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回归线》乌木不知春

10、名字

　　卢澈安知道文樘言是想缓解他的心情，转移注意。
　　卢澈安很久没有听见过卢一一这个称呼，只有文樘言有时会喊好像除了他也没人记得。
　　孩子的名字都是父母美好的期待，在最开始李晓熙希望她的孩子是个如水般澄澈的人一辈子平平安安。
　　“别瞎想了”声音让卢澈安回过神。
　　文樘言没有抬头写着自己的卷子。
　　“嗯”
　　一点的闹钟响起，卢澈安对完答案。
　　“我先回去了。”
　　“嗯”
　　卢澈安收拾东西装到书包里。
　　“文樘言”
　　“有一句之前就想说的”
　　“什么”文樘言放下笔
　　“好久不见”卢澈安抱着书包笑着说。
　　“我走了”
　　没等文樘言回答就跑出去。
　　好久不见

　　卢澈安脚步加快，坐回到自己的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
　　黑暗放松让人的心理防线变低
　　那声好久不见在卢澈安转学前无数演习
　　好久不见，不对换个表情
　　好久不见，不行要不换个姿势挥挥手
　　好久不见
　　平淡、微笑、嘴角的弧度再大些卢澈安为此苦恼怎样才能不那么生硬
　　明明之前都很容易说出口的话和名字
　　如今却怎样都很别扭
　　预期、状态总是不能让人满意
　　卢澈安浑身冷汗，不论是否僵硬，是否是迟了几天。在写作业的时候仍微微颤抖的手，不能沉下悬着的心，是事实却又偏差甚大。
　　‘朋友’最好的朋友，一个如命运般带有束缚的词，他属实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思考如何掩饰自己的破落败坏的心思。
　　不知是否是应了哪个诅咒。
　　如果我们的认识是从今天开始，逐渐的了解，从同学变成朋友，这件事情是不是就会有转圜的余地。
　　像之前一样也好，只要不是陌生人怎样都好。
　　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地一大半。
　　种熬过了翻过了高山后劫后余生的感觉，没有什么事情再需要婉转逃避。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雨，下雨时夹杂的泥土味让人心安。
　　‘坦白’只后的轻松。
　　卢澈安去洗脸
　　还有几滴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泯然于衣服上
　　卢澈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学完了”李晓熙拿着水杯在客厅。
　　“嗯”
　　“澈安，马上高三了，你应该知道”
　　“好好学习”卢澈安把毛巾搭在肩上。
　　“对还有，有些事先缓缓，不该联系的人，不该做的事。”
　　卢澈安别过头不想听李晓熙谈论这些话题。
　　李晓熙看懂了他的抗拒“为什么不能我听我的话，我才是永远不会害你的人。”
　　李晓熙攥紧水杯，心里敲着鼓。
　　“澈安”
　　“卢澈安你有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
　　卢澈安没有回答让她的耐心逐渐消耗。“我们”
　　“你知道有时候我还挺羡慕别人的叛逆儿子，至少他们会说出来发脾气也好，我宁愿你和我吵一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站在那一句话也不说。”
　　“妈，你还记得我小名吗”卢澈安突然冒出一句打乱了李晓熙的节奏。
　　李晓熙一怔，僵硬的笑了笑“当然记得，多大的人了还叫小名，我在和你认真说事情”
　　李晓熙顿了顿找回自己的话题。
　　“你就不该交那个朋友，如果不是他你也不能。”卢澈安非常无奈。
　　“和别人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问题能别老扯上别人吗”
　　“一说别人的事到像踩着你尾巴似的，就是我不在你身边，如果我在你…”
　　“你不在已经是事实”卢澈安闭上眼睛平淡的说出
　　“我不是正常人也事实”
　　一字一句扯开他们之间本就心知肚明的事情，曾隔着一层纸，向后一退再退
　　不再接受被试探打破平衡
　　犹如双面刃，刺向她后又划过自己，两败俱伤。
　　“卢澈安”李晓熙像是妥协般的语气
　　彼此都用最伤人的话戳向另一个人，言语永远是不见血的战场，比伤到哪里、伤人多深。
　　“对不起”卢澈安向后退了半步。
　　“我明天还要上学，去休息了”
　　“卢澈安”李晓熙站起来大喊
　　“您把心放肚子里吧”卢澈安握紧门把手。
　　“您想听的，我早就说过了他不会喜欢我”卢澈安的声音越来越小。
　　卢澈安走进房间带上了门。

　　大概是没人记得的，当时起小名说的那句
　　一一，唯一的一
　　只那一次便没人再提起过，卢澈安不知含义，于李晓熙和卢述山而言可能也曾是一个期待，不过说来话长已是十七年前的
　　往事
　　随着时间不知跑到哪去，藏在某个角落。

　　卢澈安手机震动一下，发来消息
　　只想放假：只想着过去的话，是看不到未来的。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真矫情，卢澈安摇了摇头
　　只想放假：晚安
　　卢澈安没回消息，隔着手机屏幕道了一句晚安

　　在卢澈安已经办好转学和他朋友说时，朋友曾问过他好多问题。
　　为什么明明难以接受、明明知道也许没有结果
　　为什么已经过去一年还要去
　　为什么……
　　当时他不知如何回答
　　他想现在是有了答案。

　　因为想要靠近，因为不想失去。

　　如果真的能从新开始
　　“文樘言”
　　就从叫什么名字开始。
　　“走了，阿言”
　　昨天是文樘言特意挑起的话头，阿言、卢澈安之前私下总是这么叫。
　　文樘言眼神变得柔和。
　　走进电梯，歪头靠着电梯，到了一楼。
　　“走吧，卢澈安”
　　这是卢澈安自从来这边第二个毫无负担的笑。
　　“有绿叶了”卢澈安无意识瞥见树上的新芽。
　　“春天了”
　　“昨天晚上下雨了。”
　　有种无言的默契，走吧向前，不去想过去。石砖路横竖排齐，没有水坑、平常颜色
　　天空湛蓝，他们并肩慢慢悠悠的走着。
　　打扫这一片卫生的的阿姨已经上班“上学了”
　　卢澈安有点疑惑跟我们说话吗
　　文樘言出声“嗯，阿姨再见”
　　卢澈安挥了挥手向前走
　　“你们认识”
　　“算是吧，就上次我把空瓶子给她了”
　　“一次？”
　　“每次，还聊过天”
　　“和谁、你！”
　　“两个女儿，一个上大学一个刚结婚……”
　　“行了，知道啦”
　　走到大道，周围穿着校服的变多。接着上台阶走进校园，主任在校门口站着检查风纪。
　　体育生还在练习，操场上有分担区的值日生在扫除，排队进教学楼的学生。

　　人们总喜欢这样说一个词
　　枯木逢春
　　春风吹来，绿叶生长，重新拥有生机活力
　　但言之枯木本为不觉四季、无生往之机，所念谓何时遇春逢生。

　　他们班的分担区是在操场的最右边，靠着围栏有两棵大树，秋 天的时候清扫落叶可是麻烦。
　　“言哥、澈哥”程皓值日拿着大扫帚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