”
寿长生躺在那里将腿一跷，没好气道：“那你就在那干坐着吧！我就不信你能坐一晚上！”
百乐笙：“等你睡了，我就走了。”
寿长生：“那可不行，说好了守岁的，我今晚撑着眼皮子一整宿不合眼都不让你回去，看谁熬得过谁~”
百乐笙：“你身上有伤，最好还是不要通宵。”
寿长生：“不，反正我就不让你回去。你过来，别坐那么远，来坐这里陪爷说话。”
“差不多得了啊，杏花红公子。”
百乐笙拿白眼翻他：“大过年的不想骂你，还陪你说话，你把我当什么了？”
寿长生晓得他又会错意了，连忙道：“又误会了不是？我的意思就是……就是一起说说话嘛……要不，要不我陪你说说话成不？我陪你！”
百乐笙：“这还差不多。”
他这才将自己的凳子往寿长生的塌边挪了挪。
寿长生枕着手臂侧着头瞧着他笑。
百乐笙：“行了，你想说什么，说吧。”
寿长生想了想：“乐笙，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这漫漫长夜，要不……你给我讲个故事可好？”
百乐笙一脸鄙夷：“你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听故事？”
寿长生：“这与年纪有什么关系？刚才我都给你家小秋官讲了～”
百乐笙：“那你要听什么故事？”
寿长生想了想道：“要不……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
百乐笙：“都说了小时候的事我已经不记得多少了。”
寿长生：“我是说你离开宿山以后的。”
百乐笙：“也不记得了。”
寿长生有些失望。
见他不愿，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你不想讲的话……那你讲讲你现在戏班子里的故事也行。”
百乐笙：“你想听什么？”
寿长生：“就那些孩子的事啊，你班子里那么多孩子呢，我就不信没有可讲的。”
百乐笙：“那你想听谁的？秋官？”
寿长生：“不不不，其实不只是秋官。其实今天……我一直都觉得你们班子里的气氛怪怪的。”
百乐笙：“有吗？你今天不是与行烟他们玩挺好的嘛？”
寿长生：“不不不，除了那个行烟小倌，你不觉得……那些孩子他们一开始好像都很怕我吗？”
百乐笙：“你多心了。这些孩子年纪还小，见到生人，是会有些拘谨的。”
然而寿长生一回想起他们一开始看自己的眼神，就止不住的困惑，“就只是拘谨吗？”
百乐笙却十分肯定道：“是的，他们只是有些怕生人，久了就好了。”
寿长生也只能将信将疑道：“的确，的确……后来他们的确就好多了。”
可一抬头，他却又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瞅着那百乐笙道：“哦！我知道了！该不会是你在外面挑唆我什么坏话吧？把我讲成一个可怕的衣冠禽兽，这才让他们怕了我吧？”
百乐笙坐在床边，低头瞅着他笑道：“你不是吗？”
寿长生当时正枕着手臂平躺着看他。见他如此说，也就干脆摆出一副浮浪的态度回敬他道：“是啊，我是啊～怎么？你还想见识见识？”
百乐笙微微俯下身，垂下的头愈低，“哟～可厉害了啊～还见识见识？你今儿又能耐了是吧？”
寿长生懒洋洋的冲他笑，还就喜欢这么胡说八道的与他犟道：“那你可错了。爷可不是今儿个能耐，爷是一直都很有能耐～”
百乐笙笑，“怎么个能耐法？”
寿长生胆子愈发肥了：“你真想知道？”
百乐笙见他这样得瑟，就用手指连连戳着他的胸口道：“寿长生，你今儿个可没喝酒啊～说话可留点神～别一会儿都没得借口去圆！”
寿长生一把捉住他那手指，抵在自己心头道：“百乐笙，今儿个爷可没想圆～”
百乐笙嗤笑一声，试图抽出自己的手指，“差不多行了，还想再挨两拳是不是？”
可寿长生就是不松手：“想啊，请乐笙兄赏拳，寿某乐在其中～”
百乐笙白他一眼：“还没完了？行了，你既然一句正经话没有，我就要回去了。”
寿长生得意的笑，获胜了似的，“怎么？乐笙兄你这是怕了？想逃？”
百乐笙一脸不屑：“怕？我能怕你？”
寿长生：“你既不怕，那急着走什么？”
百乐笙：“我那是怕你下不来台！”
寿长生“嚯”地一声，立即更正道：“笑话，下不来台不至于，下不来床那才叫可怕！”
百乐笙：“你不敢。”
寿长生：“你看我敢不敢？”
寿长生这人最受不得激，一听他这样说，直接玩闹式的把他往自己身上一拉：“依我看呐，你现在这么防着我，就是自己心里有鬼！以前小时候我爹妈不让你来我房间，你还偷摸着来呢，现在却总急着要走，你说你是不是自己心里有鬼？”
百乐笙被他这样一拽，瞬间来了火 ，“都说之前的事我不记得了！我心里能有什么鬼？你也不听听你自己刚刚说的是什么话！下不来床是吧？好，我让你下不来床！我让你下不来床！”
于是他直接左右开弓，骂骂咧咧的开始对寿长生大打出手。寿长生哎哟哎哟叫着：“百老板饶命！”，满床乱爬。
两人好一阵打闹。
最终还是寿长生捂着胸口吃痛的叫了一声，那百乐笙才停手。
“怎么了！”百乐笙紧张的试图上手拉开他的衣服查看：“没事吧！扯到伤口了嘛！”
寿长生捂着衣襟缩在床角，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假意哭哭啼啼道：“百乐笙你好狠的心啊！爷都受了那么重的伤了，你还打我那么重！”
百乐笙见他没事，直接小脸一撂道：“该！你这厮就是皮痒痒！欠打！”
说完他就气的直接起身走了。
寿长生知道他今天都忙了一整天，也没有再拦，边笑边道：“既然熬不住就早点休息吧，百老板~明儿个还要去绸缎庄呢，你可别忘了~”
“睡你的吧！”
