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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奇怪的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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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品赠这个干嘛啊？这系统不是诚心想搞我心态吗？不过这一瓶得一两百呢，反正你也用不着，我就先收下吧。”
不等邹焱把话说完，齐疏有些强硬地将他按在了床上，拉起他那条受伤的手臂给他上药。邹焱下意识地反抗了一下，齐疏俨然不动稳如雕塑，垂着眼眸仔细地给邹焱上完了药。
“哥，你和隔壁那女的认识吗？”齐疏说这话时也不看邹焱，只是一圈一圈地替他缠着纱布。
邹焱闻言神色一变，整个人明显紧绷了些，毫不客气地甩开齐疏的手抽回自己的胳膊，“不关你事。”
齐疏下意识地捏紧拳头，但仔细想想他现在确实没资格过问邹焱的事。其一是他和邹焱分开太久，他们可能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了，其二是他们之间那莫名其妙的误会还没解开，其三是自从他回来，邹焱就对他十分抗拒。
这让齐疏总是在想当年的离开是否是一个错误的决定，那些他不在他身边的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能将一个人完全打磨成另一个人，除了那身熟悉的桀骜，他几乎快认不出邹焱了。
二人均是面无表情，各自想着心事默默无言。邹焱斜睥了眼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然后随手抓起一床被子扔向齐疏。
“你睡地上。”
“系统提示，冷暴力是处理CP情感问题中最为无效且偏激的一种，扣除装备选择机会一次。”
“傻X，无语。”经历了这莫名其妙无厘头的一大堆破事后，邹焱并不想理会那猝不及防的系统提示，自顾自地将自己卷进被窝。
齐疏抱着被子，修长挺拔的身影在床边伫立了许久，他深深地凝视着邹焱留给他的后脑勺，直到眼前人开始发出匀称的呼吸声，他才伸手关了台灯，茫茫黑夜里只剩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这一夜，邹焱的睡眠质量很差，断断续续做了许多梦。那些被积压在心底最阴暗角落等着发烂发臭的东西，犹如挣脱宝塔镇压的魑魅魍魉泄洪般一涌而出，那些零碎的片段，绝望的哭声，冷冽的眼神，直接将邹焱魇在了梦中。
“那个女人是谁？”
她是谁？
冷色调的教室里人头攒动，窗外乌云密布，燥热的天气酝酿着一场大雨。坐在第一排靠窗的邹焱默默拍开白炽灯开关，目光无意识地落在走廊上正在被教导主任训话的女孩身上。
“隔壁班班花儿啊，人长的确实标致，就是听说家境不咋好，还一屋子烂人，天知道她是个什么色儿的人。”
“不就是个狐狸精啊，家里没钱，小小年纪在外边拈花惹草。”
“你咋知道的。”
“我那天晚上回家路上看到的，她上了一台法拉利。”
“她家那条件，怎么可能有那种车呢？估计就是哪个冤大头……”
“哦豁？”
“无聊。”邹焱收回目光，准备继续埋头看刚刚没写完的题，却发现注意力怎么都集中不了，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反倒是周围那些细碎而嘈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清晰到他感觉说话人仿佛近在咫尺，一圈圈围在他身边，清晰到他觉得只要自己一抬头，看到的会是无数张开开合合的嘴。他有些慌张地抱住头，想要努力分辨那些自说自话的声音到底在强调什么，可他越是努力，那些声音就越是嘲哳。
咚咚咚。
杂乱的课桌上突然多出一只惨白的手，勾起食指敲了敲桌面。 邹焱抬头，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这张脸的主人在几个小时前刚咬过他。
“邹焱，你抽屉里是啥呀？”那人咯咯怪笑着，四个瞳仁都散发着幽暗而诡谲的绿光。
抽屉？
邹焱下意识伸手去摸。
那是一个卡其色的信封，邹焱愣在座位上，心脏像是被抽干了空气一般。
“小焱，你篮球打的那么好，为啥后来不打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小焱呐，你今天又去拳击营了？脸上挂那么多彩，疼吗？”
“还行，死不了。今天不是有比赛嘛。”
“有比赛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害，没啥好看的，其实就是替人打打假赛，赚几个零花钱用用罢了。”
“小焱，你那么缺钱吗？”
“赚点外快提高生活质量而已，反正也不是啥难事儿。”邹焱说着把脸转向暗处，神情有些不自在。 那人没再追问，清澈的眸子平静如一潭死水，“你闭下眼，我帮你上点药。”
“谢谢。”
裘杉柏。
邹焱缓缓拿起那个信封，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字迹，那个几乎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信封。
裘杉柏，他说他喜欢我。
他说他想帮我实现梦想。
未开灯的拳击室，一击击重拳如雨点般砸在沙袋上，落日的余晖透过窗，镀出少年蓬勃优越的身体轮廓。
“哎裘杉柏，问你个问题，毕业之后那个长假你准备怎么耍啊？”
“我吗？我想去写小说试试。”
“写小说？写什么？”
“唔，我其实很早之前就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想…男主能不能以你为原型？”
“我？”
“嗯，小焱，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就奖励你做我的第一个读者。”
“哈哈哈，这算啥奖励啊？我可最烦语文阅读题了，上个月月考语文才拿了60分。”