听到门“砰”地一声关上，寿长生倒在床上笑得来回打滚儿。兴许是笑太厉害了，最后还真觉得伤口那有点疼了，这才让他逐渐消停了下来。可一旦回想起刚刚那百乐笙气呼呼的表情，他就会又忍不住想笑。最后他将头埋进被窝里，这才终于逐渐有了些困意，好不容易睡着了。
【13】
睡是睡，但梦很浅。
明明与他约好了次日午后才去绸缎庄，可寿长生第二天清晨就醒来了。
醒来后，他一个人在床榻上静静坐了许久。看着窗外从一片漆黑到阳光明媚，这让他第一次切实感觉到时间在流逝……流逝的如此之慢，又如此之快！他既希望能快些再见到百乐笙，又怕太快见到他。他甚至有些享受这种等待的感觉。因为一旦见到他，时间就会变得稍纵即逝，不知不觉，就又糊里糊涂过了一天。
约莫巳时。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忽然响了起来。
寿长生连忙翻身下床。
推窗一看，果然是满堂红。
不仅是红门这边，整个千灯镇此时都在热热闹闹的放鞭炮。待这大年初一的“开门炮”放完，整个千灯镇的大街小巷都铺满了红色碎屑，福烟漫天，看起来喜庆极了！
寿长生乐呵呵的看着，心想这好日子正是置办新衣的好日子。既然昨天都答应了百乐笙要带他去自家绸缎庄选购宿丝丝料，不如就趁此时机给班子里的孩子们每人都定做一套新衣……他正这么想着，这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即就是敲门声。
“爷，您醒了吗？”
原来是王富贵来了。
寿长生：“进来吧。”
王富贵进来后，将昨日的账本递给他，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爷，这大过年的，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您这年夜饭也不回家吃，大年初一也不回去一趟，您不会是打算一直住这儿了吧？”
寿长生却只顾低头看账本，嘴里敷衍道：“不急、不急……”
他是不急，但那王富贵却急得很：“可您一直待在人家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啊，小的是怕他们不好好照顾您，您看您这伤……”
“那不会~”寿长生却一脸得意的笑道：“如今呐，可是百老板亲自来照顾爷~照顾的可体贴可周到了呢~这你不用操心~”
王富贵：“就是他照顾您我才不放心的呢！您看您之前与他闹得多不愉快，他如今怎么可能会尽心尽力的照顾你嘛？”
寿长生笑容愈发得意，“你不懂~”
王富贵：“我是不懂！明明咱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您，您还偏偏要来人家这儿讨嫌！您这简直是自找罪受嘛……”
寿长生还是那句：“你不懂~”
王富贵：“可您要是老是不回去，小的这颗心就总是七上八下的，晚上都睡不安生，您就当心疼心疼小的，赶紧回去吧！”
寿长生：“不回不回~这大过年的，家里冷冷清清，我回去有什么意思？不回不回。”
王富贵：“那要不……小的也住进来陪您吧？”
“不行不行，”寿长生却一口拒绝：“我这边已经够给人家添麻烦了，你再来算怎么回事？不行，你不许来！”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个麻烦啊……”王富贵小声嘀咕。
寿长生：“什么？”
王富贵：“没没没……”
寿长生白了他一眼，垂头继续看账本，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最近，店里的生意这么差吗？”
王富贵点点头：“最近行情是不大好，德祥说店里每天从早到晚都来不了几个人，可能是临近年关的缘故吧。”
寿长生：“可这也太差了吧？从月初到现在，居然才售出十几匹？这怎么可能呢？临近年关不应该是家家户户置办新衣的时候吗？怎么会反而如此冷清呢？”
王富贵：“兴许……是因为咱这是新店面，大家还不知道吧？”
寿长生摇摇头：“那也不可能只有这么十几匹，你当爷是第一次做这营生吗？就这么点，扣去七七八八，用来缴下月的地契租金都不够！”
“是啊，”王富贵也忧心道：“而且……咱可还欠着账上好些银子呢。”
寿长生：“你派去杭州府取银子的人呢？都那么多天了，还没回来吗？”
王富贵：“我也正奇怪呢，可就是一直都联系不上他。”
寿长生：“什么！联系不上？”
王富贵：“或许是路上什么事耽搁了……”
“长生哥哥！！！”
王富贵这边正说着，却听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就看见那曲平儿破门而入，一路小跑的冲了进来。
“你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寿长生笑：“你这是抢着头份来给我拜年，怕压岁钱都领光了是吗？”
却见那曲平儿不似玩笑，还带着哭腔道：“长生哥哥，你……能不能跟我出来一下？”
寿长生：“去哪里？”
那曲平儿却侧头看了看那寿长生旁边的王富贵，没有说话。
寿长生看出她是真的有事，于是也就没再多问。立马从床上下来，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对她说道：“好，你带路。”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二折：红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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