“没事，小说跟阅读题又不一样，而且我其实已经构想很久了，一定会把你写的很帅的。”
“噗，我本来就很帅好吗。不过…主角不都应该像那谁一样吗，高三重点班那个叫齐疏的，品学兼优。你要是写我这种整天浑浑噩噩的家伙，也不怕没人看？”
“小焱，你已经很优秀啦，没必要总是跟别人比。浑浑噩噩才是人生常态呀，况且再优秀的人，他们也会有他们的烦恼。”
邹焱心底一酸，眼前的画面突然清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清秀干净的脸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竟是燃着一把火的。
所以，我们约定好的。我会成为你的第一个读者。
稿纸被风吹起，窗外的枫树绿了又红，繁荣过又凋零。娟秀小巧的字迹整整齐齐铺满了一页又一页，最后被凛冬的风卷进了漫漫长夜无影无踪。
红色的粘稠液体渗透进积雪的缝隙，邹焱茫然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他们从容不迫地替亡者理清还存在于生界的部分，然后淡然地谈论该不该去吃顿夜宵。
天空是虚无的黑，地上的红亮得扎眼，邹焱像是一株生长在海沟里的水草，随着庞大的队伍沉沉浮浮。
深夜的北城又飘起了雪，邹焱短暂抽离的灵魂终于回到那具手脚冰凉的躯体。那是他从未经历过的，眼睁睁看着身边鲜活的生命毫无预兆的陨落，他也没想到站在第一现场的自己会和那些凑热闹的人一样无动于衷，一样的冷眼旁观。
“真的只是意外吗？”
“你心里很清楚吧？”
“不过你不觉得这样事情反而更简单了吗？翻过这一页吧邹焱，生活还要继续，以后我们都能过正常的生活了。”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还是说，你确实喜欢那家伙？”
“闭嘴！别TM胡说八道！你TM懂什么？”梦中的邹焱睁开眼，却依旧只有一片漆黑。
“我懂什么？哈哈哈哈，我确实懂，我们是共犯，是我们合力杀死了他呀！”
邹焱拧着眉，心脏部位传来一阵钝痛。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男生，是唯一一个有勇气从一而终站在他身后的，可是在他得知裘杉柏的心意后，第一反应却是逃避。
“我记得应该不是这样的…我记得…裘杉柏他明明……”
“邹焱，焱哥。”
正当邹焱溺于浓重悲伤之际，一个清亮的声音唤醒了他。邹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抬手抹了把脸，心里还是乱糟糟的。裘杉柏的事大概已经过去四年了，四年时间显然洗不掉他心中的愧疚，但多少还是会淡去一些，所以为什么会突然做那种勾起他负罪感的梦呢？
邹焱揉了揉眼睛，颓靡地扫了眼已经起床的齐疏，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齐疏脸色不太好。
“怎么？没睡好？”
齐疏侧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说话的调子却阴阳怪气的，“还行，地板当然没床上舒服，不过我看床上似乎也不怎么舒服啊。”
邹焱没有理会齐疏的意有所指，自顾自下床，发现茶几上整整齐齐摆着两套蓝白配色的校服，而那校服，正是他们高中时的校服。邹焱的身体僵了僵，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早上服务生送过来的，焱哥，你还记得这校服吗？”齐疏眯着眼打量邹焱，他现在肚子里正窝着一团火呢，因为昨天晚上邹焱一直在叫着一个男生的名字，而那个男生他碰巧认识，就是高中时一直跟在邹焱屁股后头的男生。
当时他正忙着出国的事，觉得那个弱不禁风的男生总归构不成什么威胁，所以也没太在意。况且邹焱那时好像在拳击社混的风生水起，他连着约了邹焱好几次去打篮球这家伙都以在打拳赛为由拒绝了，他还以为邹焱是真的很忙呢，没想到这大忙人跟那小弟还处挺好呢，这么情深义重，做个梦都能梦到？况且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还有邹焱他不是直男吗？梦到男的正常吗？
“记得啊，你不会忘了吧，高材生？”邹焱故意把高材生几个字拉得老长，听上去颇有种讽刺意味。 齐疏无言以对，他讨厌邹焱那么叫他，仿佛他当初打了鸡血似的学习在邹焱眼里就只是个笑话，心里的火药桶直接给一脚踹翻了，但他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不快，选择自动屏蔽邹焱的话，然后冷着脸伸手递给他一张小卡片。
“什么东西？”邹焱不情不愿地接过，发现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白色小卡片而已。
齐疏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入场券。”
邹焱听了差点没一拳头直接招呼上去。本来做了个晦气梦心情就不好，醒过来还被仇家甩脸色，这感觉着实不好受。
“什么屁话？能说明白点吗？”
“字面意思，高材生都是这么交流的。”
“你嫌我傻？”
“我没说。”
“那就是了。”邹焱满脸敌意地将那张所谓的入场券撕成两半随手一扔，随即恶狠狠地推了齐疏一把，“我他妈早看你小子不顺眼了，摆什么谱啊？你有多了不起？大聪明？”
齐疏被推得向后踉跄了几步，等他稳住身形，看向邹焱的眼神里全是狠戾，“至少比你这巨婴了不起，三岁小孩都比你好沟通。”
邹焱的暴脾气哪受得了这赤裸裸的言语挑衅，他额上青筋暴起，用最后的理智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想打架？”
“你打不过我。”
邹焱不再多说，拳头一硬，直接朝齐疏砸了过去，齐疏也不躲，抬手生生接住了这一拳。这一下说不疼是不可能的，倒是帮助齐疏又想起了邹焱曾经在拳击社待过的事。不过邹焱那边也不太好受，他本来就是个左撇子，昨天受伤的地方刚好又是左臂，现在这没轻没重的一击立马就牵动到了伤口。
“系统提示，肢体暴力，扣除装备选择机会一次。”系统冷冰冰地响了，但二人都无暇顾及。
